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弘洲往迴縮了下手,深深地看著聞人珄:「我再問一遍,你真要把張錯留在身邊?」


    聞人珄盯孟弘洲手裏的信封,輕輕笑了下:「他不是什麽危險分子,真的。」


    孟弘洲沒說話,也沒把信封給聞人珄。


    聞人珄想了下,重新說:「有我在,他就不會是危險分子,信我。」


    「......」孟弘洲知道扽下去也白搭,不滿意地把信封拍進聞人珄手裏,「你心裏有數就行了。」


    他自然煩死聞人少爺這副笑眯眯的臭德行,遂不想再講話,站起身扭臉走人。


    但礙不著聞人珄臉皮厚。就見聞人珄晃晃手裏的信封,專門朝孟弘洲的背影喊道:「謝了啊。」


    孟弘洲沒搭理他。


    一陣風吹過來,裹帶一股蜜糖般甜膩的花香,有點熏鼻子。


    昨兒個孟弘洲出院,聞人慕書接完人,一半擔心孟弘洲傷還沒好又迴警隊,另一半是心疼孟弘洲最近忙案子連軸轉,幹脆扒上人打包,直接帶去了自家在郊外的別墅。


    隻牽著孟弘洲還不算,別墅大,兩口子住冷清,聞人慕書又把聞人珄也給磨了來。


    這別墅靠山村,是聞人家在金城最大、環境最好的住所,聞人珄平時煩了也會來住幾天,當然是樂意的。


    應上季節,周遭山好水美,花開遍地,唯一美中不足的,要怪罪那野花過分怒盛,香味像一群嗡嗡猛撲的大馬蜂,蟄得人鼻子疼。


    這不,又一陣風來,聞人珄鼻尖一皺,低頭就是一個噴嚏。


    聞人珄搓了把臉,把手中的信封揣進兜裏,趕緊站起來迴屋。


    他最喜歡別墅裏靠西的這間小屋子,麵積不大,裏頭裝修簡單,但勝在雅致,尤其有一麵透亮的大窗戶,等夕陽西下的時候,麵朝山巒,那山間落日滾燙,紅雲燒成火海,皆為人間絕色,妙不可言。


    現在時間就差不離了,天色已經開始變暖,那山野間夕陽獨有的慵懶肆意漸漸活動起來。


    推開門進屋,聞人珄打一眼就看到站在窗邊的張錯。


    可真像一幅畫啊。


    張錯身板挺拔,站在窗邊,他一迴頭,烏黑的馬尾掃過肩膀,半張臉渡上一層暖,像是暈開最上等的胭脂......


    聞人珄閉了閉眼,很想清一下嗓子。


    甭提他們上輩子勾扯的那股朦朧不清的念想,就張錯這張臉......足夠一天煞他幾次......


    「先生,你迴來了。」張錯朝聞人珄說。


    「嗯。」聞人珄雙手抱胸,慢悠悠地瞧著張錯。


    張錯邁開腳,先走到桌邊,倒上杯溫水,然後才來到聞人珄對麵,把杯子遞過去。


    「謝謝。」聞人珄接過水杯抿一口,不冷不熱,溫度適中,很舒服。


    看聞人珄喝完一杯水,張錯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先生......」


    「怎麽了?」聞人珄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下意識將水杯自然地塞迴張錯手裏。


    聞人珄:「......」


    聞人珄撇撇嘴,走到窗邊的藤椅上坐下:「有話你就說。」


    「嗯。」張錯把杯子放迴桌上,到聞人珄對麵的藤椅坐下,才繼續說:「我就是、想問,先生、你帶我來,真的好嗎?」


    聞人珄挑眉瞅張錯:「那我總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和那兩顆黑白毛球作伴吧?你也不能同意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張錯說,「我是說,我可以、跟著你。」


    「嗯......我明白。」聞人珄笑了笑,「你是想說,我不必光明正大地帶著你,你可以偷摸跟著我,免得被我姐和弘洲看見。反正以你的本事,這很容易。」


    「是。」張錯點頭。


    「沒那個必要。」聞人珄仰起頭,微微闔眼。溫柔的餘暉落到他臉上,墜亮他的眼睫,「我還能成天藏著你嗎?」


    聞人珄:「你要跟在我身邊,跟我一起住,早晚會被我家人看到。」


    聞人珄:「弘洲已經知道你了,我姐呢,她天天關注我的生活狀態,跟個老媽子一樣,瞞不住的。與其等哪天被她抓包,還不如大大方方的。」


    「再說了。」聞人珄側過臉,他視線忽而掠過來,看向張錯,有些輕飄,「我為什麽要藏著你?」


    聞人珄:「死魂靈又不怕光。」


    張錯唿吸驀得一頓,感到心口微震。他注視對麵那雙眼睛,突然恍惚,竟想起自己剛遇到先生的時候。


    那時候先生還是聞人聽行。聞人聽行常是這般眼神,有點精明,有點懶散,摸不清幾分認真,但很柔軟,很溫暖,就像身後那大片的紅色餘暉一樣。


    「是。死魂靈、不怕光。」張錯失神地喃喃。


    聞人珄垂下眼皮,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他從兜裏掏出孟弘洲給他的信封,反手扔給張錯:「給你的,收著吧。」


    「......給我的?」張錯愣了愣,撿起自己腿上的信封,將它拆開。


    裏麵有一張硬卡片?不,這是......


    看清東西,張錯好半晌沒說出話來。


    聞人珄:「你的身份證,已經辦下來了。」


    「在這個時代呢,人活著就需要這個東西。」聞人珄說,「因為你太特殊了,所以辦這個有點麻煩,不過......」


    聞人珄擺擺手,懶得廢話了:「反正你拿著吧。」


    張錯捏著一張身份證,呆呆看了太久,久得夕陽顏色更深沉,聞人珄要在暖光裏閉上眼睛,感覺到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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