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殿下?」容羿俯身進入船艙,盯著孟嘉澤,「你又說什麽了?」


    孟嘉澤捂住嘴巴,心虛地搖了搖頭,趕緊岔開話題,「你怎麽來了?」


    「路過,外頭太曬,進來躲躲。」容羿朝沈鵲白行禮,落座後倒了杯冰水,一飲而盡。他不喜歡吃葡萄,隻掃了一眼果盤,說,「賑銀案有新進展了。」


    孟嘉澤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但對誰將要倒黴很感興趣,問:「什麽進展?」


    「案子審理開始,除了永州知州,還牽扯出了左都禦史和工部侍郎,如今又牽扯出了一位新人物。」容羿說,「信王。」


    沈鵲白挑眉,聽孟嘉澤驚聲道:「信王?他堂堂王爺去貪這筆錢做什麽?」


    信王是景安帝唯一還在世的兄弟,雖無實權,但富貴逍遙,的確沒必要作這份死,除非他不是圖錢。可在這件事上,堂堂王爺之尊,圖錢才是最輕的罪責。


    容羿說:「此事還沒落定,要等刑部的審查結果,坐等結果吧。」


    「哎,這些事不是咱們該操心的。」孟嘉澤很有紈絝的自覺,這會兒更操心晚上的安排,「咱們晚上去樓裏玩牌吧?」


    容羿晚上沒有別的安排,答應了下來。孟嘉澤期待地看向沈鵲白,沈鵲白想了想,說:「玩。賭錢的話,別說我欺負你們。」


    容羿每次玩牌都是負責輸錢,對此毫無表示,倒是孟嘉澤搓了搓手,很樂觀地說:「沒事,我們要是輸光了,到時候就脫了褲子去王府給你端尿壺。」


    容羿輕輕「哼」了一聲,沒接茬。


    果然很別扭啊,沈鵲白笑了笑,說:「就這麽說好咯。」


    此時,不遠處的一艘船上,五皇子收迴視線,說:「咱們待會兒下了船,也去和小表哥他們打個招唿吧。」


    「要打也是他們來打。」祝晗坐在一旁,說,「您才是殿下。」


    五皇子不置可否,隻看向對座的人,對方一襲牙色薄衫,抬手撐臉,瞧著沈鵲白所在的那隻船,看入迷了似的。他心中揣測,閑聊般地道:「夏日在此地坐坐,湖風爽爽,也算怡人,謝公子覺得如何?」


    「尚可。」謝尋枝手中的摺扇輕輕打著膝蓋,懶洋洋地說,「美人養眼。」


    五皇子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確認了,說:「那位穿胭脂袍子的是我的小表哥,永定侯府的五少爺,沈鵲白。」


    「長成這副模樣,臉上就寫了名字,何須旁人介紹。」謝尋枝看著沈鵲白用扇子轉酒杯,不禁笑了一聲。


    見狀,五皇子不禁看了祝晗一眼,祝晗抿了抿唇,說:「謝公子若喜歡,我可以為你引薦。」


    「我喜歡啊。」謝尋枝說,「可他不是進了祝鶴行的窩嗎?」


    「進了又如何?隻是個玩物罷了。」祝晗隻當他是見色起意,說話也放肆起來,「祝鶴行什麽身份,那是眼睛長在頭頂的主,怎麽會真把他當個人看呢?」


    謝尋枝偏頭,淺淺一瞥,教祝晗一激靈,賠起笑來。隨即謝尋枝一笑,像是來了點興致,「可我聽說明瑄殿下待他好得很。」


    「畢竟是陛下賜婚,他又生成這模樣,誰見了不喜歡?」祝晗很有經驗般地說,「可寵愛寵愛,寵和愛是兩碼事。」


    謝尋枝聞言思索了片刻,點頭道:「說得也是……那你有什麽高招?」


    祝晗沒了兩隻手,不好撐桌,隻往前坐,湊近道:「他不是喜歡和孟嘉澤一起玩嗎?這些小紈絝玩得開,出門必帶美酒美人,隨便往他酒裏加點料,再讓場中人幫個忙,不就把人弄到謝公子跟前了嗎?」


    「是嗎?」謝尋枝憋笑,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就試一試吧。」


    第48章 巾帕


    沈鵲白醒過來, 半眯著眼往外頭看了一眼,天陰沉得厲害,已是深夜了。他喉嚨火辣辣,酒意哽在喉頭, 欲吐不吐, 怪難受的。


    「世子爺……」右邊傳來男孩子的叫喚, 嬌滴滴的, 沈鵲白打眼過去,是個穿長裙的少年,正在和孟嘉澤玩骰子,頭上簪著朵粉牡丹。


    牡丹啊,祝鶴行戴著應該甚是好看。沈鵲白收迴目光, 有些無聊,不遠處的屏風前坐著個少年, 正往這邊偷看, 他招了手, 讓人過來。


    少年走到他身邊跪坐, 剛要提壺斟酒, 沈鵲白便說:「喝不了了, 拿盞冰釀吧。」


    少年應了聲,轉身朝門前的小侍拍了拍手, 那侍從過來領了吩咐, 快步去了。少年轉迴身子, 端詳著沈鵲白的臉色, 為他倒了杯清水, 說:「公子先喝點水潤潤喉嚨。」


    「多謝。」沈鵲白飲了水, 說, 「你們是哪個樓裏的?」


    少年說:「鈴樓。」


    沈鵲白問:「聽說鈴樓的人都擅一技,常去高門貴府獻藝,有些技藝超群的還能往宮裏去?」


    少年點頭,沈鵲白「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才問:「那你們往明瑄王府裏去過沒有?」


    少年知道他的身份,搖頭說:「王府哪是咱們能進去的?殿下喜歡親近,平時不會放旁人入府,何況若論六藝八雅,殿下才是宣都第一,咱們不是去獻醜的麽?不過……」


    小侍將冰釀端來,少年拿了幹淨的杯子,替沈鵲白倒了一盞,這才繼續道:「之前宮裏辦春日宴,咱們樓裏去宮裏排了舞,殿下那次也出席了,還把領頭的說哭了呢。」


    沈鵲白說:「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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