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六環外的某座小山腳下,開著家名為新世界的壽材店,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加油站,推門進去卻像走進了某樓盤的售樓中心。


    大廳裏劃分成不同的展區,展示著千奇百怪的商品,娛樂區裏擺著ktv、酒吧、商場、電影院等紙製模型;軍事區羅列著飛機、坦克、潛艇、航母,甚至還有各類**械;旅遊愛好者展區則是全世界的名勝古跡模型,什麽埃及金字塔、長城、盧浮宮,應有盡有!


    我粗略一掃,不下十幾個特色展區,還不包括手機專區和情趣專櫃……


    我倆剛進門就迎上來一位穿著職業套裝的年輕姑娘,她見是三九,顯然是認識,點頭打過招唿便朝別墅展台的方向喊了聲‘桑經理’,因為展台上擺滿三層別墅、海邊木屋和摩天大樓,她不喊我還真沒注意那後麵有人。


    不等那人出現,三九就領著我往那個展台走,一顆閃亮的光頭從海景別墅後麵冒了出來,看到是三九,月餅臉上立刻擠出包子褶似的笑容。


    “九哥,稀客稀客,呦~這閨女真可愛,誰家的?”光頭扯著大嗓門嚷嚷著迎上來,他手裏還捏著個縮小版的比基尼金發美女,看樣子是想把這紙片美女塞進海景別墅。


    “我們找肖白。”


    “她是屍姐。”


    我們倆異口同聲說道。


    大嗓門臉上的肌肉明顯抽了抽,熱絡地笑容僵在臉上,他這種變化肯定不是因為三九,從他剛剛對三九說話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他和三九比較熟。


    那就是因為‘屍姐’!其實我也考慮過是否繼續用‘屍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麵前,畢竟以她的殘酷冷血,仇家肯定結過不少,但不用的話會引來更多麻煩,兩害相衡取其輕。


    看大嗓門的反應,他和屍姐的關係絕對好不了,不過他的僵硬和錯愕僅維持一瞬,下一秒臉上便重又掛起熱絡地笑,道:


    “哦哦,這換了形象沒認出來,抱歉、抱歉。”


    稍稍停頓後,又說:“我們家神棍幹活去了,不是要緊事就讓我帶個話?”


    我看向三九,大嗓門看著我,小眼睛裏多少透出那麽點困惑,三九衝我點頭道:“桑田是肖白的表哥,他倆是搭檔,可以說。”


    “那就麻煩您幫忙給帶個話,我受時間裂縫影響變小了,想問肖老板,有沒有辦法讓我快點恢複。”


    桑田聽後擰起兩道粗眉,眨巴眨巴眼,道:“這事還真得問我家神棍,以前聽他說過,不過當時就當一樂嗬聽過就忘了。”


    既然是這樣,這事隻能等肖白迴再說,於是我問:“他大概什麽時候能給我迴複?”


    桑田道:“他這趟活去的地方比較遠,怎麽著也得一個星期。”


    說完遲疑了一下,才說:“咳,那什麽,我就隨便打聽打聽,您二位這是……搭夥啦?”


    “是”


    “不是”


    我和三九又是同時出聲,桑園愣了愣,我臉上有些掛不住,答是的人是我,我以為我和三九現在已經算是搭檔,可被他當麵否認,心裏難免失望。


    “哎呦喂,您二位還沒達成一致哪,沒事兒,慢慢商量,別急!”桑園瞧我臉色不對,忙笑著打圓場。


    “暫時合作。”三九淡淡道。


    聽到他的解釋,我感覺桑園鬆了口氣,我的心裏隱約有了計較,麵上不再表露過多的情緒。


    假如桑園與我不合,那他的問題無非是想套出我和三九的真實關係,自己的敵人和朋友成為搭檔,這關係確實夠複雜。


    現在他知道我和三九並不是搭檔,自然是要鬆口氣的,他是鬆氣,我是歎氣,屍姐無疑是強大的,卻混成過街老鼠般的存在,連帶我如今走到哪裏都不受歡迎。


    而我又不方便向他們解釋更多,我和李妙雪的共生關係如何能解釋清楚,再者,即便我願意解釋,人家也未必相信。


    別人的態度我不在乎,我在意的是三九的態度,他是為讓桑園安心才故意把我們的關係說淺,還是在他心裏我們真的隻是暫時合作關係?


    可再一尋思,我和他不過剛剛認識,信任有,要說有多深,確實沒有,稱為搭檔自然不夠格,我們之間的聯係除了‘屍解’再無其它。


    從‘新世界’出來我的心情有點糟,對三九無形中的信任和依賴多半出自於我的‘新生’,而自我新生以來,一直是他守在身邊,這是否就是所謂的雛鳥情節?


    別管是不是,他剛才的話都給我提了醒,暫時、暫時,我們總有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時候,到那時候,我自己怎麽活下去?


    靠誰都有靠不住的那天,隻有自身強大才行。


    李妙雪是在五年前古井之行後,和我產生共生關係才變得強大起來,因此她得到力量的來源不是古井就是我。


    想到這裏,我覺得在重訪古井前,有必要去一趟李妙雪的家,興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我想迴李妙雪的住處看看。”我相信以三九的手段,私闖民宅絕對不成問題。


    他沒問多餘的話,直接將我抱起來往車站走,胸中剛剛鼓起的壯誌豪情被他這一抱‘噗滋’一聲徹底澆熄。


    神情頹敗地被三九抱著等公交,我心中暗暗吐槽,明明他車庫裏停著三輛豪車,卻偏要擠地鐵、等公交,有錢人的心理果然都是變態的。


    “他說的搭夥,是指男女朋友。”


    公車沒等來,三九卻突然冒出這麽句話,我沿著他奇長的反射弧捋過去發現他解釋的是桑園問的那個問題。


    我真的不想出口成髒,可剛剛的糾結感慨現在全都變成了‘屁’,迴想當時桑園曖昧的眼神,和之後那句充滿深意的‘慢慢商量’,看來是我很傻很天真……


    甩掉頭頂看不見的黑線,和心中正在刷屏的‘冏’字,我趕緊找個話題好掩飾自己的尷尬:


    “咳,那…你說他倆是搭檔,是什麽意思?”


    “這個行業裏極少有人單幹,最少都要兩個人一起做活,一個小組的都叫搭檔。”


    “哦。”


    “李妙雪和我從來沒有過搭檔,所以園子才會那樣問。”


    原來,是兩個獨行俠,忽然同進同出,又是一男一女倆單身青年,遭人懷疑實屬正常。冷靜下來後,我覺得發奮圖強的決定沒有錯,就算是誤會一場,但三九說了,他從來沒有過搭檔,我們仍是暫時合作的關係,所以我該幹嘛還得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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