夜雨愣住了,一旁的犀沉也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們可以接受任何可能,甚至包括皇帝本人便是魔教中人,但唯獨不包括這個迴答。


    當年出雲劍派一流的弟子,在皇宮中遍布了眼線,卻在魔教還有兩天就會對皇宮下手時,坦承自己對宮中的內奸是誰一無所知。


    這實在不能算是比較壞的情況。


    因為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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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玄月看著二人的表情,苦笑了一下,他似乎也想到兩人會是這樣的表情。


    “兩位師弟,你們和陸青陽多少也打過交道了吧,在你們心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話題突然轉到陸青陽,夜雨心念動間,已隱約知道了答案。


    “陸統領是宮中一等一的高手,待皇上忠誠,平日也頗有威信。不過,陸統領為人似乎好大喜功了一些。”夜雨道。


    “他可不是好大喜功了一些。”鍾玄月道,“這天下我就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貪功的人。”


    “那麽,知道師兄存在的陸統領,想必已經把師兄標記為宮中的勁敵。”夜雨道。


    “除了不敢對我動手之外,他什麽都敢做。”鍾玄月冷笑了一聲。


    “慧妃的案子,皇上既然安排了陸青陽帶領四大名捕查案,他就不會任由這份功勞落入人手。”夜雨道,“但是師兄肯定同時在秘密調查這件事,而且陸青陽也知道。”


    鍾玄月上下打量了夜雨幾眼,露出滿意的神色:“我現在好像明白,犀沉為什麽要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師弟一起來查案了。”


    “我帶他,是因為除了他沒人願意跟我來。”犀沉適時的插嘴。


    這句話雖悲涼,犀沉的語氣卻平淡,完全是在陳述事實,不見一絲悲喜的情緒。


    “那我隻能誇你一句運氣好。”鍾玄月道,“初次下山的孩子能有這種資質,已經非常不容易。”


    犀沉笑了笑,不置可否,鍾玄月也就順勢將話題轉迴了陸青陽身上。


    “就像你們猜的一樣,陸青陽對我百般阻撓,羽林軍中隻要不是他的心腹,甚至不能在皇城內閑逛,慧妃身邊的線索,更是一點都沒有給過我。”鍾玄月道。


    “本身師兄礙於身份,就不得不秘密行事,這下有人明目張膽的阻攔,隻怕是舉步維艱了。”夜雨道。


    鍾玄月深有感觸的點點頭:“誰又能料到,陸青陽這麽一來,竟然白白把自己的命賠了進去呢?”


    然後,鍾玄月歎了口氣。


    犀沉也跟著歎了口氣。


    夜雨也歎了口氣,因為他能夠明白犀沉的心情。


    本以為鍾玄月可以給出足以解決整個事件的錦囊妙計,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甚至可以說,整件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已,並且他們的手中,沒有任何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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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兄,你連一點有嫌疑的人都找不出來嗎?”犀沉道。


    “若說有嫌疑,很多人都有嫌疑。”鍾玄月道,“但是這也就意味著,誰都沒有嫌疑。”


    慧妃並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家碧玉,相反,她在宮中有不少朋友。


    下人們知道她的哥哥是鎮西大將軍餘浚哲,又知道她很受寵,自然也想方設法的巴結她。


    就連鍾玄月,也在皇上的授意下為她獻過花茶。


    這樣一位妃子,平時和她接觸的人自然非常多。


    她死了,這些和她接觸的人,沒有一個能洗脫嫌疑。


    但是又沒有一個人格外有嫌疑。


    她身邊的人自然嫌疑更大些,可是那些人跟慧妃的關係一直還蠻好。


    不管是下人還是慧妃宮裏的才人,也就是書凝,她們都沒有和慧妃爭執過,也都相處了很多年。


    慧妃走了,她們悲傷都來不及,自然也不像是會對慧妃下手的人。


    “隔牆有耳,可我不知道誰是那個‘耳’。”鍾玄月道,“這也是我想盡辦法把你們帶出皇宮的原因。在那裏,我完全不知道該防備誰。”


    這樣的狀況,再加上陸青陽想方設法的阻撓,這件事情其實已經讓鍾玄月非常頭痛了。


    不過現在他倒是稍微好受了一點。


    因為犀沉和夜雨已經在和他一起頭痛了。


    “你的意思就是,天子本人和皇宮大門外看守的羽林軍,給慧妃下毒的可能性都是一樣的,是嗎?”犀沉不死心的問道。


    “好像是這樣的。”鍾玄月道,“而且就連都城裏菜市場的賣瓜小販,給慧妃下毒的可能性都是一樣的。”


    “這麽一來,我們好像就沒有什麽特別的辦法了。”犀沉苦笑。


    “這麽一來,我們隻能用全部力量去看守皇宮。”鍾玄月道,“這件事唯一讓人有點寬慰的,就是陸青陽不會再為難我。”


    陸青陽死後,南衙副統領李林奚不在皇城中,天子手邊可用的人隻剩下鍾玄月。


    無論他願意與否,鍾玄月都必定會成為宮內羽林軍暫時的統領。


    也許陸青陽曾無數次夢想過鍾玄月發生意外,自己成為這個大統領,然而命運的安排總是可悲又可笑。


    “陸青陽的死,皇上應該已經知道了,他現在或許也已經派人來找我。”鍾玄月道,“不過,皇上也已經習慣了找不到我,早朝前我會去見他。”


    “師兄既然去見皇上,應該也會說明我們的事吧?”犀沉問道。


    “我會向皇上要求,你們直接聽我調遣,皇上不會反駁的。”鍾玄月道,“到時候,我會差人來接你們。”


    “不過你們既然是我的同門,眼下皇宮在生死關頭,你們的任務會很重,要做好準備。”鍾玄月又補充道。


    “從踏進扶雲殿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犀沉道。


    鍾玄月點了點頭:“夜已經深了,也該迴去了,莫忘了明天起,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咱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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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依舊清涼,是悶熱的苦夏裏難得讓人覺得舒適的天氣。


    鍾玄月在皇宮外便悄然離去,夜雨和犀沉兩人迴到了自己的住處。


    最不願為敵的人,已經確認是朋友,也有了足以信任的合作夥伴,這本該是非常愜意的事情。


    但夜雨的眉宇間卻隱帶憂色,似乎完全開心不起來。


    犀沉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道:“在擔心明天的事嗎?不用想太多了。”


    “不是的。”夜雨搖了搖頭,看了犀沉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這樣的神色,讓犀沉心裏一緊,他勉強平定心情,強笑道:“怎麽了?”


    “師兄的事情我本來不想多問,但是,我實在做不到不聞不問。”夜雨道。


    “如果我說錯了,你千萬別生氣。”夜雨深深吸了口氣,似乎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問出這個問題。


    “師兄,你以前是魔教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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