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聽見毛利蘭說,就要到平安夜了。


    02


    每一年的平安夜,按常例都要到毛利偵探事務所去過。


    工藤新一迴來以後,每到年節時分,總要被毛利小五郎耳提麵命地叫過去幫忙安裝一些節日裝置,作為早些年在事務所吃白食的報償。這年終於學聰明,一早逃迴美國去,於是這項工作就落在毛利蘭與灰原哀頭上。毛利蘭看著工藤新一發來的消息,右手拳頭又在蠢蠢欲動,轉頭看灰原哀還在睡著,隻得輕手輕腳地起床,預備到商場置辦些禮物。


    想到頭天兩人至深夜才睡下,毛利蘭不欲叫灰原哀陪著,誰料剛把吐司烤好灰原哀就現身在起居室,神色殊無異常,毛利蘭說:「不再睡會兒嗎?」灰原哀搖頭,過來貼著她的脊背站著,頭髮陷進毛利蘭肩窩裏:「倒是你,昨天跑了一天外勤,怎麽還這麽有精神。」


    毛利蘭把工藤新一的消息舉給她看,灰原哀趴在毛利蘭肩頭低笑了幾聲,「有希子阿姨難道就會放他在一邊看偵探小說嗎?不過這也不錯。」


    毛利蘭沒想到會從她這裏得一個「不錯」來,略有些驚訝地看她,灰原哀便接著說:「我們一起來不也很好嗎?起碼會取得審美上的勝利。」


    於是毛利蘭也笑起來。兩人趁著豐沛的日光一起坐地下鐵往商廈去,像以往任何一個平常的聖誕前夜,道路上人人快樂,正歡欣鼓舞地期待於平安夜祈禱平安。


    她們也度過了一個一如往常的聖誕前夜。


    阿笠博士送來米花大廈頂樓餐廳的餐券,灰原哀迴之以半隻烤得香脆的火雞,「還要留半隻給我們自己吃。」毛利蘭扯她的袖子:「沒必要把沒準備禮物說得那麽直白啦。」


    毛利小五郎在這夜喝得爛醉,得到妃英理的慘烈教訓。


    毛利蘭拆開屬於她的禮物,一架充滿科技感的關節治療儀,一眼就知是阿笠博士的手筆,是灰原哀委託他設計。灰原哀也拆開她的。


    「聖誕快樂。」他們說。


    像誰都忘記了一隻小貓昨夜的死。


    那夜的二十四時給一切衰亡畫上句點,第日又是新的一天。


    03


    雪絮絮地下了一整日,地麵上餘雪未散,應當是一個很美的聖誕。


    毛利蘭如願休了一日完整的假,未曾有突發事件打擾,原想閉眼把聖誕當日也睡過去,誰料想平安夜剛過就在淩晨被電話催醒,是高木打來的,說一場全國性特大殺人案的嫌疑人在東京現身。


    灰原哀在一側聽了電話以後坐起,什麽話也沒有說,到廚房給毛利蘭倒了一杯檸檬水。


    「喝了再走。」


    然後那夜,第二夜,第三夜,毛利蘭始終沒有迴來。


    直至這一年的最後一天,灰原哀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那頭是千葉警官的聲音,說毛利蘭用警視廳內線委託自己給灰原哀去電,會在今晚迴家。


    灰原哀幹澀地應了一聲,掛上電話後到窗邊推開了窗子,朔風並著雪粒從窗口湧入溫暖的屋子,灰原哀重重地咳了幾下,並沒有關上窗子。


    她安靜地走向料理台,為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又從報刊架取下一本往期的nature,從第一頁的第一行逐字地讀,一直讀到夜幕全然沉墜,門鎖發出「哢噠」的聲音。


    毛利蘭站在門口,手中提著附近蛋糕店的包裝盒,朱紅圍巾上星星點點的是門外未消的雪粒,灰原哀起身走向玄關處,在她身前停下,突然很輕地說:「miko死了。」


    然後她越過最後的一步,傾身抱住毛利蘭,細微的顫抖在貼附中無處可藏匿,毛利蘭抬手將這擁抱更緊密,她安撫她的脊背,可還是感到有眼淚流在衣襟上麵:「我們的miko。」


    04


    miko死了,死在平安夜的前夜,無聲地,不打擾節日的歡愉,不讓它的飼主為難,不怪罪世界的遺忘,就像它的生命是一片隨時將會消融的雪的重量。


    它在一個夜晚臥在街心花園的灌木裏哀哀地叫,被下班經過的毛利蘭抱迴家,從此成為一隻擁有名姓的小貓。


    毛利蘭掃開那一片雪,在公園的樹下。


    那片新翻的泥土在積雪的覆蓋下,嚴絲合縫地還原迴最初的形貌,無比坦然、若無其事地見證世間一切生長與消亡。


    她把那日忘記一同入葬的毛線球放在樹下包藏著miko身體的土地上,在起身時聽到灰原哀說:「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親手為……為一個親人送葬。或許不該這麽說,但我竟然,感受到一種程序上的圓滿。」


    她們在這一刻終於在彼此跟前坦然地淚下。


    生命是怎麽迴事?生命是,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但在遇見你之後,我向上帝祈禱,一定一定要同他晚點見麵。


    如果我這一生還有一些小小的幸運,那就是還能握你的手,再一起邁向新的一年。


    「新年快樂,miko。」


    新年快樂,祝你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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