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是恨極了老丞相的人,難怪那顧承郎自行入天牢後,一幫文臣武將替他求情喊破了嗓子,皇帝愣是當作沒聽見。


    禦書房裏


    曦合貴妃盛了一碗湯正要餵給皇上喝,此時外麵傳鄭大人到了。


    曦合撇了一下嘴放下湯碗,皇上卻是一笑,拿起湯碗也不顧燙,一口喝盡。


    「行了,湯朕喝了,你先進去等朕。」


    他話音剛落,曦合便起身往裏間而去。這麽多年,他還是喜歡這個女人的溫順聽話。


    走進禦書房的這一刻,鄭迴百感交集,三年,他隻用了三年,得到了皇上禦書房傳召的資格。


    不,如果是從那屆會試開始算起,他用了五年。


    五年前他二十二歲,他與那個被譽為長安神童的司厲安是同科……那一年司厲安十六爾爾。


    可五年後的今天,他得以出入禦書房,司厲安卻在北方冰天雪地裏苦守冰獄。當年才十六歲的探花郎啊,如今長安城內外誰還會想起他,眨眼之間五年過去了。


    縱使讀的是聖人書入的是天子門,此時的鄭迴也難耐心中得意感受。


    「皇上,香王的身後事禮部的人已接手。」


    「朕不問你香王,你可查清楚那日帶兵闖宮要殺朕,又被手刃的首領是誰!」


    鄭迴驚出一身冷汗來:「臣……臣尚在等刑部查實。」


    讓他如何說刑部侍郎懷疑那人是魔教的人?況且他一個文人都不曾見過魔教的人,這話說出去他自己都不信。


    不對,皇上急於問此事更像是已知那首領的身份,不過是想由他口中說出個答案罷了。


    鄭迴恍然大悟,俯首道:「皇上,此人既然能與香王結盟,迫使香王拿出幾十萬人,隻待臣從朝中香王支持過的人裏查起定能查到……」


    他大概知道了方向,但不知道皇上要「借題發揮」發揮到誰的頭上去啊……他的額頭冒出冷汗來,甚至在想如果跪在這裏的是司厲安。


    司厲安會怎麽處理這件事呢。


    對他的迴答,皇帝尚且算得上滿意,自然皇帝不會明說,而是頷首道:「那此事朕交與你和刑部侍郎去查,隻給你們五天時間。」


    鄭迴比之前更緊張了,很顯然他知道五天時間根本查不出什麽來,況且馬上就是十年一次的大秋獵了。


    大秋獵是三百年來最大的貴族狩獵活動,也是天下最大的祭祀活動。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大秋獵很完美的將祀與戎結合在一起。因為橫跨時間長,歷代帝王對其重視程度非比尋常。


    如果不是香王造反一事,這大秋獵現在已經開始舉行了。


    鄭迴心知,皇上說的是五天,其實不會真給他五天。


    鄭迴等了很久,皇上並沒有沒讓他離開,喝完一盞茶才抬起眼對他說:「那個南陽顧守將……」


    皇上眯眼,似乎是迴憶了一下那個名字。


    見狀,鄭迴忙說:「迴皇上,南陽守將叫顧承郎。」


    「對,那個顧承郎,你覺得朕當放了他給他封王拜相呢?還是如何?」皇上放下茶杯又拿起桌上的玉如意把玩起來,


    「這……」鄭迴大概是真的體會到了這禦書房也不是容易進來的……連著的這兩個問題,稍有不慎都是要掉腦袋的。


    鄭迴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大抵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思,抬高了聲音說:「皇上茲事體大,若是今日將顧守將無罪釋放封王拜相,他日恐怕會有其他守將地方官也敢以保護聖人為由帶兵進京……但此番顧守將確實解了長安之圍救了一城百姓性命,若不釋放顧守將,又會讓天下忠君之人心寒,所以臣認為封可以封,但不能明封。」


    皇帝當初提拔這個鄭迴不過是為了打壓老丞相的幾個學生,是今日聽完他的這番話才感受到此人不是三流臣子,也不是讀書讀迂的了文人,這個鄭迴用還是可以用的。


    皇上眯眸笑道:「不能明封又該如何封?你若說的好有賞。」


    鄭迴默了片刻,突然想到了剛才他提過的大秋獵:「皇上……以往大秋獵裏的圍獵、比武和騎射都是祭祀為主,這一屆不妨弄成比試為主,再讓這次平叛有功之人都來參與比試,再將拿第一的人封賞。」


    以往大秋獵以封賞貴女為主,魁首也是多定給奪魁的貴女,按照慣例可以封郡主、縣主,鄭迴的意思是這一次,可以通過大秋獵來決定給顧承郎封侯,但這個侯可以不必太高,鄉侯亭侯之類便可。


    所以即便顧承郎封侯,也不是皇上褒獎他救駕之功,而是他自己在大秋獵中爭奪來的。


    鄭迴說完渾身都在顫抖,想來他也知道今天這一番話不是他一個五品官該說的,可他轉念又想給他進禦書房的機會恐怕就隻有這一次,迴答不好是死,還不如大膽一點,反正他孤寡一個,得罪了聖上也連累不到親族。


    索性一咬牙便豪賭一場。


    從禦書房出來,看著天邊殘陽如血,鄭迴的眼裏浮現出血絲。


    次日,皇帝讓禮部尚書主持大秋獵,秋獵之事可同曦合貴妃商議,之後罷朝數日。


    所以一直到大秋獵前夕,鄭迴都不知道皇上採納他的建議……


    葉府


    葉飛凰是昨晚離開長安趕去邊關的,走的很匆忙。


    他走後,府上熱鬧了不少,至少府裏的婢女敢聚在一起說話,守衛們也偶爾敢比劃比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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