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情緒,眼看著就要崩潰,陸遠帆卻因為心急,下意識地就想再度靠近,卻被鬱嘉伸手攔了下來,一臉不贊同地搖了搖頭,「陸道長,不要操之過急,這孩子靈魂受損,先前怕是精神也受到過強烈的刺激,讓他安靜休息吧,我守著他就行。」一邊說著,鬱嘉一邊朝閻睿使了個眼色,閻睿立刻會意地帶著徐一銘和陸遠帆離開了房間,去前台開了同層的另一個客房等候。


    「真沒問題嗎……」陸遠帆對於自己竟嚇到了那孩子有些內疚,心裏更加擔憂起來,一副隨時隨地都要躥出門去的模樣,徐一銘看得無語,抬手便在他肩上重重一拍,道:「明顯小鬱天師更適合跟那小孩兒交流,你瞎折騰什麽?別見著個孩子被虐待你就失了態,冷靜點。」


    聽徐一銘這話,顯然陸遠帆身上還有故事來著,不過,閻睿沒心思好奇他的故事,隻安靜地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等候鬱嘉的佳音。


    另一個房間裏,鬱嘉站在床前,已經與床上的孩子,對視了至少有五分鍾,兩人誰都沒有動彈,眼睛都沒眨一下,就這麽一直互相盯著看,直到,那孩子眼睛酸澀得扛不住,控製不住地眨了好幾下眼睛,他才微笑著開口說話。


    「我是鬱嘉,你叫什麽名字?」不問出身來歷,也不問發生了什麽,鬱嘉隻是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順便問了下他的名字。


    鬱嘉的聲音,原本就是溫和而清潤的,帶著自然天成的善意,讓人聽了怎麽也防備不起來的那種,再加上,他還刻意又柔和了幾分態度,床上的孩子,便更是無法抗拒了。


    「是你……救我迴來的嗎?我記得你,我在機場上撞到了你……」孩子對失神期間發生的事情,竟然還有挺清晰的記憶,這一點,倒是讓鬱嘉有幾分意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微微點了點頭,「是我帶你迴來的,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鬱嘉猜測,這孩子並非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裝作一無所知罷了,而且,剛剛孩子嘴裏說著的「爺爺」,讓他莫名的在意,或許會是個關鍵人物,能夠幫他找出那實施摻魂術的人。


    「我……」孩子明顯猶豫著,掙紮了許久,也隻說出這麽一個「我」字,再沒下文。


    鬱嘉也不忍心催促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自然而然地抬手在他頭上輕揉了一把,溫聲道:「不要勉強,不想說就不說,累了的話,再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絕對不離開。」


    說話期間,鬱嘉就發現,孩子眼裏意外、震驚的神色,仿佛……第一次有人對他如此溫柔,可是,孩子不是還有爺爺嗎?就算現在已經過世了,之前的記憶總還在吧?


    「你……也想得到我爺爺的東西嗎?我真的不知道……爺爺從沒跟我說過什麽……」小孩兒翻來覆去地說著這幾句話,反反覆覆地最後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鬱嘉不催也不多問,隻靜靜地站在床前聽著,期間還給他餵了杯水,動作真是再自然不過了,那小孩兒喝完了水才察覺有異,眼裏的疑惑又深了幾分。


    「你真不是找我要爺爺的東西的?可我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對我好?」小孩兒歪著腦袋如此問著,稚嫩的嗓音裏,矛盾地同時包含著天真和事故,早已認定了,不認識的人,就不該對他好,莫名對他好的人,就是有壞心,不能信。


    可他心裏卻在天人交戰,因為他想相信眼前這個生得極好看的哥哥,那麽溫柔,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麽溫柔過,連爺爺都沒有過……


    「我都不知道你爺爺是誰,我能想要他的什麽東西?小孩子就不要瞎操心些有的沒的,既然我把你帶迴來了,就會護著你,你可以試著相信我。」鬱嘉並不隻是說這話安慰小孩,而是真的在考慮,之後要怎麽安置這孩子,帶迴a市去麽?放家裏,還是放安心孤兒院去?看這孩子的狀況,放孤兒院,恐怕是不太妥當,指不定孩子心裏會想些什麽呢!


    那……帶迴家去?


    他覺得自己跟這孩子挺有緣的,那種自然而然地護短心理,比之前拍戲上節目時遇到的幾個孩子,要強烈得多,自然而然地就歸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了。


    「你還有其他的親人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跟我迴家?」鬱嘉原本想著要先跟閻睿商量一下,最好是能跟家裏通個氣,結果,嘴一張,這話就不自覺地說了出來,對上孩子純淨中帶著絲絲不自覺的渴望的眼神,他隻覺得各種憐惜。


    「家……像爺爺那樣,把我扔在屋子裏,他隻顧著自己忙碌的……家麽?」小傢夥對於家的概念,明顯是有些抗拒的,提到爺爺,也沒有多思念更沒有依賴,甚至還聽得出一絲麻木來。


    原來這孩子的爺爺,竟然從來沒管過他麽?這算什麽家長!


    「當然不是!家是最溫暖的地方,大家雖然都有工作,但是也會盡量抽時間多陪你,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出去旅遊,你的人生還很長,有很多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鬱嘉緩緩在床沿坐下,認真看著小孩兒,認真地說著這一番話。


    「……」小孩沉默著,眼睛一眨不眨的,也認真看著鬱嘉,許久之後,才輕咬著下唇,喏喏地說道:「我……真的可以跟你迴家嗎?迴你剛剛說的那樣的家,如果是爺爺那樣的,我還是一個人過好了……」


    小孩兒的思想很通透,如果跟以前爺爺在時一樣,橫豎都是一個人孤獨的過,在哪兒不是過呢?說來他的神經也是特別的粗壯,明明一直被人傷害著,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當然,也是孩子的眼界太窄,他所能看到的世界,就隻有自己周圍這方寸之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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