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我終於選擇鼓起勇氣對抗傅澤荀,卻偏偏又被身邊的人不理解……那麽就算我再怎麽想救人,我可能也已經無力行動。”“抱歉。”方齊鄭重地彎下了腰,“雖然開學小測期間,我們三個並沒有說出質疑的話,可沒有反駁說話的人,本身就已經等同於默認。”“身為同班同學,不相信你,反而被傅澤荀說的話影響認知……這是我的愚蠢,我承認。”“總之,真的很對不起!”方齊始終沒有直起腰,而是一直彎著腰說道。“我並不為那些事感到難過。”賀景同也終於開口說話了。少年的聲音清清冷冷,就像是十月的清晨,即便太陽已經升起,但綠化帶裏,綠植葉片上沾染的露水,卻並沒有徹底融化,反而還在朝陽下,閃爍著波光粼粼的光芒。“也不會接受你的道歉。”顧語和柏月雯頓時有些難過的撇開了視線,唯獨方齊,他還在認真的彎著腰。賀景同沒有絲毫停頓,接著說出了未盡之言:“我沒有理由接受這個道歉。從我個人角度出發,選擇幫助別人,本意就是源於我自己想那樣去做。”“我想幫你們,是因為我想讓你們能活下去,不是為了讓你們活下去以後,來對我道謝。”賀景同發自內心地這樣想,“主觀上的我想,才是促使我行動的理由。”不想和同學扯上關係,除了因為她們很容易死去的事實,也因為,賀景同主動放棄了和同學們交好。他放棄維護這段同窗情誼,又憑什麽要求別人把他放在心上?比如賀景同從來都沒要求,裴麟和尚婷琦能像劇情中那樣,成為和他關係很好的前後輩。丟失一段前後輩感情/同窗之情/友情……換來那麽多人活著,且間接給他塑造出了美強慘的人設,並在三次元換取大量人氣積分……這些,本身就是合理的等價交換。賀景同一直都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但賀景同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的性格中,一直有對事實的殘酷認知,別人才覺得,他像是奉獻主義。人的本性就是想被人寵,被人愛。一個未成年人,一個剛剛接觸靈師社會才兩個多月的孩子,他又何必去理解那些呢?他就應該想要魚也想要熊掌,這才應該是熱血少年漫的主角。可擁有預言能力的他,卻始終明白,有得必有舍,有舍必有得。漫畫原本劇情中,賀景同所擁有的種種情誼,即便談不上寵愛,他也絕對得到了讚美和肯定,理解與支持,以及精神上的依賴。可現在呢?同學們和賀景同關係很遠,作為老師的談冬,也不敢太過靠近,一直害怕命運重新逆轉。作為爺爺的賀榆年……更是分辨不清,賀榆年當下的行為,和劇情中哪個更好。亦或者說,兩個半斤八兩,全都是一樣的爛。劇情中對賀景同不管不顧,現實中對賀景同有所關注,卻又說出了希望他能自裁之言……在這種情況下,賀景同得到了什麽呢?在他自己的認知中,是人設的完美搭建,是漫畫從零熱度逐漸成為季度一番,也是距離去三次元的目標更進一步。但這些,在別人看來,全都是不存在的。他們看見的賀景同,一直以來都是,什麽都沒得到,卻一直在付出。可就算是這種看見,也隻是一小部分人選擇主觀承認,大多數人寧願裝傻充愣。否則前來道歉和道謝的人,就不可能隻是柏月雯的三人小隊了。在上課鈴聲打響前,賀景同說完了最後一句話:“主觀上的我想,造成的客觀上的事實,是我希望達成之事。這並不需要你們的道謝,當然,道歉也一樣。”顧語神色焦急:“可是人不能……”“叮鈴鈴,叮鈴鈴”上課鈴聲驟然響起,崔桐的身影,也已經出現在了教室正門前。顧語三人,最終隻得坐迴各自的座位。課上,崔桐在正式教學之前,又宣布的一件事:“十一月一號進行期中考試,該考試不測試隊伍強度,而是測試個人實力。測試中,學生的表現,將同步在靈師等級證書中,希望各位能好好發揮。”“就是這些,好了,上課”……上課,下課。時間行如流水,太陽一轉,今日課程就已經結束。下午放學以後,賀景同少有地沒有和兩個隊友一起迴宿舍,因為在放課後不久,他們還走在風雨連廊位置之時,學校保安就又一次地找上了賀景同。這一次找來的人,倒不是賀景同的爺爺,而是周立。那個此前參與了圍攻傅澤荀事件,又在其中擔任了營養師,和異靈傳聲筒的究極工具人。賀景同剛走到學校大門口,就看見了那個模樣有些局促的身影。周立看見賀景同的時候,露出了比職業演員的笑容,還要“真實”的笑容。他看著賀景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什麽,我來投奔你了。”“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成為通緝犯之前,一個不小心,就一把火就把自己家和鄰居家全給燒了……”周立苦笑了一聲。!第87章 事件賀景同看向周立,眼神微涼。被注視著的成年男人,不知為何,隱約產生了一種,一切都被看穿的想法。周立心裏發寒,嘴上卻掛著笑意說:“自從那件事結束以後,我就主動和官方人員接觸了。最後的結果就是,我賠償了鄰居家房子的雙倍市值,目前也算是脫離了通緝犯的身份……”“不過遺憾的是,我以前攢下來的錢,也隻夠賠付。”周立苦笑著說,他原本是想以這副表情一直麵對賀景同的,可看見賀景同的眼睛時,卻怎麽都沒法繼續下去,最終隻能做出了低頭的模樣。“所以現在就是無家可歸。”“……雖然找一個孩子來求收留,感覺很不合理,但是,我覺得我做的營養餐味道還算不錯?”這樣也就不算是純粹的求收留,而是合理的價值交換。同時,帶有反問性質的陳述句,似乎總會多出一些調侃的意味,這樣的話一出口,周立也自認自己和賀景同拉近了關係。原本表現不自然的地方,也逐漸消失。周立正了正麵色,隨後說道:“雖然很抱歉,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來向你說這番話,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所以才想讓你幫幫我。”周立自己都知道這樣的話,很不合理,他唯一仰仗的地方,就隻是賀景同曾經接受過的教育。不能放著需要幫助的人不管。尤其是在自己並不為難的時候。這些信息,有專門負責分析賀景同心理與性格的人,特意告知過周立。而此時麵對周立的長篇大論,賀景同甚至沒有詢問任何理由,就隻是說:“我幫你。”“要是你實在不願意幫我的話,我搞不好今天晚上就隻能睡橋洞……”周立說完後,才反應過來,賀景同剛才說了什麽。他有些愣神,但是更多的想法,反而是不敢相信。不管專業人士再怎麽分析賀景同的性格,周立也想象不到,那種老好人的模樣,會出現在一個少年人身上。少年就應該意氣風發。周立甚至覺得:“當下的你,不是應該質疑我的行為嗎?在脫離了通緝犯的身份後,為什麽不是想辦法找工作,努力拯救自己,反而是來求你這個高中生幫忙什麽的……”他這樣想,也這樣說了出來。“但找工作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先不說你成為通緝犯之前做什麽職業,隻說當下有著靈師身份的你,就算去做收銀員,也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賀景同從事實的角度說明。成年人會懷疑未成年難以理解對方,其首要的一點,就在於後者一般難以以充滿邏輯的理性對話方式,將所思所想,陳述而出。但這點,在賀景同看來,顯然沒有壓力。“除非你想再一次成為通緝犯,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否則覺醒成為靈師的你,就必然沒有辦法在普通人的世界裏繼續生存。”“也除非你強大到能直麵所有麻煩,不然你就隻能,被麻煩促使著去不斷地麵對更多、更大的麻煩。”賀景同用語言描繪了,如果周立隻是單純的周立時,可能會遭遇的場景。“綜合考慮,來找我,反而是你最合適的選擇。畢竟學院體係中,也是存在封印靈師能力,讓靈師歸於普通人的模式在的。”“也許這方麵我也能幫上忙。”賀景同表情平靜地對周立說。但賀景同卻很清楚,這種平靜的表情,絕不會被周立當成漠然。他隻會想,賀景同是一個,全心全意,希望他能過得好的孩子。而假如周立隻是單純的營養師通緝犯,這會兒即便談不上掏心掏肺,隻說他因為點了鄰居家房子,就嚇得要死,倉促逃跑這點……周立這個人設,也絕對會因為賀景同的這番話感動。隻因賀景同考慮到了所有,會打磨成年人尊嚴的細節。卻並沒有貶低,說什麽周立還不夠努力……你會想要改變這樣的人嗎?讓他成為某些權貴手裏的利用工具。賀景同目光一如既往的平和,卻輕而易舉將所有拷問心靈的難題,都擺在了周立的麵前。“還是算……”最後一個字險些脫口而出,周立卻強行將尾音吞進喉嚨深處,就像是剛才什麽都沒說過一樣,連連感謝道,“謝謝,真的謝謝,麻煩你了。”此時的他,身上少了那些虛假偽裝出來的局促感,反而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他接到的命令很簡單,影響賀景同,從細枝末節之處,影響他的思維,讓有可能成為z級異靈的少年,最終成為指哪打哪的工具。異靈為何同人類史共生到現在,才有人類覺得,異靈才是人類發展的盡頭?這隻是因為,普通人對他們無能為力。任何可以被掌握在手中的武器,菜刀,鋼管,棒球棍……乃至於,手槍,□□,小型火箭筒……這些,對異靈而言,全都沒用。沒有靈師時,異靈就是隻會破壞的天災。是以即便這樣的天災,擁有著原體全部的記憶,遭受損失的人也會毫不客氣地向其傾泄惡意。何況受損之人,所麵對的本就是死亡。但這,卻隻是無法得到有力保護的普通人的認知。就像是和異靈科並行的普通科,那兒的學生,包括學生家長,他們所需思考的,從不是自身所受損失,而是,他們死後,能否能繼續享受,自身所擁有資源帶來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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