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跑路跑得都有一絲熟稔的味道,因此哪怕被人硬生生追了他們一天一夜,可最後卻還是被兩人給甩掉。


    隻是等到身後的危險消失,兩人終於氣喘籲籲的停下來時,還沒多唿吸幾口,人卻就愣住了。


    “這是哪兒?”


    九溪立馬對行藏問道。


    可行藏這時比她還僵呢,之前就說了,行藏在妖族中乃是最年輕的一代,來到青塘戰場的時間也不比九溪長多少。


    現下這種情況,他比她更心慌。


    而隨著行藏沉默的時間變長,她也就發現異樣,再稍微想想便也明白了。


    這還是個小妖族呢,來戰場的時間也不可能太久。


    此時問他估計也是白問。


    隻是這麽一來,他們現在的處境可就不怎麽好了。


    因為好像兩人都一起迷路了……


    這可如何是好?


    九溪也沉默下來,和行藏一同僵硬的杵在原地往四周看去,想爭取找出一兩個熟悉的點來,但可惜睜大眼睛望了許久,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剛剛他們悶頭逃跑時,根本就沒來得及看方向,都是哪條路通就往哪裏跑。


    此時再迴頭看,哪還知道來路在哪裏?


    最後還是天色欲晚,再不找個隱蔽的角落熬過夜晚的話就會更危險,兩人這才不得不拖著沉重的步子重新開始移動。


    與此相反的是遙夜,她可不願這麽高調,現下早已想著趕緊離開為妙了。


    所以她把自己的法器都祭了出來,就希望能速戰速決。


    而九溪原本也不打算和少年和和氣氣的,更何況先挑事的人還是他的時候。


    這會兒在遙夜站出來後,她更是直接又祭出了兩把竹劍。


    少年見狀,臉色第一次徹底大變。


    人也馬上就往後退去,和九溪拉開了巨大的距離。


    雖然這表現是有點慫了,可他還是很明智的。


    在自己的小命麵前,什麽都不重要。


    少年飛快的拉開了自己和九溪的距離,而見他退後的九溪麵上卻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她和遙夜對視一眼,遙夜便轉頭看向少年,“我最後再說一次,讓開。”


    九溪此時默默地就又再祭出了一把竹劍,一共四把飛劍在她的指尖翻轉飛舞,而那指尖上的鋒利銀光,每一次閃動都會在少年眼底凝出一抹陰鬱。


    最後他忽然就笑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兩位何必這麽臉紅脖子粗的。”


    九溪:……


    遙夜:……


    挑事的人是你,最後說這不是什麽大事,何必這麽臉紅脖子粗的還是你,你怎麽能這麽好意思呢?


    九溪二人頓時都極其無語,但手上的法器卻頓時捏得更緊了。


    少年卻仿佛什麽都沒察覺到般,還在繼續自說自話道:“我就是有問題想問問這位公子而已,你們這反應太大了,既然今天不方便,那就改日吧。”


    少年主動離開了。


    眨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九溪和遙夜都楞了一瞬,然後才把法器收迴,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後,遙夜才突然轉身對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壯漢說道:“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你迴去吧,告訴師父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壯漢點點頭,又囑咐了遙夜幾句後就真的轉身離開了。


    遙夜在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和九溪說道:“他也是我們龍骨宗的弟子,這次我下山,家師硬是不放心,派了許多人同行,這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遙夜是龍骨宗掌門暮歸真人最得意的弟子。


    這點九溪早就知道了。


    現在對於這種大陣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二人邊聊邊下樓,路經夢碎巨大賠償的掌櫃時,遙夜還是多付了一塊靈石,足夠抵消酒樓的損失了。


    這下是徹底夢碎的掌櫃,幹笑著目送九溪她們離開。


    “那少年是誰,關師妹知道嗎?”


    “具體的不清楚,但他肯定是道門弟子,畢竟那是紫煌珠。”


    “紫煌珠?”


    遙夜的腳步停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九溪,“你是說剛剛少年手中的那顆珠子是紫煌珠?”道門曾經憑借紫煌珠掃平過妖族一次規模巨大的入侵。


    也正是因此,它才會聲名大噪。


    但遙夜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樣有些無語的情況下一睹真容啊。


    紫煌珠


    厲害是厲害了,但驅使它的人可真是一言難盡。


    兩人又不約而同的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極其默契的一同開始聊起其他話題。


    “師姐,你下榻的客棧離這遠嗎?”


    “不算太遠,離你那位朋友的宅邸也還好,這幾天我都會在龍門鎮,你要是想來找我的話,直接去客棧就行。”


    “嗯,那師姐若想找我,也是直接去郭宅便是。”


    九溪和遙夜確定了對方現下的住址,又再說了兩句話後才在前麵轉角分開,一個往右,一個往左。


    這會兒時辰著實已經不早。


    剛剛在酒樓實在是耽擱的久了些,等她迴到郭家時,已是掌燈時分。


    “關公子,你總算迴來了,七姑娘可找了你好幾次呢。”


    九溪微愣,“郭姑娘找我?可知道是為何?”


    門房笑著說道:“這小的就不知了,關公子現下可直接去正院,姑娘她們已經早就迴來了。”


    “好,我知道了。”


    九溪想了想也沒耽擱,反正此時也沒什麽事,幹脆就直接往正院走去,看看郭菁找她到底是什麽事,居然還會找了好幾次,怕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吧?


    想到這兒,九溪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可不是什麽好預感。


    心裏微微有些嘀咕,腳下卻一路未停的往正院走去。


    “關公子,你迴來了。”


    剛好此時郭菁和龍姨也要外出的樣子,兩邊就碰了一個真著。


    九溪點頭道:“是剛從外麵迴來,聽門房說郭姑娘找我?”


    一點含糊都沒有,九溪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對郭菁問道。


    郭菁就立刻開心道:“是,我和龍姨今早出去遊玩時,聽說明天菡萏樓有梅大師的木雕展出,之前家父家兄都說關公子你也是極其喜愛木雕之人。


    不然這次絕不可能陪著我和龍姨跑這麽一趟的。


    那明天菡萏樓的展出,你肯定也很感興趣,到時關公子就與我們一起去吧。”


    這話


    真是怎麽聽怎麽都與郭景疏當初忽悠九溪時的那番話如此相像,可偏偏她還不能發作出來,臉上還必須掛起和善的笑容。


    “好啊,郭姑娘如此盛情邀請,我怎麽好拒絕。”


    盡管九溪根本就不懂那些木頭疙瘩有什麽好看的,但此時她就是再不懂也隻能作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龍姨,現下都忍不住露出有些同情的神色了。


    不過當然了,這都是不能讓郭菁看見的。


    因此在和九溪約好明日一起出門的時辰,九溪就告辭離去後,她便十分興致高昂的迴屋了。


    天邊早就全黑了,九溪迴到自己暫住的院子後也沒再休息,直接關門啟陣修煉。


    一夜無話。


    次日早晨,九溪按時從修煉中醒來,稍微愣了愣神後才起身梳洗。


    因為今天的行程其實她並不怎麽感興趣,所以做什麽都沒太大興致,更衣時也是直接一件月白色素錦長袍就完事了,之後便去正院和郭菁、龍姨她們匯合。


    而和九溪完全不同的是,對於今日的菡萏樓之行,郭菁可是非常期待。


    她可比九溪醒得早,一整個早晨全花費在了梳妝打扮上。


    而且她這打扮還不是普通的那種。


    海水紋青玉冠,蝴蝶鑲藍寶石細鏈,凰羽翟紫金珠手鐲,煙青色錦衣,丹碧紗袖珠軟長裳,煙霏妝花織彩蘭帶,海棠春睡輕羅繡鞋……


    這是偏男裝的梳妝了。


    但郭菁本就長的嬌美可愛,她這一出妝,偏偏還就把她襯得愈發聰俊靈秀,玉貌旖麗了。


    妥妥的一個小美人啊。


    三人匯合時,九溪見到郭菁後就微微挑了挑眉。


    從這頗為費心的裝扮上也能看出,郭菁的確是對一會兒的菡萏樓之行十分歡喜。


    這小姑娘的確是非常喜愛梅大師,更喜愛木雕啊。


    郭菁這會兒的確是非常興奮的,因此也沒發現九溪的著裝是不是有些太簡單,甚至比昨天還要素淨幾分,簡直就像沒什麽興致似的。


    今日天氣十分晴朗,三人從郭宅出發,都決定步行過去。


    幸好菡萏樓離這也不遠,以他們的速度,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罷了。


    三人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不過就在他們快進樓時,九溪卻猛地就停下了腳步。


    她這樣有些突兀,郭菁和龍姨也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不好意思,剛剛我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不過現下再仔細望去又不見了,估計是我看錯了吧。”


    九溪反應過來,趕忙笑著說道。


    郭菁和龍姨聞言理解的點點頭,三人就又重新往菡萏樓內走去。


    而有意識走在最後的九溪,在進樓前,眼角餘光微不可見的就瞥向了菡萏樓外的一個角落。


    那裏此時正躺著一個乞丐打扮的身影。


    陽光炙熱,他卻一動不動。


    九溪安靜的收迴目光,跟在郭菁和龍姨的身後進了菡萏樓。


    此時樓內早就人滿為患,九溪三人已經不算來得早的那一撥人了,但好在郭菁已提前花重金定好雅間,所以現下小二帶著她們就往三樓走去。


    這座菡萏樓的東家所收藏的梅大師的木雕還沒展出。


    九溪他們進了雅廂後也是先吃茶,然後隔著竹簾往外看,現下一樓的展廳中也已經擺出了不少木雕。


    若有眼光,說不定真能從裏麵挑出一兩件珍品來。


    像郭菁,這一小會兒的時間就已經看出了好幾件的出處。


    不過她也就是動動嘴,並沒有真要買下的意思,她現在唯一期待的就隻有梅大師的珍品了。


    但這幾年梅大師已經很少親自動手雕刻,使得他的木雕愈發珍貴,簡直是千金難求的狀況。


    這次趁著梅大師的弟子為他舉行的壽宴,不少人慕名而來,為得就是希望能求得一次親眼目睹梅大師的木雕,甚至說不定還有可能買下來之類的想法。


    不過當然了。


    這麽多人中,極喜歡木雕的是一部分,而另一撥人為得隻是能獲得那些珍貴的玉料。


    像淨靈玉或羅浮石,這可都是極其難得的寶貝啊。


    梅大師木雕是珍品,玉雕也是件件傑作。


    不少人專門帶著羅浮石主動登門求梅大師雕刻的,郭菁甚至還聽說過有人帶著不死木去求梅大師的傳聞呢,所以現下逗留在龍門鎮的修士才會那麽多。


    不過當然了,郭菁的目的就是再純粹不過,隻是因為極喜歡木雕,所以才會在此的。


    而她身旁的人卻就不一定囉。


    九溪這時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視線雖然也在外麵,但她看的重點可不是木雕,而是木雕們的底料。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就是這些先展出的木雕裏,居然也有不少好東西。


    雖沒有淨靈玉那種珍寶,但也是也可多得的了。


    這龍門鎮雖小,可其實是藏龍臥虎啊。


    九溪她們等了一會兒,下麵忽然就喧嘩起來,九溪和郭菁微愣,起身往外看去,隻見有人忽然端著幾個托盤出來了。


    看那小心翼翼的姿態,不用多說,肯定是今天的正主——梅大師的木雕。


    郭菁已經忍不住要往樓下跑了,要不是龍姨攔住,估計現在早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與她相比,九溪就要冷靜太多。


    畢竟現下展出的都是木雕,且木料都很普通,實在沒有能讓她如郭菁這般激動的存在。


    “龍姨,我就下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嘛。”


    不過對龍姨,郭菁是最有辦法的了。


    她隻用拉著龍姨的手撒一會兒嬌,龍姨基本上就拿她沒辦法。


    她們出去之前,龍姨還記得問九溪要不要一起,九溪連忙婉拒擺手。


    這次的同行,龍姨是知道內情的,也知道九溪是被郭景疏和郭玉套了進來,其實她根本就不喜歡木雕的。


    所以這會兒也沒勉強她,頷首一下就被急不可耐的郭菁給拉下去了。


    雅廂內頓時就隻剩下九溪一人。


    九溪實在的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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