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快到後半夜的時候,軍營中出現一神秘男子,他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潛入進來,闖入了舞女和歌女們居住的營帳。


    負責守備的兵卒與他大戰數個迴合,卻還是被對方溜走,同時還劫走了一個舞女。


    這一過程被幾個龍殿少年目睹,當中有兩位大喝一聲追了上去,其餘人則冷眼旁觀,暗笑那兩個蠢貨分不清主次。


    消息傳到童虎耳中,令這位威風的大將軍怒火中燒,派遣五支騎兵前往追擊。


    同時,童虎還下令封鎖全營,他要徹查此事,將那個神秘男子的同夥給找出來。


    不消說,他此舉針對的就是龍殿來的眾少年,因為在這方軍營中,所有兵卒都唯他馬首是瞻,他的話比皇帝的聖旨還管用,營中的歌女和舞女是他重點看顧的對象,沒有人敢私自放跑她們。


    隻有龍殿來的一眾少年不受他的約束,仗著身後有龍殿撐腰,才會做些少年人才會做的莽撞事。


    再者,營中的排兵布陣和兵卒實力他一清二楚,沒人可以在嚴密的防守下潛進來。


    而且能在一眾兵卒的圍攻下帶上一人逃出生天,他麾下可沒這樣的人才。


    於是答案就很明顯了,這個多事之人,隻能是初來乍到,身手武藝有比尋常兵卒高出一截的龍殿少年了。


    不過,讓童虎沒想到的是,等他封鎖全營徹查了龍殿眾少年之後,竟發現事情的結果和他想的不大一樣。


    “什麽?人數對的上?這怎麽可能!你們是不是少算或漏算了?再給我去查!”童虎坐在用虎皮鋪墊的寬大的椅子上,怒視著下方複命的兵卒。


    “將軍,小的們反複清點了許多次,確定除兩位追出去的少年,其他的一個不差。”兵卒無奈的迴答道。


    童虎的眼睛一眯,問:“那兩個追出去的現在還沒迴來?”


    “是。”兵卒迴答道。


    “他們昨夜與那黑衣人交手過?確定是三個人?”童虎又問。


    “是,咱們營中的弟兄都看到了,兩個人圍攻一個,可惜還是叫那黑衣賊人逃了。”兵卒咬牙切齒道。


    “哼,兩個龍殿的無名小卒怎麽會好心到幫我追擊潛入的賊人,怕不是一夥兒的,故意演上這麽一出戲。”童虎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子,目光略顯陰寒。


    下方兵卒陪著小心說道:“應該不會,我看他們是想討好將軍,好從將軍這裏得到龍患的線索,完成龍殿的考核。”


    “最好是這樣。”童虎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又道:“這群小屁孩還真是天真,想找我要龍殿考核的線索,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行?我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他們,難不成他們以為我熱情好客?”


    “嘿嘿。”兵卒陪著笑說:“他們很快就會明白的,我已經吩咐人去提醒他們了。”


    童虎“嗯”了一聲,露出滿意的笑容:“就看他們能給出什麽樣的價碼了,我童虎可不是隨便什麽東西就能打發的。”


    兵卒繼續陪笑:“那是,那是,他們肯定不敢隨便敷衍。“


    話是這麽說,但兵卒已經暗暗決定,一會兒迴去他就要把散布出去的消息再豐富一下,免得那些雛兒犯渾,惹將軍不高興了。


    邊境。


    陸錦年、段鴻和舞女三人避開了所有軍中的騎兵,悶頭鑽進了一片黑漆漆的密林。


    都說逢林莫入,邊軍中也是有這規矩的,因為你不知道這片林子裏是否藏著大衛的軍隊,萬一中了埋伏全軍覆沒怎麽辦?


    這還隻是一方麵,邊境的猛獸毒蟲以及龍獸隨處可見,密林這種最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危險係數自是要比外頭高的多。


    稍稍探查了一番林中的情況,陸錦年迴到二人身邊,蹲下身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鋒刃抵在了舞女的脖子上。


    “說,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扮成舞女潛伏在軍營中?”


    陸錦年的忽然翻臉讓段鴻一陣錯愕,但他轉瞬間就明白過來立場,配合陸錦年將舞女鎖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舞女,被邊軍強擄了來,不信你可以迴去問其他人。”舞女反駁道。


    陸錦年嗬嗬一笑:“從你的反應我更加確定你不是舞女了,你是假扮的,普通舞女哪有你這樣的膽識和心機,而且剛才一路逃來,你竟能跟上我們二人的速度,我們二人都是獵龍人,體質強於普通人,又習練了武藝,別說是舞女了,軍中的士卒也不見得能有這樣的體力。”


    “那是你們孤陋寡聞。”舞女冷哼道。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交代了……老段,把她捆了押迴去,就說是我們趕跑了神秘人捉迴來的。”陸錦年從腰間取下一串麻繩丟到地上,然後接替段鴻,從背後將舞女的脖子和身軀鎖住。


    舞女麵色一變,嬌軀一陣扭動,整個人仿佛變成泥鰍一樣,滑溜溜的就要掙脫出去。


    但陸錦年哪能讓她輕易托身?胳膊和手一用力,死死地扣住女子的腹部。


    “嘔!”


    女子被勒的幹嘔起來,她雙手抓住陸錦年的胳膊用力拍打,臉漲成了豬肝色。


    她是真的疼,都快痛暈過去了。


    她無法理解,軍中那些糙漢子力氣算大的了,可即使是他們,三五個人也別想把她鎖住,陸錦年不過區區少年,哪來的這麽大力氣,還毫不憐香惜玉……


    此時此刻,舞女心中充滿了疑惑,同時還夾雜著一絲憤懣的情緒。


    “放開我!你們兩個登徒子!”女子大怒道。


    段鴻聞言樂了:“你昨天和前天在宴席上穿的那麽少,被人摟摟抱抱的時候怎麽不罵他們是登徒子?”


    “她們是她們,我……”


    女子忽然頓住,怒氣衝衝地瞪著段鴻和陸錦年,憤憤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是不是舞女和你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想離開軍營,那裏的人不把我們當人,我不想繼續留在那裏了。”


    “又演上了受害者嗎?”陸錦年把她看的很透,從開始到現在,這個舞女至少演繹了三種性格偽裝。


    “我沒演!”


    “無所謂你演不演,我依然是剛才那個問題,你到底是什麽人,潛伏在我大名邊軍的營地中意欲何為?”陸錦年問道。


    “我都說了我是舞女,我是被抓去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這個你可以去查證,而且聽你話裏的意思,你是懷疑我的身份是大衛的暗探?那你可真想多了,正經女子誰會搭上自己的清白在軍營裏臥底?”女子大聲說道。


    段鴻撇了撇嘴:“你也不是正經女子啊。”


    “你!”女子怒目相向,但被陸錦年勒住了腹部,冷靜了一下不去反駁。


    “縱然你說的是真的,是邊軍把你搶了去,可你還是沒說你的身份……別試圖滿混過關,我說了,你的膽識和心機,還有你異於常人的體能,都在證明你的舞女身份是假的。”陸錦年說道。


    “我……”女子剛想反駁,陸錦年的胳膊就用力收緊了一些。


    女子疼的眼淚都掉下來了:“你這人怎麽這樣,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


    “行了,別岔開話題,老實交代你的來曆,否則我們真把你送迴軍營了。”段鴻用麻繩綁好了女子的手腳,淡淡說道。


    女子聽到“軍營”二字,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囁喏道:“那,那你們靠近一點,我跟你們說我的真實身份。”


    段鴻嗤笑一聲:“勸你別耍小聰明,我們獵龍人行走江湖,什麽樣的陰謀算計沒見過?快點說吧,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女子見狀,臉色不由得一垮:“你們疑心怎麽這麽重,好吧好吧,我老實交代,我是……的人。”


    段鴻:“???”


    “你說什麽?什麽人?”段鴻問道。


    “我是!”


    “……的人。”


    女子很大聲的喊了兩個字,然後又迅速用隻有她自己能聽明白的音調和語氣含混了過去。


    段鴻撓了撓頭,下意識把腦袋又湊近了一些:“你……你再說一遍,大聲點,你是什麽的人?”


    嗖!


    就在這時,女子一甩頭發,發絲間有一點寒芒飛射向段鴻的眼睛。


    段鴻看到女子的反應就知道事情有變,看到寒芒時已經來不及反應,隻能下意識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噗嗤!


    “啊啊啊!”


    “老段!”


    寒芒鑽進了段鴻的左眼,鮮血噴濺出來,他慘叫著捂住眼睛栽到在地,而一旁的陸錦年則鬆開了女子,慌張的前去查看他的傷勢。


    女子哈哈大笑,雙手一轉,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技巧,竟是將段鴻仔細綁好的繩結給解脫了。


    “就憑你們還想跟我鬥?”女子大聲說道。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段鴻弓起身子趴在地上慘叫不斷。


    女子更加得意:“我親手培育的金線蟲滋味如何?它會一直吞吃你的血肉,吃完了眼睛吃腦子,直到把你吃成一張人皮!”


    段鴻聽到這話,慘叫聲中夾雜著驚懼和絕望。


    陸錦年雙手握拳,起身鄙視女子,惡狠狠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快把解藥交出來!不然我……”


    “不然你怎麽樣?”女子怡然不懼。


    她戲謔地看著陸錦年,“嘖嘖”了兩聲,說道:“不得不說,你的警惕性還是很高的,可惜啊,你雖然沒給我用金線蟲的機會,可你剛才和我挨的那麽緊,現在是不是感覺身體發軟,手腳無力呀?”


    似是在印證女子的話,陸錦年麵色一變,上前要去拿住女子,但腳下一軟,身形踉蹌了一下。


    “你……你竟然在自己身上下毒?”陸錦年遙指女子,一臉的荒唐和驚懼。


    女子一甩秀發:“誰在身上下毒了,這是調香,不是毒,隻不過,沒有喝下解藥的人聞了,會精神疲憊,手腳提不起力氣罷了。


    你其實該慶幸的,我今天換了香,如果是我以前用的,你現在應該置身春夢裏,醜態百出了。”


    “哦,原來是調香,難怪我聞到了十幾種不同的藥材的味道,你就是依靠這種手段在軍營中應付兵卒,沒讓他們占到便宜的吧?”陸錦年忽然收起了臉上的表情,神情淡淡地看著女子。


    “嗯?”女子看著陸錦年,見他忽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不由麵色一變,猛地往後退去,口中大喊道:“怎麽可能!你做了什麽?為什麽我的調香沒起作用?”


    後退時,女子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整個人栽倒在地,當她想要用手撐著爬起來的時候,竟意外發現自己的手和腳都被綁住了,那根早已被她掙脫的麻繩,似乎從來沒有解開一樣束在她的手腳上。


    “這……”女子滿目駭然。


    與此同時,弓著身子趴在地上的段鴻翻轉過來,鬆開捂住眼睛的雙手嘿嘿笑道:“你的調香是有效果的,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不過你可能不清楚,錦年打小就喜歡鑽研醫術,你那點手段在他麵前不夠看的。”


    “你、你的眼睛!”女子看到了段鴻明亮的左眼,裏麵別說金線蟲了,一絲血跡都沒有。


    “怎麽可能!”女子爆發出一聲尖叫,然後頭發一甩,一束寒芒從發絲中迸射出去。


    “這……”女子徹底傻眼了。


    她藏於發絲裏的金線蟲居然還在,那剛才是怎麽迴事?她明明看見金線蟲飛進了對方的左眼,鮮血清晰可見,慘叫聲猶在耳畔……


    “除了醫術,我還會一點點江湖人的小把戲,你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陸錦年抱著雙臂冷眼旁觀。


    他現在更加確定了,這個女子絕非舞女那麽簡單,過人的膽量、深沉的心機、毒辣的手段,再加上一副不錯的身手,這要是普通舞女,那舞女也太可怕了。


    女子臉色慘白,她或明或暗的用盡了手段,非但沒能解決這兩個毛頭小子,反而被對方一一化解,將自己的底牌暴露的一幹二淨,這情形是她不曾想過的。


    “現在可以說了嗎?”陸錦年問。


    女子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還有的選嗎,我……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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