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嗬斥,但不難從這聲嗬斥中聽到一些顫抖的意味,沈清疏生氣了,裴南斐很滿意,因為沈清疏總算沒把她繼續當成一個小孩兒了。


    可是下一秒,那種討厭的說教口吻又來了,


    「南南,你不要任性,葬禮上人多眼雜…如果被別人發現你還活著的事情…」


    裴南斐打斷了她的話,


    「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隻要你不公放,就不會有人發現的。」


    「沈小姐,我隻是好奇而已…畢竟沒有哪個人會不好奇自己的葬禮吧…現場氣氛如何,怎麽樣,人多嗎?」


    沈清疏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


    參加葬禮的賓客在大堂內站成兩排,正中間是裴南斐的黑白「遺像」,被掛在牆上的人正在和自己通著電話,這讓她感到一種奇妙的眩暈,


    幾道哭聲傳了過來,


    「是有人在哭嗎?」


    裴南斐疑問道,


    「把手機放免提,我要聽聽是誰在給我哭喪。」


    沈清疏遲疑道,


    「南南…」


    「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到嗎?還是說你要我親自過去?哦,我忘了,現在我一切都要聽沈小姐的,沈小姐如果不發話,我怕是連別墅的門也走不出去吧。」


    沈清疏搖頭,


    「南南,你別這麽說,我打開免提就是了。」


    她遲疑的補充到,


    「隻是你不要出聲。」


    她打開免提,把手機放迴口袋裏,迴到靈堂。


    自從裴南斐去世之後,裴鈺便生了一場大病,從此便很少公開露麵。可是自家女兒的葬禮她總要出席,她今天強撐著來到現場,氣色十分憔悴。


    見沈清疏重新迴到靈堂內,裴鈺不禁向她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似乎是意識到裴鈺要說什麽,沈清疏迅速按下了手機的靜音鍵,


    「你和裴南斐…」


    裴鈺有些悲傷的擺手,


    「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不管了。」


    沈清疏挑眉,表情有些驚訝。裴鈺的這番話顯然說明她知道裴南斐還活在世上的事情,其實裴家知道這件事隻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可是看到裴鈺這副頹廢的模樣,她的心裏還是傳來一陣報復的快感,


    「裴阿姨,南斐她一個月前就已經出車禍離世了,雖然我也不想相信這一切,但這確實是事實。」


    「您知道為什麽南南會遇到車禍嗎?」


    沈清疏低聲道,


    「除開那個酒駕的貨車司機,還因為…」


    「她開車的時候分心了。」


    似乎意識到沈清疏在說什麽,裴鈺驀然到退一步,


    「那個叫七七的女孩兒…應該是您從渭城鄉下找過來的吧。」


    「內城偶遇一次…渭城又偶遇一次…我們幾乎在哪兒都能碰上她,裴阿姨不看好我們兩人的婚姻,所以提前找好了替補,七七年輕貌美,性格活潑,和南南看起來便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現在這個結局,裴阿姨還滿意嗎?」


    沈清疏說的沒錯,正是因為有裴鈺在身後撐腰,七七才能無所畏懼的沈清疏對剛,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她們的二人世界。


    一番質問讓裴鈺連連倒退,她想說些什麽,可是看到沈清疏一雙泛紅的雙眸,終於還是無話可說,頹廢的轉身離開了。


    沈清疏冷笑一聲,


    裴南斐之所以會出事,和裴鈺非要拆散她們脫不開關係。


    因為沈清疏提前按下靜音的緣故,裴南斐沒能聽到兩人剛才的這番交談,她最討厭沈清疏故意瞞著她,簡直氣壞了,一連發了七八條消息,


    「剛才信號不好,所以電話才突然中斷了,南南別生氣,我再給你打一個就是了。」


    說完,她便把通話重新恢復了,


    天色漸晚,賓客弔唁的環節即將結束,也許是見沈清疏麵色蒼白,沈家的幾個小輩紛紛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沈瑤怯生生的說道,


    「清疏姐姐,裴小姐已經離開你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身體。你的眼睛這樣紅,一看就是昨晚又傷心難過了吧…」


    另一個女孩兒說道,


    「清疏姐姐,是不是剛才裴女士又跟您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整個渭城誰不知道裴女士的性格,裴小姐遭遇意外她心裏麵也難受,她說了什麽您就別往心裏去了…」


    「您一會兒還得作為家屬上台講話呢,可千萬別太傷心了。」


    …


    安慰的話幾乎將沈清疏包圍了,看著麵前這些擔憂的麵孔,她不禁有些啞然,


    見沈清疏沒什麽反應,沈瑤以為她傷心傻了,她盯著沈清疏通紅的眼角和呆愣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自家表姐從前是多麽冰冷的一個謫仙人兒,現在卻因為裴小姐的去世而變得這樣脆弱,連身上那層刺都被融化了,


    「表姐,我知道裴小姐的去世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生活總得繼續不是?你還年輕,又是沈家的繼承人,當務之急還是走出現在的陰影,和新的另一半開始嶄新的生活…」


    因為激素的緣故,失去alpha的omega很難獨自生活,沈瑤這番話也是為了沈清疏打算,雖然聽起來有些冒犯,但沈清疏還是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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