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一男已經站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鍾了,眼睛快瞪了出來。就在他前方五米處有一條岔路,其中通往一條路上插著一個粗糙的十字架,就是用兩根比較粗的木頭釘在一起做的。


    十字架上掛滿了張大嘴驚恐欲絕的人頭,恰好每個人頭都帶著日本兵的帽子。滿滿當當,最少不下五十個,十字架已經被鮮血染紅,這就是個血色十字。


    最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鬼子憤恨不已的是,居然這十字架上還有日文寫著幾個大字:“閻王地府,有膽的小鬼子就走進來。”


    “八格牙路,該死的支那人,簡直是對我們皇軍最大的侮辱。”一個佐官終於看不下去了,也不等柴田一男吩咐,拔出軍刀便朝十字架奔了過去。


    “啊!”他大吼一聲,舉起軍刀便朝下斬去。一刀正中十字架的中心,可剛剛砍到,巨大的爆炸便隨即響起。連同那幾十個人頭以及這名憤怒的軍官,全都被吞噬進爆炸的火海中。


    柴田一男等人猛的趴在了地上,等他們抬起頭來時,隻看見漫天飄飛的木屑以及幾件殘肢重重的摔落在地,早就沒有了那個佐官的人影。


    剛剛的爆炸幾乎就被收縮在三米以內,由下而上的爆炸。威力極強卻並不擴散,吞沒了三米內的一切。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鬼子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柴田一男的眉頭皺的更加緊了。


    “將軍閣下,怎麽辦?兩條路,我們走哪條?”過了許久,一名參謀才問道。


    這是個艱難的抉擇,到底走哪條路呢?柴田一男的內心在狂跳,他看了看剛剛爆炸,地麵被炸黑的那條路,又看了看完好無損的那條路,心內無比的躊躇。


    “該死的高東,你在和我玩心理戰嗎?考驗我嗎?”冷汗涔涔的從柴田一男的額角流下,當他越來越了解高東這個人以及他做事的手法後,就越來越開始害怕和這個人打交道。


    他很後悔,為什麽非要不顧一切的跑來。現在深陷險地,友軍也不知道在什麽方向,麵前卻有兩條路給他選擇。一條很顯然通向死亡,剩下的一條,就一定能通往迴家的路嗎?


    柴田一男足足沉默了十五分鍾,終於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嘴角掛著獰笑道:“走這條路!”


    一眾參謀和軍官們都詫異的看著他手指的方向,因為柴田一男手指的,正是剛剛那條插了十字架爆炸的路麵。


    “可是將軍,這條路可能…………。”這迴是參謀長說話了,他非常擔憂的說道。


    柴田一男突然冷哼一聲,打斷了參謀長的話語:“中國人有句兵法叫做兵不厭詐,這是他們的詭兵之道。以為用這樣的辦法就會嚇得我去走貌似安全的路嗎?我柴田一男可不是那種見難就退的人,他們是看錯人了。”


    這一刻柴田一男充滿了信心,指著前方的路道:“立即開辟出一條路來,前進。”


    既然師團長已經下了命令,部隊隻得向前出發。可這條路卻並不像日本人想的那麽簡單,僅僅是走了幾步便碰到了好幾處詭雷,幾十個日本兵就這麽被活活炸死在火海之中。


    雖然如此,但柴田一男的內心卻更加堅定了。他認為高東既然如此的布置,就是擺明了不讓他走這條路。他的內心一陣狂喜,認為他終於找到了對方的破綻。


    當即下令工兵上前,逐一排除所有的詭雷,讓隊伍能快速通過。同時部隊警戒四周,以防中國軍隊的突然襲擊。


    十六師團的行進速度再一次緩慢下來,如同蝸牛一般緩緩向前進著。但就算他們有工兵可以排除地雷,但這裏的可是詭雷,是由林凡教出來的二狗布置的。雖然手法不及林凡,但還是讓鬼子的工兵吃了大苦頭,短短不到五百米的雷區,讓一個大隊的工兵幾乎損失一半。


    五百多米後,再也沒有一顆詭雷。看著工兵們幾乎是用血肉鋪開的一條路,柴田一男的嘴角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自信微笑。他認為自己找到了迴家的路,這一場和高東的心理戰,他贏了。


    “命令部隊立即前進,離開這該死的地方!”柴田一男興奮的大吼。


    第十六師團再一次快速的踏上了行程,仿佛離開了那個路口後他們便沒有了任何威脅一般,部隊行軍的速度快了一倍。部隊的警戒也相應放鬆了不少,這一切柴田一男也不會再斥責,因為他相信已經脫離了危險。


    大部隊如同洪水般滾滾向前開進,一路上真的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這讓柴田一男更加肯定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高東啊高東,最終你還是輸給我了。我柴田一男縱橫沙場這麽多年,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輸給你呢?你是很厲害,但是和我柴田一男,最多也就是旗鼓相當罷了。等我會合了友軍,就是我們決戰的時刻。”


    柴田一男仰天長笑,讓他周圍的軍官們都有些莫名其妙。誰也猜不透柴田一男的心思,這位冷傲的將軍總是給部下們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天漸漸的黑沉了下來,已經整整行軍一天的第十六師團突然走到了一條河邊。河麵寬闊,河流湍急,河上沒有橋,也沒有任何渡河的東西,部隊再一次停下了。


    麵對這條突然出現的河,柴田一男愣在了當地。心中那原本已經消散的不安再一次占據了整個身心,讓他有種茫然不知所歸的感覺。


    “我們,和友軍會合的路上,有河嗎?”行軍太急,柴田一男居然犯下了致命的錯誤,連方位都沒有辨別就一路走來。


    一群參謀立即在地圖上辨別起來,看了好半天又對了對快西下的夕陽,這才一個個苦著臉搖頭。


    柴田一男的麵色更加難看了,幾乎有些顫抖的說道:“那麽我們,走了有多遠了?”


    “報告將軍,大概,大概有三十公裏了!”一名參謀同樣是顫抖的迴答,他也感覺到,事情透出無比的詭異。


    “三十………。公裏?”柴田一男瞪大了眼睛,險些沒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實在是太興奮了,興奮他終於戰勝了高東。可這一激動之下竟然是忘記了一切,居然走了三十公裏都不知道。


    他們和友軍之間的間隔隻有差不多二十公裏啊,加上友軍收到他的電令後肯定也會向他靠攏。雙方的距離應該在縮小,怎麽會越來越大大呢?


    看著麵前湍流的河水,遠處崇山峻嶺,哪裏有什麽友軍的影子。夕陽西下,他的部隊甚至暫時都失去了辨別此刻方向的參照物。


    柴田一男的心猛地拎了起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猛地躍進了他的心房:“難道這一切,都是高東算準了的嗎?他算準了我必然會走那條路,他算準我一定會按他的套路去做?”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太可怕了,他不但攻進了我的部隊,還攻進了我的心。”柴田一男頓時間冷汗直流,心髒更是瘋狂的跳動著,一股寒氣從背後絲絲升起,迅速讓他整個人都有種被鬼怪撫摸的寒冷感。


    “將軍,我們現在要渡河嗎?”參謀試探性的問道,因為他們的師團長已經滿臉震驚的站在那兒很久了。


    柴田一男猛然驚醒,那個參謀又再次說了一遍。柴田一男看向身前滾滾的河流,突然間猛的搖頭:“不行,不能渡河。河水湍急,中國人善於擊其半渡。如果他們在周圍埋伏的話,我們將遭受巨大的損失,所以絕對不能渡河。”


    “那麽,我們該何去何從呢?”參謀長憂心忡忡的問道。


    柴田一男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來時的路,突然一狠心指著河道側麵的一條路說道:“走這裏,我們已經偏離了方向。從這裏走,如果速度快的話,用不了幾個小時還能和友軍會合。我們決不能孤軍奮戰,這肯定是中國人的陷阱。”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自負,自從他有了之前那個猜測後,對於高東他隻能說用膽怯來形容。此刻他隻盼望能快些離開這裏和友軍會合,待在這陌生的地方越久,他就越接近崩潰。


    其實他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了,隻要那個製造這一切的高東出現,或許他就會在瞬間被嚇得崩潰。


    第十六師團再次踏上了行軍的路途,他們從大早上出發到現在已經整整行軍了一天時間,部隊從未休息過,更加沒有補充過任何的糧食。


    士兵們是又饑又渴,疲乏困頓全部襲來。他們隻能喝著水壺內的水勉強提供身體缺失的一些能量,然後便繼續向著未知的前方行去。


    夜幕終於悄悄的降臨,第十六師團已經遠離了那條大河。他們重新踏上了一條陌生的路,由於柴田一男的內心太恐懼這一切都是高東的陰謀,所以讓部隊全速前進,士兵們幾乎都是在狂奔著前進。


    隻是他們沒有發現,這一路走來,都會有不同的眼睛盯著他們,一直注視著他們走上那條不歸路。


    “走吧,通知河對麵的人不用監視了,全部撤迴來。鬼子已經進入埋伏圈了,咱們也該迴去了。”黑娃從一棵樹上跳下來,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人,都是獨立大隊的隊員。


    黑夜之中,一條條人影匯聚成整齊的隊伍,跟在鬼子的身後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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