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那隻手抽離,gin向vodka看了一眼,聽話的跟班便隨在身後走出門去。她張大了嘴巴唿氣,大肆起伏的胸口像得了唿吸道疾病一般疼痛,猶自借著最後一口氣息對著男人挺拔的脊背說:「我卻是太信命,不信的是你。」接著便一陣猛咳,背向他的男人頓住腳步,迴頭望她。


    她譏誚的笑意從未如此陰森可怖,麵上的血漬散發出八寒地獄的孤清,gin站在那裏,終是什麽話都沒有說。不知是為那句太過冷漠又太過通透的話,還是為那淤泥之中掙動而生的紅蓮一般過分妖冶的美麗。


    後來有一天,她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縮小了的身子不復往昔凹凸有致的窈窕,隻是一副初中女學生的模樣,毛利蘭往身上套著製服站在她身後,對著鏡子擺正頭上的警帽,又匆匆離去,開門欲走前突然迴過身,對已成為灰原哀的她說:「很美。」


    然而那始終不是一份舒適的美。常會有褒獎卻難以得到發自真心的喜愛,因為不論從哪個層麵來說——that’s too much.她無論如何也無法笑出一副單純親善的模樣,她的美麗裏帶著刳骨剔肉一般殘酷的血色,就像一朵艷烈的紅蓮,笑出的淚水如同甜蜜的毒藥,遠觀即可,走近了是要付命的。


    她給自己築起一道一道密不透風的牆,把所有嚐試進入的人都堵在外麵。她用盡辦法告訴自己,不是害怕被別人傷害,而是太怕傷害了別人。一切都太好了,神明不該對她如此寬容。這不是她相信的命運。


    她的胸口生出了已淡忘許久的熟悉的挫痛,一陣洶湧的風又把她席捲入更遙遠的過去裏,宮野明美的麵孔出現在她眼前,她的耳際隻能聽到唿唿作響的風聲,便拚命注視眼前那個她最愛的人的的臉孔與口型,宮野明美在說,誌保,我愛你。


    至此她終於嗚咽著哭了起來,淚痕沾在麵上清晰的觸感仿佛監禁室裏流淌的新鮮血液,令人作嘔的腥腐氣味清晰可聞,可身至其間的時候她隻是淡漠地想,看看,這都是你們沒有見過的人間。她想要捉住宮野明美的手可那人卻越來越遙遠,她哭著叫她的名字,在身後跑卻怎麽也追不上。她停下來的時候宮野明美也停下來,還是那樣悲傷的神情,無聲地說著,誌保,我愛你。


    後來宮野明美的麵孔也消失了,交互重疊的是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的臉,熟悉的笑容裏竟然也摻入了不可名狀的悲愴。他們長得何其相似,他們原本可以很好。剎那之間她感到一陣眩暈感襲來,勢不可擋地,仿佛偏頭痛再度發作,卻直接跳過了漫長的前奏,直接跨入了濤浪一般湍急的疼痛的中心。她想起了毛利蘭的手指柔軟的觸感,與gin冰涼的指尖劃過下頜的觸感是兩個背向的極端。那雙手覆上她的太陽穴,不輕不重地按壓,不停不休地過去數個小時,一旦停下她的眉頭便皺起來,於是那人沒辦法一樣地嘆息,又再度繼續。她用心體會著疼痛隨著那人揉動的節奏逐漸遠去,可並不肯說「停下吧」。她隻是迷戀那人指腹的溫暖。


    醒過來時頭痛得過分,像親歷了一場真實的病症,偏過頭看見津田莎朗正坐在她床邊的高凳上一臉擔憂地望著她,這才想起,方才過去的是遷來新居的第一個夜晚。


    「你哭了。」津田莎朗說。灰原哀想, 真是個單刀直入的開場白。


    「隻是做了噩夢。」灰原哀說。停頓一下又補充道,「非常可怕的夢哦。」


    含著笑意的神情卻做出一副受驚的模樣,灰原哀對這樣的偽裝駕輕就熟,她以為就要看到津田莎朗鬆口氣的樣子了,卻不料她的新室友隻是定定地望著她,神色未見輕鬆,過會兒拿起床頭裝了熱牛奶的茶杯地給她,溫聲道:「喝吧。」


    灰原哀接過杯子津田莎朗便站了起來,走出門後又折了迴來,幾步走迴床邊,雙臂撐在灰原哀床榻的邊沿,盯緊了她的眼睛。灰原哀方要向後仰時她倏然笑起來,直立起身子,對顯然萬分疑惑的人說:「沒關係,我會等你親口告訴我。」


    灰原哀心頭一緊,似未全然反應,訥訥問:「什麽?」


    津田莎朗又恢復了以往嬉笑的神情,是輕快的語調,迴答道:「你的故事。」


    第16章 16


    ※


    此後毛利蘭又忙得不顧朝夕了好一陣子,服部和葉見毛利蘭多日未與她聯繫,便選了一個周末的晚上登門造訪,鈴響了五六聲後門開了,毛利蘭的麵容滿是憊色,服部和葉把雙手拎著的袋子送至她目前,笑說:「什錦煎餅和手握壽司。」毛利蘭略顯蒼白的臉才染上了些微紅的光彩。


    「怎麽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的確是睡了一整天,如果不是你按門鈴,恐怕現在還醒不來。」


    服部和葉滿目擔憂:「又連續幾天沒睡嗎?你大病初癒,這樣拚命不行啊。」


    毛利蘭笑了:「什麽大病。」


    服部和葉這才想到,比起槍彈在她身上留下的抹不去的印跡,區區一場切除術又算得上什麽傷。


    毛利蘭到廚房去,從櫥櫃裏拿出兩罐速食湯來,朝服部和葉揚手示意——「要嗎?」


    服部和葉的眉頭揪起來,朝她搖頭道:「不要。」又道,「想起我過去每次到東京去,都不願在外麵吃飯,那些都不如你親手做的好。」


    暗黃燈光下毛利蘭的臉沉靜而溫和,嗓音依舊輕柔,仿佛說著一件旁人的閑事:「可你也知道,『當年』的意思是已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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