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雲武館在成都已經開了六十年了,不過也才曆經兩代,如今的館主名叫白楊,白浩然。這白浩然的師傅就是蜀地鼎鼎大名的,江湖人稱閩江龍王的雲無跡。


    眾所周知,這岷江乃是西南的一大支流,縱橫千裏,穿過了巴蜀眾多郡縣。這沿江兩岸和江麵上討生活的人海了去了。能在這裏稱得上龍王的,你想想就知道有多大的實力。


    雲無跡生在岷江邊上,自幼是個孤兒,據說四歲就沒了家裏人,有個跑船的船老大看他年紀太小,生了惻隱之心,就讓他在船上打掃衛生,擦擦甲板啥的。這一幹就是五年,那真是吃苦受罪,忍饑挨餓,不過總算活下來不是,多少孩子都死了,能活著就是幸福。


    一直到了十歲那一年,雲無跡已經是個非常老成的孩子了,一次跑船,被江匪劫了,船老大和一幹弟兄們苦戰,全死了,雲無跡當時由於在底倉躲著沒參戰,那幫子江匪看他年紀小,就沒殺他,反而覺得他機靈,又會幹雜活,就帶迴了江邊山坳子裏的土匪窩裏。


    雲無跡從一個正經商船的夥計搖身一變,成了個江匪窩子裏的小江匪了。


    這人要是當發跡,那是啥也擋不住啊,雲無跡一次去江匪窩子水牢裏送飯,就發現在最裏麵有一個牢房,常年大鎖鎖門,那是防備的裏三層外三層。雲無跡就起了疑心,接連探查,要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年後,他終於混進了那間牢房。


    一進去下了他一跳,裏麵關著個全身鎖鏈捆著,還穿了琵琶骨的老頭子,這老頭子雙腿膝蓋以下都已經沒了皮肉,白森森的兩節骨頭,看得人心裏發慌,就算如此,這老頭依舊神采爍爍,見了雲無跡就道:


    孩子別怕,你就叫我白雲劍客就行,當年我與魔教大戰,七八個高手圍攻我,我終於不敵被他們捉住,廢了我武功又將我永世永生囚禁在這裏,讓一幫子江匪看著我。我呢已經近百歲了,沒什麽意思了,隻是可惜我這一身功夫沒有個傳授。我見你雙眼清澈,雖然身陷淤泥,卻終能出淤泥而不染。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雲無跡聽了哪裏還猶豫,立刻推金山倒玉柱是三叩九拜。


    這白雲劍客果然將一身絕學盡數說給了雲無跡聽,原來這白雲劍客出身武當,後來去了塞北草原追殺幾個中原武林的餘孽,與魔教結仇。


    白雲劍客傳了雲無跡一年,見雲無跡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記住了,便在一個晚上用僅存的最後一點內裏震碎了心脈而死。


    雲無跡知道後痛哭三日,不過他為人冷靜,白天從不敢顯露出武功,隻在晚間獨自一人修煉,如此到了他十四歲那一年,終於依靠毅力和天資將武當心法參悟完畢,同時將一手武當綿掌也練得小成。


    有了根基後,雲無跡又暗中觀察了三個月,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潛入江匪大營的內部殺了頭領等二十七口!然後全部割了腦袋連夜送到了官府,自此之後,雲無跡就銷聲匿跡。


    一直到了十年之後,雲無跡在岷江之上組織了一支商隊,由於他的功夫實在高強,而且待人也好,幾年下來生意興隆,結交了許許多多江湖豪傑,他的實力日益強大,甚至連當時的地方官府、軍法、門閥都給他麵子,這也就有了這岷江龍王的稱號。


    雲無跡這一幹就是三十幾年,後來人到了六十歲,所謂甲子了,心性也就逐漸了平和下來,對於很多事都看開了,所以他決定洗手不幹了。他沒有兒子,隻有兩女,於是找了個自己媳婦娘家的一個侄子接班,繼續跑船。


    自己就迴到了成都城,開辦了一家武館,想來想去還是思念自己那隻有一年師徒情分的白雲劍客,隨即給武館掛名:白雲武館。


    人的名樹的影,他雲無跡一開武館,立刻門客若市,多少人來拜師。


    雲無跡則不願意教的人太多,所以門檻定的極高,主要是人品、根骨以及悟性,最後才選中了二十名記名弟子和三名入室弟子。


    其中最優秀的,也最得雲無跡老爺子疼愛的就是二弟子白楊白浩然!


    這白浩然頗有當年自己師傅白雲劍客的風采,人長得風流倜儻,悟性極高,人緣也好,對人極是和善。


    雲無跡便將他作為自己的接班人培養,自十兒歲入門來,那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這一身能耐那是一日強似一日,八年時間,雲無跡發現自己這一身本事真就沒啥再教的了。


    說到這裏,眾人也就到了白雲武館門外,但見這家武館規模不算太大,起碼這大門就不算闊綽,但卻簡樸豁達,給人一種平靜之感。


    趙玄心不住得點頭,笑道:“這老爺子果然非常人也。”


    陸賈來到武館前,對門口兩個人抱拳道:“請通報一聲,就說陸賈和江湖上的幾個老朋友前來拜訪。”


    那兩個人打量了一下陸賈,其中一個道:“原來是陸賈路大人,您等著啊,我這就去稟報。”說完,這人小跑著進了去。


    不大一會兒,裏麵走出來一個中年漢子,約莫四十歲上下,他身後還有兩個穿著精悍裝扮的武師。


    這中年漢子見了陸賈笑道:“原來是陸家老弟,在下沈彬,浩然的大師兄。”


    陸賈知道這個沈彬,正是三個入門弟子的老大,為人老實忠厚,武功也算上乘。當下不敢怠慢也是抱拳,又介紹了趙玄心,當看到黎東時,沈彬笑道:“原來是故人,浩然正在練劍,不妨先坐下喝杯茶。”


    眾人說笑著進了大廳,分賓主落座,趙玄心看那大廳有近百十平方米,正中一把太師椅,太師椅後的正牆上懸掛了一幅道士像,這倒是頭戴星冠,身披八卦道衣,腳踩七星步雲履,背後一口長劍,目似朗星,眉分八彩,三縷長髯飄灑,手中拂塵。道不盡多少風流,多少仙風!


    見趙玄心看那畫像,沈彬自豪道:“這是師傅他老人家畫的師祖畫像。”


    趙玄心聽了表麵上客氣一笑,其實心裏嘀咕:這老東西太能裝比,按照陸賈所說,這老東西當年實在牢裏跟著他師父學的本事,他怎麽能知道他師父真正的模樣?這無非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要不說這人心裏有屎看什麽都是屎。這趙玄心從不相信這世間有什麽道德聖人,隻相信利益平衡,故而他看誰都是齷齪之人。


    黎東卻道:“白師兄如今修為幾何?”


    沈彬探口氣道:“前些日子他說就要領悟第四境了,可這都幾天了,也沒動靜,白師弟天資甚高,而立之年已經到達第三境巔峰,隻差這一步,停了五年了。”


    黎東頷首道:“我休息的是劍道,他確實正統的武當道法,按理說武當心法中正平和,循序漸進,突破是遲早的問題。”


    剛說到這裏,隻聽門外一聲大笑,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黎兄,你不實誠,已經突破了第四境,卻來給我說風涼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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