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恆敲開了吳寡婦的門,算準了這個點吳寡婦還沒有起,如果吳德在,開門的肯定是吳德。


    小胖子見到她主動敲門被嚇得不清,差點又哆嗦著把門關上,“你……你,左恆,你找我們有什麽事情嗎。”


    他打開門的時候左恆乘機掃了一眼屋內,除了床上躺著的吳家寡婦,屋子裏沒有其他人。


    “有個老爺爺找過你。”左恆開門見山,“你是不是要和他走。”


    吳德顯然十分震驚,那雙平日裏被臉上肥肉擠到看不見的小眼睛也瞪得老圓,“你怎麽知道的。”


    許老神仙來他家的時候他娘還特地把門掩得嚴嚴實實,保證外頭沒人能聽去,左恆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左恆板著一張臉:“也有人來找過我,我過來是想問你今天和後天晚上花朝燈會,那個老爺爺會不會和你們一起去。”


    她沒有說謊,李修宜找她算找,謝蘭芝找她也算找。


    吳德麵露難色,“這……去是一塊兒去,許老神仙是準備要我和李瑞多親近親近,但是沒法帶上你。”


    誤以為左恆沒選上是過來沾光的吳德很快就把事情交代了出來,“老神仙就準備帶兩個人,你別想了。”


    總歸是鄰居一場,這個心腸其實些軟的小胖子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過,撓了撓頭,安慰道:“據說以後還會有其他神仙來,你既然被找過就肯定還會有人來找的。”


    左恆問道:“你走了,你娘親也跟著一塊兒走嗎?”


    “不啊,我娘說讓我學會那些神仙手段後迴來再讓她享福。”吳德迴答,“我答應她要給她帶那種永葆青春的神藥的。”


    “這樣啊……”左恆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晚上燈會你記得離那個老爺爺稍微遠一些,不要靠他太近。”


    看在鄰居的情麵上叮囑完小胖子吳德後女童飛似地跑開,沒有迴家,而是又去了街上。


    歧縣不大,真正算開闊的,能夠容納那麽多縣民擠在一起的大道也就縣中央那麽一條。


    那條道旁有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木,鬱鬱蔥蔥,要提燈賞燈的話非經過那兒不可。


    得知了老者確切的行蹤之後,左恆準備就在那棵樹附近等待機會。


    但現在她必須還要麵對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麽多人裏頭,就算老者會經過,她能準確認出他然後在對方毫無所覺的情況靠近嗎?


    左恆三兩下就爬上了樹。


    縣道上的是棵榕樹,約莫七八丈高。枝幹遒勁,綠葉蔥蘢,也不知道紮根有多少個年頭了,幾個成年男人合抱也抱不攏。


    老榕樹最矮的一個枝幹大約離地兩丈多,也足夠粗壯,最起碼站著左恆這樣重量的小童沒有問題。


    左恆站在樹上選了個看起來比較合適的位置後看向了樹下,伸出手比劃了兩下什麽後找準了目標直接躍了下去。


    在跳下去的同時她也在調整自己的姿勢,使慣了的那隻手更是抬起又狠狠向前揮了數次。


    好在不少人家都閉門準備著晚上要用的燈,大道上沒什麽人,偶爾有人看見了也隻是以為小孩子胡鬧,沒有放在心上。


    左恆模擬了很多遍,腳底板反複跳來跳去震到發麻,好在是終於摸到了裏頭的一點門道,能夠在落地的瞬間把全身的力氣都灌注在手上,保證一擊不落空。


    體力有限,做到這種程度的熟練對左恆來說已經夠了。


    她開始規劃成功之後的脫逃路線。


    左恆可沒有忘記男人承諾過的不會有麻煩隻是不用擔心其它煉氣士的報複。剩下的還得她自己去解決。


    如果成功的話,當街死人會引起騷亂,肯定會有人跑去報官。她身子小,趁著沒人反映過來超人群裏一鑽應該能夠很輕易跑掉。


    大道兩邊穿插著不少通往各個巷的小道。左恆準備在殺了人之後直直衝向對著榕樹的那條,走到盡頭再拐個彎,往前使勁跑就能夠迴到窮巷了。


    左恆站在樹下又把計劃細細地捋了兩遍,確認沒有任何疏漏之後才跑迴了家拿出被她放在床頭的狹長刀片。


    這時日已過中。


    其實左恆並不是很確定自己這樣會不會成功。


    她隻是想把她能做到的事情都做好,到時候就算有遺憾也會少一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要沒有殺意,不然會被感覺到,前功盡棄。


    怎麽樣才能顯得沒有殺意?


    左恆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什麽對策,她甚至連“殺意”這個概念都缺乏。於是她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殺那個老者,如果換成其它的方式呢?


    女童不知道。


    但怎麽也得試試看吧。


    他是怎麽對我的,我隻是想以類似的方式奉還迴去而已。沒念過書不知道的有句話叫做“以牙還牙”的女童這樣想著,心中居然產生了一股詭異的平靜。


    她好像突然有點懂了。


    女童安靜地匍匐在樹上,連唿吸都下意識輕了不少,除了每隔一段時間會固定地活動一下手腳防止維持動作時間過長帶來的酸麻感之外,她盡力在把自己當成這棵古老榕樹的一部分。


    這也是她從山林裏頭的動物身上學到的隱蔽方法。


    除此之外,她在山林裏頭那些獵食的動物身上還學到了耐心。


    等待是需要沉得住氣的,太過心急的話什麽也辦不成。


    所以她這一等,就等到了金烏西沉天色昏黑,一輪近圓的月亮緩緩爬上了樹梢。


    大道上提著燈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也有不少商販把掛滿花燈的燈攤擺到了路邊,大道上亮堂的像是白晝一般。


    左恆的視力本來就很好,她記得老者是灰袍子,不僅僅拄著杖,頭發也不像是縣上的老人一般拿布條係著,而是用是拿一根木簪子和發冠束起來的,有別於他人。


    如果他出現在人群之中,左恆有九成九的把握能夠確定目標。


    人漸漸上來了。


    自從迴家取狹長刀片的時候順帶飲了口水,撕下了小半塊餅吃掉補充了體力之後就一直蟄伏在樹上的女童也頓時精神起來,死死地盯著樹下的人潮。


    這一個下午,紅衣女郎帶著換了身便裝的王爺敲了很久的破木門,來過不下三次。


    一直沒人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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