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肖白和桑園笑臉相送到大門外,兩個奸商還敢說歡迎下次光臨,這種黑店一輩子來一次我都嫌貴,所以直到坐上金三胖的車我依然麵癱著臉,估計笑肌從此就失靈了。


    “瞧瞧你這較真兒樣,九哥不會讓你還錢的。”金三胖將車子駛上馬路,從後視鏡裏對著我說道。


    “當是這次行動的酬勞。”三九接道。


    我看看金胖子,又瞅瞅三九,忽然明白過來,合著他們倆早就商量好,這是逗我玩呢!


    “哦,行。”我幹巴巴地迴道。


    這次我加入青丘之行,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二楞子臨終所托,為救她女兒,也算是我的份內事。所以三九大可不必給我酬勞,而且光是路費、裝備費等等他就花了不少錢,按說是我占他的便宜多些。


    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姐如今沒那個底氣放話,豪氣地拍拍胸脯說:不行,一定得還,咱有錢!


    沒錢就是沒錢,麵子要排在其後,生活不是電影,女主可以指著高富帥的鼻子,叫囂自己多麽清高,即使窮得飯都吃不上,也要維護自尊。


    “喲,還生氣呀,你們女的就是小心眼兒,九哥能要你的錢麽,沒青丘這事兒他也不能不管你。”金三胖對著後視鏡朝我擠擠眼睛,我立刻領會到他猥瑣的隱意,迴給他一記眼刀。


    “開你的車。”三九冷冷道。


    金三胖咳嗽兩聲,調整視角認真開起車來,二楞子方木的住處位於七環外,聽三胖子說這套別墅是二楞子的女兒生病後才買下的,為的就是讓他女兒有個安靜的生活環境。


    孩子的爺爺奶奶陪也住在這裏,二楞子夫妻倆的職業特殊,根本沒時間照顧女兒,都是兩位老人替他們照看。


    我們這趟去,是金三胖事先跟二老打好招唿的,他和二楞子是舊相識,兩人還曾經有過幾次合作,關係不說最近,但也不遠。


    金三胖並沒向二楞子提過在找青丘古國的事,所以他很可能不知道三九他們要找的東西和他一樣。


    可他為什麽不尋求與人合作,卻要對所有人保密?


    趁著到方家還需要些時間,我便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關於二楞子的事,金胖子最有發言權,他聽完我的疑問,尋思一會兒才道:


    “他跟趙五爺的時間不長,以前有自己的團隊,前兩年在境外做活的時候遇到意外,就他一個人迴來了,媳婦都沒迴來。打那後他才投奔趙五爺的門下,也是那會兒他跟我提過他閨女得了種怪病,去好多醫院瞧都沒治好,再後來問他這事兒,他就不肯說了。”


    “我捉摸他給你的青玉狐八成是從趙五爺那偷來的,你們想啊,趙五爺和九哥做交易,如果不想事後反目,怎麽著也得有點幹貨在手裏吧,沒準兒這青玉狐就是趙五爺敢說他有青丘女王血的資本。”


    “可是趙五爺得到青丘女王的血難道不能分點員工福利給他?何必要冒風險偷呢?”我不解道。


    “趙五爺什麽人,你不了解,此人隻講利益、不講情份,讓他得到這東西,鬼知道會開出什麽苛刻條件!”金三胖說著用拇指向後一指我旁邊的三九,繼續說道:“就比如九哥,趙五爺讓他從李妙雪手裏騙《屍解》,這根本是玩命的買賣,要不是機緣巧合,你說這事兒能不能成?”


    仔細想想,他說得可能性很大,趙五爺若獨得寶物,沒有分給別人的道理,肯定是要拿東西換的,憑他給三九開出的苛刻條件,不難想象二楞子隻是他一個手下,隻怕到時求也求不來。


    若為救女兒,鋌而走險把青玉狐偷出來,確實需要對所有人保密,尤其是自己的隊友,讓趙五爺知道他做了內賊,不僅是他本人,連同他的家人可能都要遭殃,所以他要求我保密也挺正常的。


    “但他的打火機真是我撿的,他並沒告訴我這東西有用,難道他也不知道這是守陵人信物?”


    “多半是不知道,否則肯定會交待給你的。”金三胖將車駛出高速出口,我們的話題也就此打住。


    二楞子方木的父母知道金三胖是他的朋友,我們順利進入環境幽雅的小區,車子停在一幢二層別墅的門口,兩位老人已從趙家那邊得知方木的死訊。


    金三胖前幾天已經把趙五爺和費浩平安迴家的消息告訴了我和三九,至於吳楓、華增和宋虎,仍然沒有消息,但沒消息不代表是壞消息,趙五爺一個老頭子都能逃出來,他們也差不到哪裏去。


    我們三人進了屋,方老爺子和老伴兒雖是和氣地笑著,但臉上愁容不減,自己的兒子媳婦先後出事,剩下孫女病著,他們沒被接連的噩耗擊垮已經萬幸,支撐他們的力量恐怕就是命苦的小孫女,如果他們倆再有啥閃失,小女孩兒就真沒人管了。


    由金三胖出麵說明來意,我們被兩位老人引到樓上,小女孩兒的房門敞開一道縫,裏麵除了床上躺著的孩子,還有個請來的看護,是個中年女人,見我們進屋,她就避到樓下去了。


    “我們琳琳今年剛七歲,可懂事了,怎麽就這麽命苦呢!”老太太坐在床邊,用充滿憐愛地目光注視著床上的小女孩兒。


    “他爸爸為給她治病,常年在外麵忙,也不知道忙的啥,現在他也去了,這孩子,怕是…”方老爺子話還沒說完,眼睛就濕潤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情,沒做過父母的人是不能體會其中之痛的,老人家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如果沒人繼續替小女孩兒尋找解救的方法,死亡是遲早的事。


    三九走到床的另一邊,他輕輕抬起小女孩兒的一隻手,那隻小手上布滿針孔,可想而知為治病遭過多少罪。在檢查過手心、手背、眼睛和頭頂後,他小心地捏開她的嘴。


    “舌頭怎麽是黑的?”金三胖站在三九身後,探頭看著小女孩兒問。


    “她睡多久了?”三九問向方老爺子。


    “兩個多月,66天,以前不光睡覺,還鬧,後來她爸領她出去過一趟,迴來就開始睡,再沒醒過。”


    我在旁邊看著,瞧見金三胖暗中向三九使眼色,三九微微點頭,似乎是確定了什麽。


    “大叔大嬸,你們先別著急上火,楞子雖說不在了,但他之前和我說過,有個地方可能有治這病的法子,我們正要去,迴來要是有,準給您帶迴來。”


    金三胖一番保證,讓兩位老人臉上的神情輕緩不少,有時候人需要的不是良藥本身,而是‘希望’。


    我偷偷看向三九,暗想是否在他心裏,也守著這麽一份希望在過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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