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整整兩天的時間,被騎兵騷擾的快焦頭爛額的日軍終於解脫了。他們發現不管是騎兵還是狼群突然不見了,好像猛然從世間蒸發了一般。


    要不是他們中間少了許多人,恐怕大多數鬼子真的會以為之前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多田駿卻不敢大意,命令部隊原地駐紮了一天一夜,靜觀其變。


    他算是被折騰的徹底怕了,騎兵和狼群不來,他反而心裏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一天一夜就在鬼子們大眼瞪小眼之中過去了,星光明媚,晚風冷冽。別說騎兵和狼群了,平原之上鬼子們連個耗子都沒看見。


    飯田貞固拖著被凍出來的長長鼻涕來到多田駿麵前:“長官,獨立軍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平時不管我們駐紮或者是行軍,他們都要跑出來打上一通。尤其那些狼群,神出鬼沒。可,可..。。可怎麽現在卻沒動靜了?”


    多田駿同樣十分狐疑,這時候就算有人靠近他耳朵大聲告訴他騎兵和狼群已經退卻,估計他也不會相信。他執著的認為這肯定是獨立軍設下的又一個陷阱,必須要識破了這個陷阱才能前進。


    不光是他,剩餘的八萬日軍幾乎從上到下都是同樣的想法。他們才不相信獨立軍已經撤退,那些魔鬼騎兵和兇猛的狼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對象。


    並且對方一直都處於優勢,怎麽可能說退就退呢。


    於是鬼子又在這裏整整駐紮了一天一夜,任憑寒風吹的他們噴嚏連天,鼻水直流,但是毫無怨言。這時候還是小命重要,沒有一個鬼子希望一個小小的疏忽而導致他們全軍覆沒。


    可任憑鬼子們忘川秋水,盼星星盼月亮的希望騎兵或者狼群出現哪怕一次。可人家就是不給麵子,說消失就是消失,再也沒露過半次麵。


    多田駿這下真的按捺不住了,他心中始終惦記著陝北的日軍。之前是被一路騷擾,打的他不得不改變路線來規避騎兵和狼群的攻擊。


    現在既然沒有了那些威脅,他的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陝北的日軍。


    “立即下令,部隊全速前進。通過銅川,向延安方向前進。我們要在三天之內和延安的部隊會和,在這裏,已經耽擱的太久了。”多田駿厲聲對飯田貞固下達命令。


    大軍在野外凍了兩天兩夜後,終於再一次全速前進。此時他們已經離銅川不遠,用不了三個小時就可以到達。


    但多田駿為了防止騎兵和狼群再次出現,對行進的大軍周邊做了嚴密的部署。


    隻要到了銅川,從那裏一直向北就可以和延安方向的十萬日軍會和。到時候兩麵夾擊,他要將這些天來所有受的屈辱全部討迴來。


    冷風狂嘯,一大片烏雲突然被狂風吹來,遮住了天空中本就微弱的陽光。天地之間突然間暗了下來,行走在大地之上的日軍如同長長的蟻群,艱難的頂著冷風向前行進。


    “司令官閣下,前方十公裏就是銅川了。偵查部隊已經偵查過,銅川城外大約有獨立軍一個師左右的兵力駐守,他們挖掘了戰壕,可能還有更多的士兵埋伏在戰壕裏,暫時不知道具體的數量。”


    飯田貞固頂著大風,親自站在車旁向多田駿匯報。


    越是臨近銅川,他的心跳的也就越厲害。經過之前的幾次慘敗,飯田貞固再也不敢自大到擅自去指揮部隊。他麵對的可是狡猾的獨立軍,這個責任,還是交給多田駿才能讓他更放心些。


    “一個師的兵力?”多田駿突然冷冷笑了起來:“果然不錯,獨立軍想在這裏阻擊住我們,而他們的大部隊切入我們的縱深地帶,同八路軍會和,一起殲滅我們在陝北的部隊。高東,這個算盤打的還真是好啊。”


    “司令官閣下,我們現在要怎麽辦?”飯田貞固問道。


    “區區一個師的兵力,還用我多說什麽嗎?你是堂堂的軍長,不知道指揮部隊衝鋒嗎?你可是還有八萬多的重兵啊,難道拿不下一個區區的銅川嗎?這裏是平原,沒有任何阻礙步兵衝鋒的東西,下麵就看你來指揮了!”多田駿說完便閉上了眼睛,在他看來,拿下銅川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


    飯田貞固在寒風中稍微楞了下,但隨即便敬禮離開。


    多田駿說的對,如果獨立軍隻留下了一個師來阻擊他手下的八萬大軍,那麽這一個師的獨立軍就徹底的完蛋了。


    平原衝鋒,他的八萬大軍就是踩也能把對方給踩死。區區的銅川,今天他勢在必得。


    “高東,獨立軍。之前你們留給我的恥辱,今天我飯田貞固要全部連本帶利的奪迴來!”


    陣陣寒風席卷銅川,衝天的塵土如同一陣黃色的濃霧將銅川遮掩的朦朦朧朧,像是海市蜃樓一般迷離。


    日軍的八萬大軍已經分為了前中後三個批次,隨時準備衝鋒。


    火炮密集的集中在日軍的後方,黑洞洞的炮口緩緩上升,隨著鬼子的一道道命令,瞄準了銅川城外獨立軍的陣地。


    飯田貞固坐鎮中軍,冷冷的看著前方的銅川城。


    “軍長,已經全部準備好了!第三和第四警備隊隨時準備衝鋒,坦克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一名中佐來到飯田貞固麵前。


    “那還等什麽?我們的時間很多嗎?立即進攻!”飯田貞固冷冷的下令。


    “哈伊!”中佐轉身離去。


    五分鍾後,忽然間大地狂猛的震動起來,日軍後方的數百門火炮齊聲轟鳴,燃燒的炮彈連周圍的空氣都快一起點燃,瘋狂的向著鬼子的陣地轟炸而去。


    炮火耀眼,後來阻斷了鬼子的視線。天空全是鐵片的亂哄哄的聲音。


    在銅川城外陣地頭頂上的空間裏,許許多多巨大的鐵塊崩裂開來,紛紛跌下。


    在天空下,象暴雨即來時那樣漆黑一片,炮彈向四麵八方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


    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裏,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大地在搖晃,下沉,融解,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大海一樣在抖動。


    東方,是極其劇烈的爆炸;南方,是火焰橫飛;在天頂,則是一排排開花彈,好象沒有底腳的火山一樣。……在那廣大無邊的地麵上,盡是冷風和塵土,別的什麽也沒有,天上的雲和地底出來的雲,在地麵上散落布開,混在一塊兒。


    轉眼間,銅川城外便陷入了一片火焰和塵土的包裹之中,一團團耀眼的蘑菇雲緩緩的升起,將那座海市蜃樓搖晃的更加厲害,在風中似乎搖搖欲墜。


    飯田貞固哈哈大笑,雖然他看不見此刻獨立軍的士兵在炮火下是如何掙紮求生,可是他卻能想象到他們的痛苦。


    “再猛烈些吧,炸死這些混蛋,炸死他們!”飯田貞固大吼。


    在另一邊的多田駿,此刻也是嘴角帶著微微的笑容。


    銅川,就該在日軍的炮火下痛苦掙紮。獨立軍,就該為連日來日軍的損失付出沉重的代價。


    “高東,這一迴,又是誰贏了呢?”多田駿嘴角的笑容更加濃烈,仿佛隨著那炮火的炸開而燃燒起來。


    無數的鬼子炮隊在轟炸過一處位置後,又快速開到了指定的地區。


    幾十萬發各種口徑的炮彈,在一個小時之中掃蕩了兩公裏的獨立軍戰壕所占據的廣闊地帶。


    剛一開始猛烈的轟炸,鬼子們便看到了有大量的獨立軍從戰壕內撤出,如同逃命一般向後方的戰壕跑去。


    又過了一個小時,在持續的轟炸中,有很多獨立軍又放棄了第二道戰壕,轉移到城市裏的第三道戰壕裏去了。


    轟隆轟隆偶爾夾雜著個別鬼子炮兵連的齊射聲,震動天地的轟隆聲向前爬著,越來越近,充塞在四周圍許多灰塵的地麵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鳴嗚嗚嗚……噠噠噠噠噠!


    鬼子的部隊開始了向前緩緩的推進,在重炮的掩護下,囂張的朝銅川城逼近。


    重機槍架設好之後,瘋狂地掃射著。許多爆炸開的黑色煙柱子,在直徑有一哩來寬的、已經被打得坑窪不平的沙土地上,象旋風一樣向空中卷去。


    進攻的人浪散開了,翻滾著,象水花一樣從彈坑旁邊分散開去,還是爬啊,爬啊……炮彈爆炸的黑色煙火越來越緊地掃蕩著大地,榴霰彈的斜著飛出來的、刺耳的尖叫聲越來越密地潑在進攻的人的身上,貼在地麵上的機槍火力越來越殘忍地掃射著。


    自始至終,獨立軍的三處陣地都沒有任何有效的還擊。鬼子的兩個警備隊已經漸漸逼近獨立軍第一道陣地隻有不到三百米,甚至鬼子們已經能看到被炮火轟炸的隻能縮在戰壕內的獨立軍。


    飯田貞固在後方哈哈大笑,看到獨立軍不斷的放棄陣地向城內跑去,他心底裏這口氣要多舒暢就有多舒暢。


    連日來被獨立軍的騎兵打的跟狗一樣到處跑,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將獨立軍打的抬不起頭來了。


    “讓炮火在持續轟炸個一小時,不要心疼彈藥!給我狠狠的炸,就是要炸的他們跟喪家之犬一樣!”飯田貞固囂張的向傳令的軍官大吼。


    整個大地都在持續的震動,連冷風都帶著唿嘯而過的熱浪。翻滾的硝煙和彌漫在天空的煙塵融為一體,如同巨狼般向搖搖欲墜的銅川狠狠的吹去。


    一個小時後,獨立軍的正麵陣地幾乎已經被鬼子的炮火轟成了支離破碎的廢墟。這時,鬼子的炮火群終於停止了轟炸。


    “進攻,進攻!給我殺光城裏的獨立軍!全軍進攻!”飯田貞固此刻已經到了極度瘋狂的地步,大聲的下達了最後進攻的命令。


    大批的鬼子如同潮水般湧向了銅川,而此刻,在銅川城前的一處戰壕內。高東悄悄抬起頭,抖掉了滿身的泥土,嘴角露出了冰冷至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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