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深深的看著高東的背影,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能毫無保留的凝視這個男人的背影。即使在那深山之中,她心中有另外的心思,也沒敢像如今這樣看過高東。


    從那背影之中透出的冷靜,沉穩,無一不像洶湧奔放的浪潮衝擊在林玥的心間。那股來自於高東身上的獨有男人氣息,迷醉的林玥隻想一輩子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


    “你救過我,護過我,那我也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就算有一天你不想跟在我身邊了,我也會對你一如既往。”高東沒有迴頭,但那溫柔的聲音卻字字傳入了林玥的耳中。


    淚水更加洶湧的流出眼眶,林玥的心在這一刻似乎快要化掉。那顆冰冷的心,被一層溫暖的潮水慢慢融化,開始變得有感情。她冷漠殘酷的一生,也似乎因為這句話的到來,第一次有了溫度。林玥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她的嘴角泛著笑意。有高東的這一句話,她就夠了。她隻是個殺手而已,能有一份這樣的溫情,讓她一輩子再無憾事。


    “哈哈哈哈哈哈...”就在這時,一直靜悄悄站在那兒的尹路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的是那樣的歡快,看向高東的雙眼之中滿是嘲諷。


    “死到臨頭,你還笑什麽?”高東怒視著這名殺手,眼裏的怒火已然衝出了眼球,直射向這名殺手。


    尹路嘲弄的看著高東,冷冷笑道:“你還真以為她對你是真心的嗎?一切隻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她是個殺手,一輩子都是個殺手。從小到大,我看著她長大,她所有的一切訓練都是為了殺人。我們沒有任何感情,所表現出來有感情的那一麵也隻是帶著麵具的偽裝而已。真正的目的,隻是為了殺人罷了。”


    尹路的話剛說完,林玥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她求饒的看著尹路,用力的搖頭,淚水拚命的湧出眼眶,像是在乞求這位從小長到大的兄長不要在繼續說下去。


    但是尹路像是根本沒有看到林玥的表情,在高東震驚之下繼續說道:“還記得你們的初遇嗎?多麽巧合啊,一個院落內,同時遇到了一隊追擊而來的士兵。你們以為是追擊你們的,可她卻說是來追她的。但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那隊偽軍,其實就是你身邊這位貌美如花但卻心如毒蠍的女殺手引過去的。為的就是,能取得你們的信任。”


    高東猛的迴過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玥。林玥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半絲血色,蒼白如死人一般。她拚命的朝後退去,不願看向高東那鋒利的眼神,仿佛隻要看上一眼就會把她割傷。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會在日本人的司令部裏碰到熟悉的人。那個叫宣少飛的殺手,對啊,我還記得他,是個不錯的苗子,或許培養一下可以進我們天羅來。”尹路麵色恢複了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敘說著往事,像是這一切跟他沒有半點的關係。但高東早就勃然變色,死死的瞪著他。


    “你永遠也想不到,那個宣少飛,也是你身邊的這位美女用計策吸引過去,然後讓日本人抓住他。你所看到的宣少飛,並不是日本人折磨成那樣。而是你身邊的這位美女,為了激起你的憤怒,不顧一切的去追擊南次郎而故意為之。還記得那雙被挖去眼睛後空洞的眼窩嗎?你現在還認為,你身邊這個美麗的女子,隻是單純的想接近你嗎?”尹路冰冷的說道。


    “不要說了...。”林玥的神經像是崩潰了一般,緩緩的跪在了地上,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流,拚命的向下流淌。她想做一個好人,隻為了高東而改變。可不管她怎麽改變,也抹不去她曾經是個殺手的事實,也改變不了她曾經做過的一切。


    尹路根本就不去看一眼林玥,冰冷的話語再次響起。他就像是沒有任何心肝的人一樣,沒有一絲感情,冰冷麻木的可怕。


    “還是這位美女,引導你去追擊南次郎,讓你的小隊陷入了絕境之中。還記得你那幾個死去的隊員嗎?他們的屍體可還在那片山上冰凍著呢,你有試過去找迴他們嗎?”尹路的聲音像是充滿了魔力,狠狠擊打著高東那脆弱的心髒。每一下,都讓高東有種強烈的據痛感。


    高東一步步朝後退去,直到碰到了門板上才停下。段一段二擔心的扶著他,看著這個似乎可以戰勝一切的男人竟然在瞬間似乎變得有些蒼老,眉宇之間盡是滄桑。


    尹路看著高東的變化,毫無感情的繼續說道:“現在,你還覺得這個女人值得你保護嗎?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要致你還有你所有的手下於死地。你忘記了青龍山她來通風報信了嗎?你忘記了上海她要殺你了嗎?你這樣的人,也配做什麽狗屁隊長嗎?明知道身邊跟著一個時刻想要你命的女殺手,卻還帶著所有的手下一起和你冒險。那些死去的手下,或許你根本就不在意吧?”


    噗..一口鮮血噴出,高東臉色一片潮紅。段一和段二急忙緊緊的扶著高東,滿臉都是擔憂之色,同時狠狠的瞪著尹路,以及和他們一路走來的林玥。


    “路哥,你說完了嗎?”林玥的眼淚已經不在流,她的一切似乎都被尹路的這些話給打爛,此刻隻是剩下一具空殼而已。尹路看向她的眼裏流露出了一絲悲憫,但是一閃而逝,像是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你這是要奪走我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一點做人的基礎嗎?我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我隻想做他的女人。”林玥茫然的抬起頭,看著這個從小到大的兄長,發自內心深處的怒吼:“難道這樣,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尹路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說道:“從你加入天羅的那一天起,你就是天羅的人。一直到你死,你都是一個殺手。這個由不得你選擇,若是你放棄,隻有死路一條。與其我今天斬斷你的一切念想,讓你痛苦一段時間,也好過看著你去死。”


    “可你這根本就是已經殺死了我!”林玥淒慘的轉頭看向高東,眼裏透出了絕望之意:“我隻想做個普通人而已,難道就這麽難嗎?”


    林玥和尹路的所有對話,高東似乎都聽不到了。他緩緩的迴過頭,眼裏似乎有血光在流動,蒼白的臉讓林玥看了無比的心疼。這是個多麽堅強的男人啊,可現在,卻被她以往做的那些事情,打擊的沒有了半分的人色。


    “是你?是你做的嗎?”高東緩緩的問道,眼中充滿了懇求之意。他多麽希望,林玥會告訴他一切都不是真的。哪怕隻是撒謊欺騙他,他也願意相信。


    林玥看著高東,那以往充滿了剛強的眼神中,這一刻卻充滿了無助和痛苦。她用力的點頭,沒有否認這一切,對於高東,她不想有更多的欺騙,哪怕付出的代價是被高東殺死,她也心甘情願。


    心裏像是有什麽地方在這一刻碎了,高東能聽見從身體裏傳來的劈裏啪啦的聲音。他想到了宣少飛,那個在青島初識,再見一眼卻是永恆的男人。他又想到了那些死在戰神小隊槍下的隊員,他們是那樣的年輕,還有著大好的未來。他們還沒有看到勝利,卻永遠倒在了通往勝利的途中。


    他們,再也迴不來了。高東抬起頭,不讓淚水落下。小的時候爸爸告訴過他,當他難過的時候,就抬起頭看著陽光。隻有燦爛高傲的陽光,能帶走他的一切悲傷。


    “我是個殺手,是個不值得你用生命去保護的殺手。高東,對不起,我曾經騙了你。”林玥深深的低下頭,這一刻,她仿若死人。那嬌美的容顏在這一刻也像是枯萎一般,沒有了半分色彩。


    尹路的眼神之中透出了好幾次複雜的神色,但他最終都深深的壓製了下來。


    “為什麽!”高東慢慢抬起頭,看著已經絕望到底的林玥:“為什麽,既然要殺我,又要救我?懸崖上,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讓我墜下懸崖死去。為什麽你要陪我一起跳下去?為什麽?到了懸崖下後,你要不離不棄的救我?你不是要殺我嗎?把我扔給那兩頭熊,或者一刀殺了我,什麽不都完結了嗎?我相信你有很多次機會,為什麽,這都是為什麽?”


    林玥緩緩抬起頭,眼裏出現了一絲隻有她在少女天真無邪時才有的純真光芒:“因為我想做一個好人,我不想再做殺手了。更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個讓我就算不要了性命,也要去追隨的人。那個人,就是你。”


    高東全身輕顫,緩緩閉上了眼睛。內心之中起伏不定,像是在做著最艱難的抉擇。


    林玥淒慘的笑笑,轉頭看向尹路。突然,一把刀橫在了她的胸口,尹路大吃一驚,想要去奪,可是林玥已然向後退了一大步。


    “路哥,我知道你對我的好。可我再也迴不到過去了,對不起,這麽多年讓你擔心了。忘了我吧,我是個永遠不值得你去等待的人。”林玥傷感一笑,刀用力的像心口刺去。她是一個女殺手,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既然做了那麽多錯事,那就在死前,用鮮血洗刷一切,讓她重新做為一個好人,幹幹淨淨的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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