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蹦躂(6000+)


    小白兩眼放光的看著顏十七,「姑娘真是神了!那翡翠到二門上見了個小廝,讓那小廝去給一個郭嬤嬤送信。我一時間沒想起來那郭嬤嬤是誰,但總覺得有些耳熟。」


    顏十七揉揉他的頭,「別動那麽多腦子,小心未老先衰。那個郭嬤嬤,昨日不是來過嗎?」


    「我還沒長大呢!」小白癟嘴,「姑娘這一提醒,倒是想起來了,看著蠻兇的那個老妖婆啊!」


    顏十七失笑,「那可是個難纏的!你以後若是在府中遇到她,一定繞著走。」


    小白從鼻子裏哼氣,「再怎麽厲害,也不過是奴才。」


    顏十七就投過去訝異的一目,能說出這樣子一番話來,這小子的出身果然不簡單啊!


    「你牛!下去吧!暫且擱著,我倒是要看看,這奴大欺主的老妖婆能翻起多大的浪來。」


    至少高氏是不會買她的帳的。


    那她施壓的對象就隻有顏秉正了。


    正好也看看,她這個爹是不是連泥人都不如,連個土性都沒有。


    小白下去後沒多久,報曉也迴來了。


    「誰去了哥哥那邊?」顏十七開門見山的問。


    「是五少爺!」報曉很平靜的道。


    顏十七冷哼,「居然連個孩子都利用上了。」


    「五少爺不小了,至少比小白大!」報曉陳述事實。


    顏十七挑了挑眉毛,「可探聽到他們說了什麽?」


    報曉搖搖頭,「天還沒黑,屬下潛不進去。五少爺在四少那兒呆了兩刻鍾。」


    「無妨!晚上請安的時候問過哥哥就知道了。」顏十七揮揮手,示意報曉下去,自己卻坐著發呆。


    到了晚上,就該範姨娘出手了吧!


    娘仨齊上陣,小動作不斷,這手腕也算是不簡單了。


    沙暖打簾進來,「姑娘,四少來看你了!」


    「啊?」顏十七呆愣中,顏如鬆卻已經閃身進來了。


    顏十七打了個激靈,起身,笑道:「父親的訓話完了?我還以為要到晚飯時候才能見到哥哥呢!」


    顏如鬆脫掉披風,到炭盆前烤著手。「不放心你,過來看看!」


    顏十七翹了唇角,「不過是被父親罰著抄女戒,總好過跪祠堂吧!」


    顏如鬆咧嘴,「那你抄了嗎?」


    顏十七聳聳肩,「不必了吧!我看父親也就是隨口說說,轉眼估計就忘了。何況,他現在那麽忙!」


    顏如鬆道:「是啊!瘟疫過了,莒州書院也該重新開課了。」


    顏十七抿嘴笑,她這一根筋的哥哥,果然隻掛牽著外麵的事。她所說的忙,當然是內宅的忙碌啊!


    她老爹當初答應納了那範姨娘,就該有家宅必不會安寧的覺悟,尤其是在範姨娘生了一女一子之後。


    如果一直做著妻妾和樂的美夢不肯醒來,那麽,其苦果就自己慢慢品嚐吧!


    「十七,你今天的琴彈得太好了!你是怎麽做到的?記憶裏,把你強行摁倒在琴前,你都會哭鬧不止的。」


    這才是他在臨行前的百忙中,跑來看她的主要原因吧!


    「我有那麽擰巴嗎?」顏十七的唇角抽了抽,「哥哥要適應十七三魂迴歸的現實。悄悄的告訴哥哥一件事,哥哥不許對別人說。尤其是爹爹,堅決不能告訴。」


    顏如鬆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忍俊不禁,「你這還有了小秘密呢!倒是說來聽聽啊!」


    顏十七湊到他身前,小聲道:「十七現在厲害著呢!不但聽而不忘,還過目不忘呢!那女戒,十七隻看了一遍,就能從頭背到尾了。」


    「真的?」顏如鬆掉了下巴,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顏十七。


    顏十七笑著點頭,「哥哥要不要考考我啊?我這裏的書可是都翻遍了,沒有什麽新意。要不去你的書房?」


    顏如鬆又驚又喜的點頭,拉起顏十七的衣袖就走。


    見沙暖抱著鬥篷攔住去路,才如夢初醒的想到外麵是怎樣的天寒地凍。


    兄妹倆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到了顏如鬆的外書房。


    顏十七還氣喘不定,顏如鬆就拿起了他桌上的一篇策論塞到了顏十七手中。


    「水!先讓我喝口水!」顏十七倒在扶手椅上,努力平穩著自己的心跳。


    折竹奉茶過來,顏十七牛飲了一杯。這才拿起那篇策論,從頭看到了尾。「你在研究趙翀早年寫的東西?」


    顏如鬆詫異,「不能直唿趙大人的名諱!你怎麽知道這是趙大人寫的?」


    顏十七指著末尾的「趙」字,「大順朝能讓哥哥極力推崇的姓趙的才子似乎並不多。」


    顏如鬆笑的溫潤,「趙大人的見解獨到的很!這策論生僻的很,你可是能背過?」


    顏十七合上策論,遞還給他,從頭開始背誦。


    顏如鬆雖然早有了準備,嘴巴還是大張了開來,足以塞進去一個雞蛋。


    顏十七背到一半,停頓了一下,「要全背完嗎?」


    顏如鬆如夢初醒般,猛的甩了甩頭,「十七,你------你真是的------究竟是怎麽做到的?」話出口,竟是語無倫次了。


    顏十七扯動唇角,「哥哥是解元郎,作為哥哥的親妹妹,又怎麽會差呢?」


    「可是------可是------這過目不忘,我是做不到的!讀上十遍八遍能會的,已經算是快的了。」


    「都說了,上天把欠了我十七年的東西,一股腦的都還給我了。」顏十七打量著書房。


    簡單的書桌,簡單的書架。


    有個套間,應該是顏如鬆讀書累了,暫時歇息的地方。


    顏如鬆突然放聲大笑,手還拍著,如同魔怔了般。


    顏十七唬了一跳,「哥哥!哥哥!你可別嚇我呀!」


    顏如鬆抹著笑出來的眼淚,「十七,別怕!哥哥就是太高興了!上天原來是公平的!對於那長寧道長,哥哥一輩子感激。」


    顏十七不理會他的癲狂,喊了折竹換茶。


    直到顏如鬆自說自笑夠了,才提醒他道:「說好了啊!此事,你可不準告訴別人。」


    顏如鬆不解,「為何?父親知道了,指不定多高興呢!」


    顏十七道:「就是不能讓父親知道!我還想著他要是檢查我抄寫的女戒,我就背給他聽,並且一次還不能背多了,讓他知道我是很刻苦的。」


    顏如鬆再次大笑不止。


    顏十七皺了眉頭看他,「顏如柏來找你做什麽?可是想著跟你一起進京?」


    顏如鬆的笑聲倏然而至,「你怎麽知道的?」


    顏十七道:「報曉到前院來看她師兄,碰巧看到了。怎麽了?你該不會答應了吧?」


    顏如鬆嘆口氣,麵露苦惱,「他說想跟著趙大人增長點兒見識,這事兒還真不好拒絕。但我也沒答應,畢竟趙大人的事情,不是咱能決定。」


    顏十七朝著屋頂丟白眼,「就算是趙大人首肯了,你還真帶上他嗎?」


    顏如鬆道:「他畢竟是咱們唯一的弟弟!」


    顏十七冷哼,「就因為這一點兒,縱使他算計哥哥,哥哥也打算甘之若飴嗎?」


    「他那麽小,怎麽會?」


    顏十七道:「他那麽小,怎麽會想到來求著哥哥呢?趙大人答應帶哥哥同行,不過是上午的事。他既然沒有參加宴會,是怎麽得到消息的?他一直在範姨娘身邊長大,可曾離開過範姨娘身邊?哥哥若是帶上他,是不是連範姨娘和顏十八都要帶上?」


    「怎麽可能?」顏如鬆傻愣。


    顏十七嘆口氣,「哥哥是十七的依仗,十七希望哥哥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趙大人肯鬆口帶著哥哥,這不是誰都能有的眼緣。哥哥若是想著拖家帶口,且不說趙大人會不會同意。哥哥被他們拖著,還能自由的跟趙大人請教嗎?」


    「十七,哥哥跟你不一樣,哥哥是父親這一房的長子!長子的身上是有帶挈弟妹的責任的。」顏如鬆一臉的糾結。


    顏十七從座椅上起身,「哥哥作為長子的帶挈是包括衣食住行這樣的瑣事事事關心嗎?如果是這樣,十七奉勸哥哥,還是不要考狀元不要入朝為官的好。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是絕對有限的。」


    「十七,我------」顏如鬆被噎住。


    顏十七目光轉冷,「哥哥被父親教導的很好!哥哥不愧是父親的好兒子!娘親的感受,哥哥可以不用考慮。但是,十七不會讓娘親再委屈求全。十七今日可以跟哥哥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倘使將來有一日,娘親要和父親分開,十七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娘親這邊。」


    「不!怎麽會?這不可能!」顏如鬆沉了臉色,「十七,父母之事,不得胡說!」


    顏十七疏離的看著他,「十七知道,在過去的十多年中,顏十八是乖巧體貼的好妹妹,顏如柏是可愛懂事的好弟弟,隻有十七是個不省心的。十七如今雖然開竅了,但是說話行事卻未必會省心。但十七足以自保!所以,哥哥以後用不著再為十七掛心,十七也不會再是哥哥的麻煩。十七去陪娘親了!十七告退!」


    「十七!」顏如鬆大步衝到顏十七麵前,「你這是要跟哥哥劃清界限嗎?」


    顏十七瞪大眼睛看向他,「哥哥錯了!哥哥是十七同父同母的親哥哥,論起血緣,沒有人比哥哥跟十七更親。但是,十七跟藤蘿院那邊親近不起來。哥哥若是選擇了那邊,十七絕對會離著哥哥遠遠的。反正,哥哥不缺妹妹!」


    衝著他福身一禮,繞過他,大步走了出去。


    沙暖將手爐塞到了顏十七手中,跟在顏十七身後往後院走。


    顏十七的腳步很快,是帶著怒氣的腳下生風。


    沙暖小跑著跟,「姑娘,慢點兒!四少爺宅心仁厚,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姑娘又何必跟他置氣?」


    顏十七停住腳步,抬頭望天,「他這般不懂得拐彎,在家裏就隻懂得忍讓,到了朝堂上,又該如何去爭立足之地?」


    沙暖道:「四少爺對姑娘一直都是最好的!」


    顏十七嘆氣,「如果將來有一天非得要嫁人,我絕對不會想嫁給一個對所有人都好卻對我最好的人,而是寧願嫁一個對所有人都不好卻隻對我好的人。」


    說完,腳步再不遲疑,直奔隱逸院而來。


    沙暖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


    她家姑娘這想法,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跟上的,說到接受,恐怕就更加不可能了。


    高氏正坐在軟榻上,看到顏十七進來,微微有些驚訝,「還不到飯點兒,怎麽這麽早就跑來了?」


    顏十七蹭過去,挨著高氏坐了,「娘親這裏暖和啊!」


    高氏蹙眉,看向喬嬤嬤,「槿華院的炭盆是不是少了點兒?」


    不等喬嬤嬤答話,顏十七連忙擺手,「不少!夠了!我就是想在娘親這兒呆會兒。」


    高氏鬆了口氣,抬手戳顏十七的腦門,「你呀!」語氣裏是濃的化不開的寵溺。


    顏十七看著高氏做針線,卻支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好奇誰會第一個前來。


    院子裏終於響起了腳步聲,晚晴帶著冷氣進來,稟告道:「主子,範姨娘帶著五少爺請安來了!」


    高氏推了手裏的活計,眉頭習慣性的蹙起,「今兒倒是來得早。」


    顏十七衝著高氏擠眉弄眼,「無利不起早唄!」


    高氏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冷了下來。


    顏十七離了軟塌,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完全一副瞧好戲的樣子。


    範姨娘帶著顏如柏走了進來,禮數周到的給高氏請了安,給顏十七見禮。


    「十七姐姐!」顏如柏挨著顏十七坐了,「你的琴什麽時候彈得那麽好的?藝壓四座。可惜柏兒沒聽到呢!十七姐姐哪天有空,能彈給柏兒聽嗎?」


    一臉的殷切,眼睛似是天真無邪般眨巴著。


    顏十七輕輕淺淺的笑,「柏兒的消息倒是挺快的。那給柏兒遞信的人就沒有告訴柏兒,你十七姐姐要把琴彈好,是得有彩頭的呢!沒有東西引著,也就沒了心思彈。」


    「這樣啊!」顏如柏垮了小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高氏端起茶杯,輕抿了口茶,眼睛看著顏如柏,道:「柏兒年紀也不小了,若是不去京城,也是該到前院單獨設院子獨居了。」


    範姨娘一聽,麵色微變,「夫人也知道,若沒有這場瘟疫,婢妾帶著兩個孩子,已經在京城了。今兒來,也正好要稟報此事。郭嬤嬤上午送信來,說是老太爺和老夫人那兒催的緊,還是定下日子趕緊動身的好。」


    高氏翹了嘴角,「哦?是嗎?那你們定了日子沒有?若是定了,還是趕緊早稟告了爺,爺那邊也好早有個心理準備。」


    範姨娘微微笑,「婢妾先來討了太太的主意,再稟告老爺也不遲。」


    高氏垂了眼皮,將茶杯送到眼前,輕輕吹著浮在上麵的茶葉,「還是姨娘想的周到。既如此,那我就使人去前院問問。這晚飯,爺打算在哪邊吃。」


    打發的人還沒出院子,顏秉正就已經到了院門口了,同來的還有顏如鬆。


    範姨娘的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歡欣雀躍。


    高氏和顏十七都裝對她視而不見,起身迎接。


    顏如柏更是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大喊著:「父親!兄長!」


    顏十七跟在高氏的後麵,規規矩矩的行禮。


    然後一家人,重新分主次坐了。


    顏如鬆小聲對顏十七道:「還生氣呢?」


    顏十七臉上一片肅穆,「十七永遠不生哥哥的氣!」


    顏如鬆輕嘆,「十七,你放心!在外,哥哥維護顏家的臉麵責無旁貸。但是,在內,誰親誰疏,哥哥心中有數呢!」


    「你說的啊!」顏十七臉上的冰封這才開始解凍。


    對於顏如鬆的心態,她不是不了解,隻是有時候也有自己的執拗。


    一個人的仕途官聲,是有很多方麵組成的。


    若是傳出了苛待庶妹庶弟之事,怕是立刻就會招來禦史彈劾的吧!


    所謂的對外維護,就是她也逃不脫吧!縱使她不待見藤蘿院那邊的人,隻要他們表麵上的關係不改變,共同頂著一個顏字,就必須考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情。


    想想,還真是頭大啊!


    「四哥,十七姐,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麽呢?」顏如柏的聲音插了進來。


    顏十七衝著顏如鬆挑了挑眉頭,然後笑道:「大人之間的事情呢!五弟不宜知道!」


    顏秉正的視線就落到了顏十七身上,「這麽早就跑來你母親這裏,女戒抄好了。」


    顏十七也不看他,盯著腳下的地麵,道:「十七心不靜,字沒寫好。寫一張,往火盆裏扔一張。就開頭那幾頁,寫了不下十遍。可惜,都沒保存下來。但是寫多了,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十七現在能將女戒的開篇背誦了。父親,要不要當場考十七一番?」


    顏秉正失笑,「你這意思是,弄拙成巧了?就你那字,還有不滿意的?」


    顏十七嘆口氣,「正因為大家都覺得十七的字還看的過去,十七才會更加嚴格的要求自己。十七這樣子做,錯了嗎?」


    顏秉正一下子就無話可說了。


    嚴於律己這種的品行,如何讓人挑出錯來?


    顏如鬆眼觀鼻鼻觀心,其實心裏已經憋笑憋的難受。


    一個過目不忘的人,偏偏硬要把自己說的異常刻苦,而閱人無數的顏院長居然信了。這丫頭,還真是撒謊不眨眼啊!


    「父親!」顏如柏笑的無邪,「十七姐姐的琴聲很厲害對不對?」


    氣氛被調和,顏秉正眼含笑意的注視著自己的麽兒,「是很好!你有什麽想法?想跟著你十七姐姐學彈琴?」


    顏如柏學著大人樣兒嘆氣,「柏兒隻是想聽聽!可十七姐姐說了,想聽她彈琴,得先有彩頭才行。父親,彩頭是什麽?」


    顏秉正蹙眉,看向顏十七。


    高氏也蹙眉,看向的卻是顏如柏。


    顏十七雲淡風輕的笑,就仿佛剛剛顏如柏所說的是事不關己的別人的事情。


    顏秉正道:「十七,柏兒是你親弟弟!長幼之間相處,最重要的是姐友弟恭。」


    高氏看也不看顏秉正一眼,道:「鬆兒七歲時,就搬去前院了。跟後院的女人們接觸少了,也就學不會那些個搬是弄非了。男兒到了十多歲,還離不開娘親,長此以往,獨立性差了倒在其次,這脂粉氣濃了,怕是不利於前程吧?」


    顏如柏挑撥離間搬弄是非,與長舌婦有什麽區別?


    他顏秉正敢挑顏十七的刺,她就敢將這話直接甩到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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