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抬頭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大地處於一片昏黃之中,就像是被籠罩上一層薄薄的輕紗。冷風肆虐,洗清了那濃重的血腥味。


    合肥城已經全部被新四軍和獨立大隊接管,城裏的俘虜也押往了後方根據地。所有的繳獲物資都造成了冊子,匯報給了上級,現在,粟裕要等的,就是日本人那十萬援軍的到來了。


    “你們高隊長已經走了一天了吧?”粟裕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小的隻有站在他身邊才能聽見。


    “隊長向來行蹤不定,這次連電台都沒有帶走,很顯然是有非常重要,非去不可的任務要完成。哎,現在誰也聯絡不到他,林分隊長已經帶人去找了。”胡興漢一臉的憂愁,他在擔心高東的安危。


    粟裕長長的歎了口氣:“走的真不是時候啊,日本人的援軍在八天內必然會趕到安徽。運送他們的火車已經從北方出發了,到了河南境內,十萬軍隊整裝全部進入安徽境內。此時高隊長卻走了,連個商議的人都沒了。”


    一個小時前,粟裕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日軍高層聽到合肥陷落的軍情,勃然大怒之下,命令原本要晚幾天才出發的十萬援軍立即增兵合肥。同時從河南,山東境內各增派三萬軍隊同時進攻安徽,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奪迴安徽。


    新四軍和獨立大隊剛剛進行完一場大戰,還沒來得急休整便立即要應對如此龐大的日軍進攻。粟裕真想找高東好好的商量一下,該如何布置未來的戰局。可是高東,卻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失蹤了。


    “高東啊,你到底在哪兒啊?”粟裕看著沉落的夕陽,緩緩的說道:“不管你在什麽地方,若是你能感受到這裏的危局,就快點迴來吧。我們,需要你。”


    同一時刻,離合肥五十公裏左右的一處山峰上。凜冽的寒風吹的山頂上早就不剩下一片雪,光禿禿的石頭在冷風下傲然屹立。高東和他的隊員們就隱藏在這些石頭後,沉重的喘著粗氣。這麽冷的天,他們的後背卻已經汗濕,隔著厚厚的帽子,居然有絲絲縷縷的白色煙霧冒出來,可隨即便被狂風吹散。


    這已經是他們第二次打退山下敵人的進攻了,雖然敵人是從下仰攻,地勢極為不利於對方。但是山頂這一片的地勢並不是太陡峭,隻有二十度左右的坡度,加上攻擊的日軍特戰隊員狡猾多變,至今為止,才打傷了對方一個人而已。


    “檢查一下你們的彈藥!”高東剛剛給自己上了一個新彈夾,便大聲向隊員們吼道。


    所有人立即快速的檢查各自的彈藥,這可是戰場上唯一能保命的重要武器,沒了子彈,手裏的突擊步槍就是一把廢鐵,拿來打人都有些礙手。


    “隊長,我們的彈藥不多了,平均下來,一個人大約還有兩個彈夾的子彈。另外手槍彈各有三個彈夾,手雷每人六個!”一名隊員快速的報告。


    彈藥不多,想要堅守這裏簡直是癡心妄想。高東連電台都沒帶,根本就不指望有人能來救他。日本人的打法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就是消耗拖延戰術,目的就是在消耗他們的子彈。等到天狼小隊彈盡糧絕時,日本人才會發動真正的進攻。


    “如果一直在這裏待下去,我們不被鬼子打死,也遲早被凍死。”高東縮了縮身子,剛剛冒出的汗已經瞬間被冰凍下來。此刻就像是凍成了冰錐子一般,狠狠刺痛著後背。


    這裏山頂的海拔超過了八百米,算是一座高山了。背後是陡峭的懸崖,雖然不是峭壁,但坡度已經超過了七十米。寒風沒有任何阻礙的吹到這座光禿禿的山頭,沒有食物沒有水,氣溫比山下要低了十幾度。長期在這兒待下去,不死也得被凍的失去戰鬥力。


    反觀山下不時選擇進攻的日本人,他們都穿著厚厚的雪地作戰服,顯然是有著充足的準備而來。看他們在雪地裏生龍活虎的樣子,和他們耗下去,那就是自選死路。


    “你有什麽辦法嗎?”女殺手穿的很是單薄,在這風裏已經待了整整一個下午,眼見太陽就要下山了。此刻凍的縮成了一團,就連說話時牙齒都在打架。


    看著那纖細的身影,高東心中一陣不忍。他不是好-色之人,但卻有憐憫之心,況且他總覺得現在的女殺手很像蘇柔,內心裏頓時生出一種想要保護的情緒。


    脫下迷彩服,又脫下了裏麵厚厚的棉衣,披在了女殺手的身上:“穿上吧,好歹能避寒。”


    棉衣上還帶著高東的體溫,以及屬於高東的味道。女殺手的內心忽然一顫,一種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遊遍她全身,臉竟在這一刻不知不覺的微微紅了起來。


    她偷偷的看向高東,卻發現高東已經全神貫注的盯著下方,再也沒有看她。那堅毅的側臉,如山嶽一般凝重的線條,讓女殺手多看一眼,內心便忍不住跳動一下。


    “我是怎麽了,不能這樣,我們是沒有感情的,怎麽能有這種感覺呢!”女殺手急忙避開了眼神,匆忙將棉衣穿在了身上,但內心,卻跳的更加厲害了。


    寒風卷著從山下吹來的冰渣子,猶如一記記重錘般狠狠打在高東的身上。他有種被雷電擊中渾身顫抖的錯覺,刺骨的冰寒讓他的腦袋更加清新,意識在這一刻到達了前所未有的清明。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感覺,讓他想起了很多。他還記得,也是這樣的一天,有個人曾經和他說過。男人生來就是要戰鬥的,男人之所以叫做男人,因為可以頂天立地,對於任何的危險無所畏懼。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男人的腳步,若是有,那就用雙手去撕裂它。男人生來就是要戰鬥的,而他的敵人,就是那些阻擋在前進路上的所有障礙物。用雙手去戰鬥,用生命去戰鬥,用靈魂去戰鬥,戰鬥,一輩子!


    體溫在快速的流失,意識也在像火山噴發一般暴漲。高東知道,如果他就這麽待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像那快速流逝的體溫一樣倒在這裏,沒有戰鬥便倒下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要去戰鬥。為了自己而戰鬥,為了這裏所有的隊員而戰鬥,也為了那個他突然想保護的女殺手而戰鬥。


    趁著思緒清晰,他猛地迴過頭,再一次觀察了他們所處的地形。這裏確實是一片絕地,想要從這裏逃出去,不是被前麵的鬼子打死,就是能生出翅膀逃出去。


    但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用特種兵易於常人的方式逃出去。他們都帶著繩索,隻要固定在一個牢固的地方,選擇一個結實的支撐點。那麽將所有人的繩索連接在一處,從七十多度的山坡上逃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隻要大家能逃離到山腰以下,那麽地勢已經平緩了許多。可以利用厚厚的積雪向下滑行,那麽就能離開這片絕地了。


    想到這兒,高東雙眼立即一亮,立即召集所有人過來。女殺手也從她紛亂的思緒中暫時走了出來,仔細聆聽著高東的計劃。當聽到最後時,雙眼也不由一亮。


    “可是,你想過沒有,下麵的日本人是不會放我們這麽容易離開的。他們不時的進攻,肯定也是想到了我們會用繩索離開。隻要我們抵抗的人一少,他們就會立刻發動最強勢的攻擊。隻要衝到這裏,斬斷繩索。那麽下去的人,還是一個也活不了。”女殺手思考了片刻說道。


    高東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哦,日本人能不能衝上來我不知道。但是他們絕對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我還會衝下去。”


    “什麽,你要衝下去?”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死死的看著高東。這時候衝下山,無異於是送死。他們誰也不知道山坡下到底有多少鬼子埋伏,敵暗我明,在數倍於己的鬼子包圍下,衝出去就等於是當了一個靶子。


    “對,我要衝出去!”高東的眼裏充滿了戰意:“我是天狼的隊長,我是高東,我更是一個堂堂的中華男兒。男人,生來就是該戰鬥的。我已經被困在這裏太久了,現在該是我戰鬥的時候了。我會去拖住這裏的日本人,給你們充足的時間逃生。”


    “隊長,我們留下來個你一起戰鬥!”


    “隊長,不要讓我們走,我們也是戰士,我們也是男人啊!”


    看著六個隊員痛苦的嘶吼,高東微微一笑,隨即麵色嚴肅的吼道:“執行命令,我要求你們活下去。今天的一切我都要求你們記住,你們是天狼,不是小打小鬧的民兵。隻有活下去,才有繼續戰鬥的資本。”


    “準備好你們的繩索,等我衝出去後,立刻準備撤離這裏。”高東從每個隊員的身上都拿了一個彈夾,又將他們的手榴彈以及所有的炸藥都給留了下來。


    看著已經高高鼓起的作戰包,高東緩緩的笑了起來:“現在,為我掩護吧。放心,我絕不會死的,不要一個個哭喪著臉。男人,就是要戰鬥,哪怕是死亡,也要和它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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