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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昏倒(6000+)


    從前的帝師高鴻是一個鐵石心腸之人,將法理置於人情之上,是從來都不會護短的。


    但是現在,他竟然親自出城,迎接自己的家人了。


    高鴻摸著鬍鬚笑,「人總是會變的!」


    周胤辰轉身往自己的馬車走去,踏上馬車,卻還是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重重的嘆了口氣,「本王迴府後會給顏解元下帖子,屆時請解元郎過府喝茶啊!」


    顏如鬆抱著的手微微顫抖,「鬆恭敬不如從命!送瑞王爺!」


    在周胤辰這一舉動的帶領下,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子世子皆都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城門,往皇宮而去。


    人群也跟著一窩蜂似的四散。


    當然也有好事者,駐足不前的往這邊觀望。


    而顏十七這邊,卻都保持著姿勢不動。


    高鴻邁著穩健的步伐而來。


    在他的身後,顏十八簇擁著一個華服的婦人也往這邊走來。


    那個應該是顏家比較有分量的人吧!


    高峻釗和關山月領著高顓和高頌連忙迎了上去。


    然後一眾人一起看過來,顏如鬆直接衝著高鴻行跪禮,「外孫如鬆拜見外祖父!」


    高鴻走過來的步伐就有些虛浮,及至伸手攙扶顏如鬆的時候,更是能明顯的看到那雙手的顫抖。


    「好孩子!你很好!很好------」說到最後,已是哽咽。


    顏如鬆道:「孫兒早到京城兩日,原想著早點兒過去拜見外祖父的。隻是初到京城,府裏事多,所以就給耽誤了。」


    真正到了京城,住進顏家之後,他才真正明白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無奈。


    祖父家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家。


    一入深宅,再也沒有了在親爹娘身邊時的出入自由。


    高鴻重重的拍了拍顏如鬆的肩膀,「等你舅舅他們都安頓好了,我自會去拜訪你祖父的!」


    視線越過顏如鬆,落在了顏十七身上。


    「這就是槿姐兒吧!」


    「對!如槿!」顏如鬆興奮的介紹,「在家裏,我們都喜歡喊她十七。十七,這就是外祖父!趕緊行禮啊!」


    顏十七站著不動,一如剛才麵對太子的時候。


    關山月走迴到顏十七身邊,「槿兒,快叫啊!這真的是你的外祖父!」


    顏十七扯動唇角,「早知道外祖父的名號這麽大,槿兒早該拿出來用用的------」


    眼前一黑,整個人便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姑娘!」報曉大叫一聲,及時攔住了顏十七的腰。


    「槿兒!」關山月的速度也很快,一把將顏十七從報曉懷中搶了過來,「父親,槿兒剛才吐過血,應該是沅王驚馬的時候受了傷。必須得趕緊帶她去醫館。」


    高鴻的身子踉蹌了一下,「那就趕緊的啊!」


    關山月直接將顏十七打橫抱起,直奔馬車。


    卻聽一個婦人道:「高老爺子,十七畢竟是我們顏家的小姐,還是送迴我們顏家比較好。」


    高鴻冷哼,看也不看那人道:「你們顏家的人?剛才槿兒受傷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顏家的哪個出頭啊?迴去告訴顏壽泉,他是不缺孫女,但老夫缺。老夫自己的孫女自己疼!鬆兒?」


    顏如鬆道:「孫兒跟外祖父走!沒有什麽比妹妹的身子更重要。」


    十七居然一直在強撐著!


    從她吐血那一刻起,他就該警覺的。


    顏如鬆衝著那婦人一拱手,「二嫂先請迴吧!」


    那婦人一臉尷尬的應著。


    顏十八突然上前一步,「四哥,我跟你一起去照顧姐姐吧!」


    「不用了!」顏如鬆生硬的拒絕,「你還是迴去好好照顧小五吧!」


    顏十八眼中迅速積聚淚水,做泫然欲涕狀。


    顏如鬆看也不看的跟著高鴻上了高府的馬車。


    隻是馬車還未駛進城門口,突然衝出一個人來攔車。


    「高老先生!民女月卯乃是太醫寧建合的徒弟,在莒州之時曾經跟十七小姐有過幾麵之緣,還望老先生允許月卯為十七小姐診脈。」


    高鴻看向顏如鬆,「可是舊識?」


    顏如鬆的喜悅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這個月卯的確是到過府裏幾次,也的確是寧太醫的徒弟。」


    高鴻道:「這次治瘟有功的寧建合?」


    顏如鬆點頭,「是!鬆啟程前,父病,月卯姑娘就留在了莒州照看。沒想到,居然也趕來京城了。」


    露華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老爺子,太太那邊讓請了月卯姑娘上馬車。說無論怎麽著,先為表小姐診診脈總是好的。」


    聽這話,竟是有種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味道。


    高鴻道:「那就請月卯小姐上車吧!」


    一襲白衣的月卯便走向了中間關山月的馬車。


    馬車內依稀傳來關山月詢問報曉的聲音,「你真的確定那個月卯的醫術了得?」


    報曉道:「舅太太放心!月卯可信!」


    月卯扭頭,往城樓上看了一眼,便鑽進了馬車。


    草草的跟關山月見禮,便看向了躺在關山月懷裏的顏十七。


    麵白如紙,唇失血色,竟是比在莒州時瘦了很多。


    想起主子剛剛的命令: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照顧不好她,你也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主子對一個人緊張成這樣,而且這個人還是女人!


    月卯微嘆,「看起來傷的不輕!」


    報曉重重的看了她一眼,騰出地方道:「有勞了!」


    月卯迴了個眼色,坐過去,執起顏十七的手診脈。診完左手診右手,然後眉頭打結。


    關山月急急的問:「如何?」


    月卯道:「十七小姐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加上鬱結於心,思慮過重,才會導致現在的病情。我先為其施針!」


    關山月看她從隨身帶的荷包裏取出銀針來,眼皮抖了抖,「等等!你確定是鬱結於心?」


    跟顏十七相處的這幾天,這丫頭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何曾表現出任何的鬱鬱寡歡來?


    所以,這脈莫不是診錯了吧?


    月卯很肯定的道:「有些人的心事是全在心裏的!十七小姐的情緒,剛剛應該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關山月相信,顏十七剛剛受到的最大的衝擊應該就是驚嚇了。


    但現在,顏十七昏迷不醒,她也就隻能相信月卯一次了。


    「月卯姑娘請吧!」嘴上說著,心裏卻在不住的祈禱,但願這月卯能有兩把刷子。雖然,年齡上,實在是看著太年輕了點兒。


    每下一根銀針,關山月都看的心驚肉跳。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


    月卯剛下完針,關山月就迫不及待的道:「怎麽還不醒?」


    月卯道:「高太太試著喚一下十七小姐!」


    「槿兒!槿兒!」關山月急急的喊,「你快睜開眼睛看看!你可不能有事啊!」


    顏十七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兩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竟是真的醒了過來。


    「槿兒!」關山月又驚又喜,「你可是醒了!太好了!」


    顏十七幽幽的吐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道:「槿兒不孝,害舅母擔心了!」


    關山月紅了眼圈,「你這傻丫頭!你這傻丫頭!快別說這些個了!省點兒力氣,好好養身子。是舅母沒有照顧好你,還讓你為了救頌兒,差點兒------」說著哽咽了。


    顏十七虛弱的笑笑,「舅母別擔心!槿兒是故意暈倒的,為的是不想見顏家的那幫人。」


    關山月搖搖頭,淚珠飛濺。


    現在她相信月卯的話是對的了,鬱結於心,這丫頭是真的把所有的不快都隱藏在心裏啊。


    明明是真的暈厥,卻為了安慰她,說成是自己故意的。


    顏十七的視線此刻正好落在了月卯身上,嘴巴微張,難掩驚訝。


    月卯道:「我也剛到京城!十七小姐與家師頗有淵源,我不能見死不救,便毛遂自薦了。」


    顏十七雖有滿腹的疑問,但此時是真的沒有力氣說話了,隻吐出了兩個字,「多謝!」


    月卯是趕巧了今日進京,在這裏碰上的?


    還是奉命而來?


    如果是後者,那麽寧建合對於今日之事應該一無所知才對,就算聽到了風聲,怕也是到了晚上了。


    那麽,能指使動月卯的就隻有一個人了。


    月卯的師叔啊!


    想到那個人,手就抓緊了還裹在身上的狐皮鬥篷。


    他對她可真好!


    隻是,這鬥篷又弄髒了。


    想起上次弄髒了他的大氅,他也沒有怪罪。其實,他也沒有那麽小心眼的。


    今日之事,他沒有出現!


    不出現挺好,不然,夾在一幫國姓爺中間,一定會很尷尬。


    馬車一路前行,顏十七在馬車的晃動中,就又有些迷迷糊糊,及至到了高府門前,竟是又睡著了。


    關山月嚇了一跳,反覆的問了月卯,卻還是不放心。


    所以,安頓好了顏十七,關山月便直接找到了高老爺子,請求他想辦法請個太醫來看看。


    月卯終是太年輕,她不相信她的資歷。


    高老爺子便陷入了為難,「我迴京之後,並沒有見過皇上。如今,在皇上的心裏,也不知還有沒有我的位置。我現在說白了就是一介布衣,如何請得動太醫前來?」


    關山月想想也是,「那就先請個城中有名的郎中來吧!槿兒是姐姐的眼珠子,她若有個什麽,那姐姐不還得心疼死啊!」


    偏高老夫人得了信,這會兒哭喊著過來了。


    關山月就開始頭疼。


    許是自己的公公太能擔當了,自己這個婆婆真是一點兒事都經受不住啊!


    得虧公公屋裏沒有姨娘,否則自己這婆婆早八百年前就被下堂了。


    她覺得像公公這麽高風亮節的人,當初選擇了婆婆,絕對是人生的一大敗筆。她更傾向於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造成的惡果。


    當然了,關上月也隻是想想,婆婆畢竟還是她夫君的親娘,再不經事,她也還得站在她這邊。


    高老夫人這一哭,倒是又把顏十七給哭醒了。


    顏十七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在她麵前抹眼淚,也是唬了一跳。


    好在報曉就在她身邊,再聽關山月喊老太太娘,便很快明白了,這一個應該就是她素未謀麵的外祖母了。


    顏十七掙紮著往上起,欲給老太太行禮。


    關山月也顧不得哭的肝腸寸斷的老太太了,一把摁住顏十七,「你好好躺著!養好身子才最重要。」


    顏十七這一醒,都以為高老太太這一哭性魔音該止了,誰知卻又抱著顏十七又哭又笑了起來。


    「我可憐的槿姐兒啊!我可憐的夕娘啊------」


    關山月一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兒怕是沒完,趕緊派人去請高老爺子。


    這個世上,都是一物隻有一物降。


    高老爺子便是高老太太的克星。


    果然,高老爺子來了之後,隻是說了一句,「讓槿兒好好養病!」


    高老太太的哭聲便戛然而止,並且很溫順的跟著高老爺子走了。


    顏十七目瞪口呆。


    外祖父跟想像中似乎並無多大區別,隻是這外祖母,也太令人意外了吧!


    她總以為有高氏那麽強勢的母親,畢竟會有一個同樣強勢的外祖母。


    不然,外祖母生了個傻舅後,以外祖父那麽高的身份,為何不納妾?


    縱使外祖母生了個正常的舅舅,外祖父要納妾,就這樣的外祖母能抵擋得住?


    莫非是倆人的感情比天厚比海深?


    不管怎麽樣,這樣的外祖母她還真是接受無能啊!


    關山月尷尬的笑,「你外祖母有些小孩心性,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她肯定會很疼你的!」


    顏十七愣愣的點頭。


    然後高老爺子就又去而復返,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寧建合。


    顏十七就笑了,「外祖父好厲害,連太醫都能請的來!寧太醫,見到你很開心。雖然,真不希望見到你!」


    寧建合哈哈大笑,「寧某本來還想說個別來無恙的,顯然眼前不適合。能再次見到十七小姐,寧某很高興。雖然,這樣的見麵的確不怎麽好。」


    關山月大喜,「您就是寧太醫啊!這下好了,有寧太醫在,槿兒的身子我們也就放心了。」


    還不忘衝著高老爺子投去崇拜的一目。


    原來她這翁爹剛才是謙虛了啊!


    就算不在京城很多年,皇上還是想著他的。


    高老爺子尷尬的摸鬍子,「寧太醫不是我請來的!」


    寧建合打著哈哈,「我是不請自來的!」


    顏十七狐疑,「寧太醫在宮中出入很方便嗎?」


    想想也是,要想請動宮裏的太醫,必然要先遞牌子進去,太醫院那邊收了牌子,還得等著上峰批準,一趟程序下來,沒有一個時辰怕是完不成吧!


    所以,若是高家派人去請,還真就來不這麽快。


    但寧建合在宮中任職,對於宮外的消息,理應是閉塞的吧!若非有人刻意去請,他對她的事應該一無所知才對啊!


    寧建合在顏十七榻前坐了,「幾位爺進了宮,尤其是瑞王爺的迴歸,龍心大悅。瑞王爺不知怎麽就跟皇上說了十七小姐的事,寧某便被派來給十七小姐診脈了。」


    「哦!」顏十七主動伸出了手去。


    報曉將她的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皓腕。


    顏十七心中掠過一絲悵然,原來不是那人啊!


    她還以為是那人動用關係請的寧建合出來呢!


    寧建合把完脈,蹙了眉頭,「十七小姐這身子,怕是得在榻上躺一段時日了。」


    顏十七扯動唇角,「不躺也不行啊!我這也沒力氣下榻啊!」


    寧建合道:「藥至少得喝半月!」


    顏十七垮了小臉,「可不可以不喝啊?報曉那兒應該還有趙大人留下的很苦的藥丸,也是治傷的,我吃那個就好了。」


    寧建合微微驚訝,「師弟的藥都是他自己調配的,自然是好的。他一向都不捨得給人的,沒想到倒是給了十七小姐。」


    報曉卻在這個時候拆台道:「藥已經吃沒了!」


    顏十七在心裏哀嚎。


    關山月道:「太醫別聽槿兒的話,藥該怎麽吃就得怎麽吃。再名貴的藥材,我們也會想辦法弄來。槿兒還沒嫁人,這病千萬不能落根兒啊!」


    「那是自然!」寧建合起身去外間寫藥方了。


    臨走,很正式的把月卯留了下來。


    高家人一聽寧建合對這個徒弟的倍加推崇,自然是樂意之至。


    留個懂醫的在身邊,顏十七若是有個什麽,也好臨場處理。


    他們實在是被顏十七的當場吐血嚇怕了。


    顏十七迷迷糊糊中又睡了一覺,醒來後已是過午。喝了碗稀粥,月卯便端著藥碗到了她麵前。


    顏十七皺了小臉,連唿吸都覺得費勁了,「能不能不喝?」


    月卯搖搖頭。


    顏十七道:「打個商量好不好,月卯姑娘能不能去找一下你那師叔,問他還有藥丸不?若是有,我可以高價購買。」


    月卯蹙眉,「師叔的藥丸從來不賣!再者說了,藥丸也要對症。剛才高太太吩咐了,若是十七小姐不肯喝藥,她說就請老太太親自來監督。」


    話音剛落,顏十七已經端起碗,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就高老太太那哭功,還是繞了她吧!


    月卯唇角抽了抽,接過空碗走了出去。


    顏十七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好半天五官才擺正,「沙暖,你給我吃口點心也好啊!」


    沙暖便趕忙上前,塞了個蜜餞到顏十七嘴裏。


    她剛才也是被顏十七的舉動給嚇傻了,從來為了吃個藥能磨上半天的姑娘,這次居然這麽麻溜的喝了,可都是高老太太的功勞啊!


    其實,那老太太看著挺慈眉善目的,真不知姑娘在怕什麽。


    泥融從外麵進來,「四少過來看你了!」


    顏十七估算一下時辰,料想應該是來辭行的。


    顏如鬆被請進來後,坐在顏十七榻前的凳子上,好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就那麽眉頭打結的沉默著。


    顏十七半躺著,示意沙暖又給她背後塞了個枕頭,整個人這才坐住了。「哥哥是要迴顏府那邊去了嗎?」


    顏如鬆點點頭,「你坐起來幹什麽?趕緊躺迴去啊!」


    顏十七道:「躺累了!坐一會兒!哥哥想迴去就迴去吧!我這邊有外祖父和舅母他們照看著,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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