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靜夜,瑟瑟竹篁,疊疊月影,處處冷香。茜紗輕籠,移步剪剪,玉帶輕趁意,輕盈動步搖,月華如水,人麵朦朧,纖手挽春,細撚輕攏,琴聲清麗如春江之水,靈澈如九秋之菊。蛩聲輕鳴,娉婷靜眠,茗香淡淡,細水涓涓。


    香爐煙嫋,隔牖風驚竹,抬眸望去,眸底隻剩平靜祥和之色。麵前一團雪白緩緩上台,一堆天藍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似是不滿她的走神。


    訕笑一下,動作不斷,美妙靈動樂聲從之間流瀉而出,似絲絲細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


    “貓主子,我這首水調歌頭,你可還滿意。”


    就在一個月之前,父親曾經問過自己“汝誌為何?”自己的誌向並不像父親一樣在於朝堂之上,也不想當一個封狼居胥的大將軍。自己對著父親默默地背出了李白的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聽完父親隻是點了點頭,隨後便派人把自己送到了附近鼎鼎有名的紫焰宗,自己有些驚訝,這周自己就要和竇家的大小姐舉行婚禮,現在要是走了,對陳家的名譽不好吧?於是便問父親和竇家的婚事怎麽辦,父親隻是讓自己放心去,這裏一切有他。


    自己坐上馬車,在幾天的旅行之下自己就來到了紫焰宗,站在宗門之外看著高聳入雲的建築自己有些感歎。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是竇家的大小姐,自己的未婚妻竇南?


    揉揉眼睛發現的確是,自己裝作沒看見便進了宗門拜師。


    [你就暫且這般吧,等什麽時候心情好了再讓你變迴來]


    晴光瀲灩,鳥雀合鳴,蘭花正盛,昆侖墟難得好光景。這大好良辰倒是不敢辜負,自是早早起了身去了書閣,於書閣處尋了一廊視野最好處,鋪紙研磨,隻是不像往日般習譜抄書,沾水慢調彩石墨,想著既是好光景合該入墨作畫,爹爹在天宮定是極少見到這花開花謝,天宮的蘭花也未必有昆侖墟開得好,他今日做了畫明日再見了爹爹算是送給他的禮物,不知能不能讓爹爹開心。


    “言晏,言晏。”提筆未曾勾勒出個大概便聽著師兄風風火火喚他的聲音,對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見他停在案前輕聲和語道:


    “師兄大清早找阿晏是有什麽急事嗎?”


    聽聞師兄言道爹爹如今就在昆侖墟山前,一時高興地也忘了方才囑托師兄的靜肅,猛地站在身來端起那桌上還放在托盤內未畫完的蘭花及筆墨,未等師兄引路便衝出了書閣。


    隔了山前幾裏就遙遙望見了爹的身影,暗襯爹爹今日怎得沒帶瀾臨哥哥一起來,腳下生風又快了幾分。停至爹爹身前才刹住腳,好歹也是在昆侖墟受教,將托盤擱置一旁像模像樣對著爹爹行了個禮起身才收了小正經的模樣,那臉上的笑意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還是如同尋常般蹭上前去抱了抱爹爹,但到底不是如同以前一樣的小孩子了,乖巧站立於爹爹眼前。


    “爹爹今日怎麽想到來昆侖墟了?瀾臨哥哥呢?他沒有來嗎?”


    聞言隻在心底默默想了句難呐,愈發快得想躲開爹爹,要是被抓到挨打還算小事,這老父親的關懷問候才是傷蛇腦筋。想著去昆侖墟那靈獸窩縮著避避風頭,過些日子再迴天宮總不能再揪著訓,我父君風華絕代大人大量的很。被打會原型自是不敢繼續聲張,在這些小仙麵前丟了麵子那可不行。順著勢纏上父君手腕蛇腦袋一垂,希望別人看見也全把自己當個擺設。


    “爹,見著旁人袖子垂下些可好,拜托拜托。”


    正道凡間好風景,一路珠玉羅綺,酒肆茶舍,好不熱鬧。花發老者揚聲叫賣糖墩兒,悠悠揚著的調子分外引人,眸一彎於廣袖中取出幾枚銅錢,探手取一支掛著糖楓的糖葫蘆,樂嗬嗬咬下一口,酸甜滋味兒口中蔓延,好吃。


    腳下悠悠逛著,自己本於天宮聽聞這浮玉國長公主之子染了惡疾,浮生鏡上長公主哭的淚眼漣漣,直教人看著心疼,便想著走這一遭看是否有化解之法。依著自己與清悅混跡凡間經驗,這長街消息最盛,適合探尋八卦,然左聽右聽卻未得有用信息,想來還是需親自去長公主府一趟。


    頓步公主府前,略整衣衫,學著凡間禮節對看守施了一禮,墨眸骨碌碌一轉,信口編造一身份:


    “我是昆侖墟修習的弟子,今日下山聽聞長公主幼子染疾,便想著來看看能否為公主解憂,勞請您通傳一聲?”


    垂眸注視著腕間垂頭喪氣的小蛇,眸間帶出來幾分笑意,倒也是依著蛇所言將衣袖垂了些恰好遮住了蛇形。心下卻是好笑,如今覺得丟麵子了也不想想被他追著打到了昆侖墟也是個極為丟人哦不丟蛇的情況,指尖安撫性質的揉了揉蛇頭觸手蛇鱗冰涼卻是多了幾分嫌棄。他對於不相幹的人總歸是不好如何的,倒也是好脾氣的任由小仙在前帶路去了一旁的涼亭坐下,指尖觸著蛇身似是想起了什麽問了小仙木予神君,小仙自然是被繞了進去知道的倒是都說了。他卻想起那日去月老那叨擾,月老酒後的嘟囔,思緒轉瞬便已不再去想。正是這般等著,便聽聞了聲響抬頭望去卻見著小孩那興衝衝的身影,屈臂手掌拖著下顎他有些好笑的看著小孩像模像樣的行了個禮,方要應聲就被擁抱打斷,胸口隱約有些疼痛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下,伸手揉了揉小孩的頭,


    [想著這幾日接你迴九重天住幾天,你哥哥這不是覺得他通體白色不好看,纏著我要給他畫個花樣]


    眼見著人拿來的彩墨,他卻多了幾分趣意,將手腕上的白蛇取了下來執筆沾了些許淺綠下意識的描繪了竹子的花樣,待得反應過來眸中略過幾分茫意卻也隻當是月老的酒話給影響了,還應當把酒壇給砸了才是。放下了筆將白蛇交予言晏,他強忍下胸口的疼痛開口言


    [我卻是描繪不好的,餘下的交予阿晏來畫可好]


    近日天宮眾說紛紜,八卦小道消息什麽的自然是少不了他清悅的份。人間天界大大小小的姻緣婚事都是要經過他們姻緣閣之手,這河神不知什麽時候有了六七門的婚事,這麽思慮著,南天門前還在與昭歌歲華暗罵這不知哪位河神,亂搞嘛不是!


    抬眼上下打量這位身著大紅喜服的女子,可憐她生的還算美豔要被逼著去嫁給那不清不楚的河神。如今想來,龍王也查不出的人物我們費盡功夫去找也是找不到的,要引這麽個神秘主出來隻能從新娘下手了。可她不過是一等人間弱女子,放她以身涉險實非人舉。


    一計忽上心頭,轉了身一把攬過歲華將人錮在臂彎裏扯到一邊又招手喚了昭歌過來,壓低了聲音道:“找那河神是找不到了,得引他出來,這第八個新娘子肯定得嫁。不過……人家是女孩子又是凡人肯定不能讓她去了。我們得找個不是凡人的新娘子,對吧?昭歌。”


    他箍住歲華就是怕待會兒他要是不願意直接跑路,轉了頭對著歲華溫和一笑,將手臂箍得更死了。


    “歲華,你長得最好看。況且我和昭歌帶你出來肯定不能讓你有什麽差池,但活總得有人分工不是?你看……不如你來變成這姑娘的樣子替她嫁了?你放心,進了花轎我就讓韡韡跟著你,我和昭歌會暗中保護你的。你就負責替換一下新娘子把河神引出來就成了。”


    袖拂雲裳,袂亂纖影,步急急得向南天門而去,凡間河神娶親的事於天宮傳了個遍,那河神不知是何來曆,一娶六七位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仍是不休。自己與臨澈,歲華聽了是氣的捶胸頓足,怎會有如此神仙,簡直厚顏無恥!與另二人一合計不如下凡一探。


    此時正逢又一新娘要被獻祭,一襲紅妝,鳳冠霞帔,襯上人嬌嬌的容顏煞是好看,嫁人本是喜慶事,新娘卻紅了眼,心中不免又埋怨河神幾分,真是禍害百姓。垂眸默默怨懟,這眼前女子如此令人憐惜,如今自己與同伴到此,定是不能讓她真被河神帶了去。


    正思量著如何做,那方便聽臨澈出了聲兒,似是有了主意,順人動作,眨眨眸向人湊近幾分,欲聽聽臨澈如何安排。人聲兒一轉,喚著自己名字,下意識與人對視一眼,多年默契就在一瞬,即刻心領神會,眸上染了笑,連連對人點頭稱是。


    那方臨澈仍勸著歲華,自己邊是點頭應和邊向一側移步,順勢將歲華另一隻手按住,生怕他趁機溜走。口中還不忘對人規勸:


    “臨澈說得是啊,我們中屬你生得好,扮新娘再合適不過。我們三人於此總不能讓新娘去跳這火坑吧,你瞧她多可憐。你且安心去,今日拂曉沒來,我和清悅的修為也說得過去,定能保你平安,你信我們,替這姑娘安心待嫁便可了,聽話聽話。”


    “有追月在,事情居然有意外!”


    下意識揉揉腦後卻發現一時著急忘記了現在是月虧的時候,對自己那點兒可憐的法力值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快步跑過去咬住還沒走遠的土狼的尾巴,沒想到那土狼身強,一個轉身把自己給甩掉了。沒辦法,隻好又把弦月給升上天空勉強算是多了一些光亮。


    “怎麽說我也是一隻神獸啊!”


    轉頭時看到廷堯也現身霧林,加上剛剛在其他幾個小仙修麵前失了麵子,一臉委屈的跑過去。


    “昆侖墟的麒麟跑出來了,本想讓小動物們幫忙去找一找麒麟。”


    “可是我法力太低,這裏的動物都不聽我的,還把麒麟嚇跑了……”


    掙脫言晏的手往桌子上撲騰挪動過去,雖變幻不迴人身,但還好簡單的變物還在,瞬時一麵小銅鏡立在麵前,仔細觀察著前頭讓自己渾身作癢的傑作,全當成條菜花蛇能讓爹爹開心便是了,尾巴尖尖那像向內圈成個心形。


    “言晏,好好畫吧別毀了意境,然後去找那個竹子神君,看看誰好看。”


    絕憐昆侖春滿,竹間方歇雨,彤雲撩赤青霄。我坐碧水芝蘭中按弦,銜枝凝魄,音刃裁細璨柳,綠山半醒聽琴,好風撫動。


    卻有仙人登階同我語:神君,請迎貴客。


    靈泉封冰碎玉,指下銜枝息音,我頓,眼波掀瀾。故停琴整袖離案,滌滿身蕭索春寒,係劍扶冠,腰環玨拂過蘭花嬌蕊,不堪重露。


    丹鶴振翅過,我朗立山端,見亭下坐鎮重霄九,屈指玉盞自來,落子令眾神,舒眉萬貫不換,眼中並無我,我亦不願擾他,貴客請迎,如何迎,如何不冒昧他周身清靜。


    他擁星河千鬥,覆手翻雲,日月袖中,亢龍撼三界,作春鴻,不須聽春恨。我仗劍盡職為他,逾矩編他留我心尖捧深紅,東風扣長扃,我未曾等。


    我脊棲溫骨,燙血醅心。可青竹本空心,罔聞昆侖墟外興亡繼絕萬年,幽蘭銜枝相伴,流雲行落,山中來客,俱無關我。隻那日受恩應邀赴天宮,瓊釀憑空沉我肺腑,心喉灼痛,終嚐蘭因百苦,絮果枯瘦。


    我命無死寂,原是有七情,亭下仙君不知我心春江憑他獨釣。


    我便遙望他。


    聽聞爹爹要帶自己迴九重天過些日子,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目光隨爹爹動作看去,那腕子上銀白透亮的小東西好像正是瀾臨哥哥的真身。


    他又見爹爹拿了筆墨給瀾臨哥哥畫上花紋,這場景倒是從未見過,需得看得仔細,隻是他覺著瀾臨哥哥的真身那麽好看怎麽又突發奇想要繪了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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