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兒不怕,並非要你做什麽難事,隻是……舒家的血脈有些特殊,蒙冤而死,讓我們的靈魂都無法得到解脫,你是我們唯一的希望,隻有讓罪首承認自己的惡行,並以她的鮮血祭奠,死去的族人才能托生轉世,重新為人,你……能幫我們這個忙嗎?」


    柳玥容分明已經看到了舒寅眼中的渴望和迫切,可是,他說話的語氣仍舊十分溫柔,聽得柳玥容莫名心酸,「罪首……是指太後嗎?用她的鮮血祭奠,是一定要她……死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希望太後因此而死,至少,不能死在這種時刻,從而讓他家王爺背上不該有的罪責,但是,舒寅舒卯的請求,舒家幾百族人的渴望,他亦無法忽視。


    「正是太後,當年她為了讓先帝能夠順利繼位,先是試圖籠絡我舒家,舒家不從,便惡毒地毀滅,她的罪行,下十八層地獄亦不足以償還,但有句話說得好,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相較而言,我更希望,她能活得長長久久,這樣的話,她會一直被惡夢所纏繞,永遠不得解脫。」


    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我明白了,你們安心,我會擔負起這個責任,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得以解脫,也會努力振興舒家,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們嗎?」柳玥容有預感,或許,這一次的夢中會麵,是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好孩子,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一應證據,都藏在舒家舊宅裏,你去的話,一定能能到。我們就算不能再見麵,也永遠會以我族特殊的方式守護著你,。去吧……」隨著這聲「去吧」,柳玥容身不由己地往後退去,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他不自覺地伸手去夠,可是,卻什麽也沒有抓到。


    「不要走!」柳玥容唿喊著驚醒過來,喘息著好半天迴不過神來,直到雲瑾焱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貼在後背的溫暖,漸漸擴散到全身,他才慢慢清醒過來。


    「瑾炎,我夢到舒寅了……我夢到他了……以後,也再不能見到他了……」柳玥容不斷呢喃輕語著,仿佛魔怔了一般,身體還微微顫抖著,也不知道是因為恐慌還是激動,柳玥容沒有在意他話裏的意思,隻不斷地輕語安慰著,連人帶被地摟在懷裏,輕輕搖晃。


    「沒事的,沒事的……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陪著你……」


    不知過了多久,柳玥容終於完全冷靜了下來,也終於可以清楚地說出他的夢境,雲瑾焱聽了,隻覺得不可思議,因為,誰都不曾聽說過,舒家人有這樣的能力傳承,這也讓他無比慶幸,若非如此,或許他的玥跟他隻會是有緣無份。


    柳玥容沒有察覺到,他連自己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雲瑾焱卻是完全聽進了心裏,也理所當然地用另一種更合理一些的說法轉換了意思——他的玥因為背負著家族振興的使命,靈魂在另一個時空遊蕩歷練,直到足以承擔一切,才迴到了原來的地方,從而才能與他相遇相識相愛相依。


    這是他雲瑾焱此生最大的幸運。


    「玥,這件事情我會安排,原本……我就沒打算讓太後輕易死去,誠如你的夢中,舒寅所說的,痛苦地活著,才是對一個罪人最大的懲罰。一切都交給我,照例,你隻需要配合著演好應有的戲份就好了。」在聽到柳玥容所講的故事時,雲瑾焱就已經有了下一步的計劃,與原本的計劃有些出入,但計劃執行後的效果,卻會更好。


    何樂而不為呢?


    第274章 身世的秘密(六)


    「娘娘,該歇下了,您……」秋嬤嬤看著主子不太好的臉色,沒敢再繼續勸下去,隻是在心裏無聲嘆息著。


    太後已經連續幾日夜裏被惡夢魘住,每每被嚇醒之後,就再也無法入睡,白日裏也精神不濟,以致於脾氣暴躁不安,近前伺候的宮女太監就沒幾個沒吃過掛落的,連秋嬤嬤也無可避免。


    秋嬤嬤明白,這是太後的心病,她就算知道原因,也不敢往狠裏勸,隻盼著這件事情的影響能慢慢消去,太後才能恢復正常。


    但是……可能嗎?舒家是真真切切地被太後給毀,而柳玥容又真真切切地是舒家的後代,他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更何況,太後早已對柳玥容起了殺心,就算柳玥容不在乎,燕王也不可能不在乎。


    這幾乎是一個死局,太後困在這個局裏,根本出不來……


    「如何歇?哀家要如何歇?一睡著,那些個魑魅魍魎就全都到哀家的夢裏來了,他們一個個都要找哀家索命!也不想想,哀家何等尊貴,哀家是太後!殺了他們又如何?哀家……哀家……」太後近乎歇斯底裏地喊著,叫著,沒有絲毫顧忌,萬幸的是,秋嬤嬤事先已經命宮中眾人退下,隻餘她一人伺候,否則……這些話若是傳出來,皇室的名聲可就全完了。


    「娘娘,您冷靜一點,一定能想到辦法的……」秋嬤嬤心裏也甚是苦澀,不勸不行,勸狠了也不行,太後橫豎都是聽不進的,再這麽下去,別說身體熬不住,精神也會崩潰。


    她全然一番忠心好意,想要勸著主子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可太後此時卻已然暴躁到了極致,抓起一旁的茶壺便往秋嬤嬤頭上砸去,秋嬤嬤錯愕之際根本閃避不及,頓時,鮮血迸出,直濺得太後一臉。


    「娘娘……」秋嬤嬤頂著一頭鮮血,暈乎乎地雙腿發軟,幾乎站不住腳,她不敢相信,自己忠心了一輩子的人,居然如此對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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