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已經咬定了他會上鉤,所以在對方變幻莫測的臉色前也不急著催促,反而是慢悠悠地飲起了茶。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對方似乎不願意就這樣作罷,抿唇道:“既然要這麽費事,我為何不把你逮迴去拷問?”


    左恆打定了主意要走險路,直接把雙手奉上,“那你現在可以逮著我試試,看是你們拷問快還是我自盡快。”


    她頓了頓,而後拖長了調子,“但我若是死了,你們可就永遠也沒法知道杯子在哪兒了。”


    那少年被左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氣得牙癢癢,氣不過又覺得自己說不過,隻好死死盯著她,似乎想要用目光將她身上給戳上一個洞。


    “考慮的怎麽樣?”左恆問道,完全沒有將他恨不得扒皮拆骨的目光放在心上,“當然,你之前怎麽也沒有追上我,我也可以直接下船就跑,但是這樣對我們來說都不好。”


    “你既然追過來,相信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杯子不是我偷的,而是我一個朋友。”左恆說話有理有據,“如果不是我勸說,她大概已經把杯子帶在身上逍遙快活去了,怎麽可能會找人暫時寄放。”


    對方神色也略微緩下來,“確實,你是竊賊同夥,但偷杯子的不是你。”


    左恆心道真好糊弄,繼續說了下去,“我對杯子也沒什麽需求,她偷杯子也不過是因為一時置氣,能把燙手山芋還迴去自然再好不過。再說,如果不是因為被惡言相向,她也不會無聊到隨便偷人東西。”


    “你想要杯子,我就還給你杯子。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因為杯子再帶著你特地往返一趟,倒不如你一直盯著我,等我辦完事情再說。”


    對方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左恆說得有道理,“確實,大荒是危險之地,相互爭鬥確實可能讓別人撿了便宜,倒不如我暫時看著你,如果有什麽不對,你實力不如我,我也能輕易將你製服。”


    這相當等於自己給下好了套對方不但朝套裏麵鑽還乖乖把繩子遞過來讓幫忙係緊,左恆也自然不會同他客氣,“我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找你。”


    “那接下來要立誓嗎?”對方問道。


    “不用,我信得過你,看你也不像是陰險小人,應該不會一下船就出爾反爾。”左恆平靜。


    她不要求立誓,那麽對方自然也沒有什麽立場要求她這麽做,畢竟她沒有要帶著這位少年去找酒十的打算,要是立誓以證誠信,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果然,在她出口過後對方也沒有再提立誓的事情,反而是態度好了不少,甚至還主動要求幫忙,“你在大荒要尋何物?如是我知曉產處,或許還能幫上一些忙。”


    “大荒?我家長輩隻是讓我來古戰場找一柄斷劍。”左恆扯謊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難道古戰場不是在東南邊境嗎?”


    “東西邊境荒無人煙,僅有秘境紛爭,不是大荒是什麽?”對方隨口迴答,又問道,“不知道友如何稱唿?”


    左恆還沒有到連名字都糊弄別人地步,幹脆利落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又道:“我第一次下山,對於外麵知道不多,所以才隻知邊境不知大荒。”


    “司圖青。”少年,或者說是司圖青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姓司名圖青,還請道友不要弄混。”


    才一會兒工夫他就已經喊起了道友,先前的敵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比起自稱是第一次下山的左恆,反而是他更像是初出茅廬。


    姓司,左恆的第一反應便聯想到司音,但覺得又不大可能,世上巧合不好,但不可能巧合到是個姓司的人就和三千年前一樁懸案扯上關係。


    “多謝道友告知,我會注意。”左恆點了點頭,又妝模作樣詢問,“不知大荒內古戰場上斷劍可多?我也想早點把這樁事情了結。”


    事實上她準備一到古戰場就找那個那些時間裂隙躲進去修煉,也不準備像之前說的那樣要與司圖青同行,讓他監督。


    琉璃盞的事情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等她實力強勁了再說。隻要沒有浪打到自己頭上,哪用管那麽多洪水滔天?


    “實不相瞞,我也是第一次出來,並未聽說過斷劍的事情。”聞言,司圖青麵色尷尬幾分,“我本來也要往大荒,竊賊的事實隻是剛好遇見。”


    他尷尬了,左恆自然也高興不到哪兒去,要是對方本來就打算在那邊曆練,她還得怎麽甩開他啊?


    “你也是為了進時間裂縫裏麵才去的嗎?”左恆裝作無意間問道,“我家長輩說那裏不好去而且危險重重,特地叮囑過我,你還是不要去做這樣的打算了。”


    “我當然不會去碰那些禁忌。”司圖青正色,“我前往大荒不過是想要弄上一份好看的戰績,以便來日迎娶道侶過門,生下繼承人。”


    “你?道侶?”左恆打量他,“如此之早便要考慮這些了嗎?”


    司圖青看起來左右沒有超過十八,甚至臉上還有些少年人的未消幹淨的肥肉,一本正經地討論結婚生子的事情,實在看起來有些喜感。


    修士壽命不似凡人,什麽時候也需要這麽急切了?


    “隻有早日生下繼承人,我才能專心追求大道。”司圖青倒是迴答的異常嚴肅,“我父母也是這樣生下我,為了早日能夠專心求道,我自然也應該這樣。”


    曜日商會的繼承人,或者是裏麵哪個重要實力的繼承人,看來司圖青確實來頭不小。左恆冷靜分析的同時又覺得他有一些可悲。


    生下來就是為了當繼承俗物的工具而不是子女,而他也要重複自己父母做過的事情,聽著就很扭曲。


    左恆沒有過多的同情心,她隻是覺得這一點可以利用。


    “那既然如此,我們就更加有合作的理由了。”她說,“在能夠互相保證信任的前提下,你若參與打鬥,我也能幫忙防範偷襲。”


    “彼此都是。”司圖青說,“大荒是很值得曆練的地方,你要是能夠有一份漂亮的戰績,就算沒找到斷劍,迴去想必也不會有太多斥責。”


    左恆看了他一眼,道:“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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