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當中魚吃口兇猛,相應的線號和鉤號就都可以放大,不用擔心魚兒索食不積極,也可以避免魚脫鉤。


    海竿釣魚其實都是死口,沒有什麽技巧可言,揚竿刺魚以後,周至就將竿子交給了趕過來的麥小苗,教她將竿子立起來,大膽搖輪把魚拖過來。


    麥小苗感覺到了水下魚兒的掙紮,不由得既興奮又緊張,不過等到將魚搖到近前卻有了一些失望,魚兒並不大,是一條黃燦燦的無甲魚。


    “這是什麽魚”麥小苗有點嫌棄這個魚又小又醜。


    “這是好東西,牛尾子!”周至說道:“別看不大,美姑河無甲魚裏這個算極品了,一會兒給你燒湯。”


    “搖著感覺魚好大,結果出水後也不太大嘛。”


    “那是因為石頭墜子在水流裏產生了一些力量。”周至給魚鉤換上餌:“不錯不錯,開張半斤多牛尾子,不算小了。”


    接下來周至開始教麥小苗如何拋海竿,隨著麥小苗“嘿”的一聲,石子帶著線組飛向了河裏,雖然距離不夠遠,但也像模像樣了。


    周至自然不吝表揚,然後就看到了麥小苗的腳下:“小苗,看你的腳下。”


    麥小苗嚇得跳了兩步:“什麽!”然後才發現周至所指的是一塊半埋在沙子裏邊的石子,將之撿了起來就著河水淘洗幹淨:“耶!我們找到了火焰紅了!”


    這是一枚異常漂亮的石子,表麵已經被流水和沙子摩擦得十分光滑,整體是一個橢圓的形狀,石子中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不透明的橘紅色岩石,三分之二的部分是玫瑰紅色的半透明玻璃狀的狀態,兩種不同色彩,不同質感的成分在石子裏邊自然地流淌交融,就好像一團火焰在燃燒的瞬間被固定在了石子當中一般,十分的瑰麗與神奇。


    “對,這是一枚玫瑰紅的石子兒,漂亮嗎”


    “太好看了!”麥小苗將石子攤在手心裏:“這是岩漿凝固出來的嗎”


    “具體的地質成因我就不太懂了,不過瑪瑙是火成岩,大差不差。”周至笑道:“除了這種火焰一般美麗的,涼山南紅也有如普通瑪瑙那樣縞絲紋理的,還有如馬達加斯加瑪瑙那種水草花紋的,就和釣魚一樣,有了第一個以後,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不過你要保存好,一旦掉進石頭堆裏,可能就找不迴來了。”


    “這麽神奇的嗎難道它還會躲起來”


    “小時候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周至開始帶著麥小苗沿著水邊尋找:“小時候在長江岸邊撿石頭,也有漂亮的瑪瑙石,但是個頭比美姑河邊的小很多,常常一不小心掉迴到石子堆裏,明明知道它掉落在腳邊的,可是低下頭就是找不到了。”


    說完認真地對麥小苗傳授經驗:“所以小時候我就堅定的認為這些漂亮的石子會跑,會躲,一旦掉落就不好找迴來了。”


    “肘子,你小時候過得真有趣。”麥小苗抿嘴笑道。


    “你小時候呢”


    “我小時候就是躲在閣樓裏偷看我爸爸的數學書,然後用學會的方法算書裏那些題,”麥小苗看了一眼周至小聲道:“……也挺有趣的。”


    “……”周至有點無語了,自己在外頭的人設也是學霸,但是,好像和麥小苗這樣的也有些不同。


    不過要是換楊和在這兒,肯定就會悲憤地大喊:“一樣的!都是一樣的!誰家小孩才不到高一,就興致勃勃地啃完了《五代史》,《資治通鑒》,然後開始批注《說文解字》!”


    “不過後來被媽媽發現了,告訴了爸爸,爸爸就帶我去大學裏找老師,隨堂聽課,好像就不是最早那麽有趣了。”麥小苗停了一下:“直到遇到了蔡教授。”


    “能夠把興趣愛好幹成專業其實也挺幸福的。”周至笑道:“其實我們都是幸運兒,哎喲鈴鐺又響了……”


    “我來!”麥小苗飛快地跑了過去。


    這一次的感覺又不一樣了,周至都可以看到麥小苗有點控不住竿子的架勢,海竿都被漸漸地拖平了。


    周至趕快上去幫忙,幫助她重新將竿子立起來,吩咐道:“小苗不用怕,使勁搖輪子就行,我們的線很粗的。”


    “哇看到了!這是什麽魚這迴有點大!”麥小苗驚叫了起來。


    “是嗎”周至現在背對著河水扶著竿子,等到扭頭看的時候魚又已經紮到水下去了。


    “是的,好大一個腦袋!”


    “那多半是鯰魚了。”周至繼續幫麥小苗將竿子抬起來:“這魚得有三四斤。”


    “你怎麽知道是鯰魚”


    “魚掙紮的手感笨笨的,掙紮範圍不大,這種手感一般是無甲魚。”周至說道:“美姑河裏這麽大的無甲魚,基本上就隻能是鯰魚了。”


    “鯰魚好吃嗎它會不會跑掉”麥小苗很激動。


    “鯰魚吃鉤很死的,基本上跑不掉,不過它的牙齒容易把魚線磨斷,所以咱們還是要快點。”


    “至於好不好吃,那得是先釣上來再討論的問題。”


    反正線組給力,有了周至的幫忙後,直接就生拉硬拽了。


    等到大魚在渾濁的水麵上再次露出頭來,周至才發現這魚怕是不下五六斤重。


    “嘿!小苗,我們逮著個大家夥了!”


    “我就說很大的嘛!”


    將鯰魚直接拖上沙灘,周至搶過去用兩指勾住腮下將之拎了起來:“哈哈哈!這得七斤往上走了!剛剛猜小了,是因為不知道墜石已經掉了!”


    “趕快裝起來!今晚我們可以吃大魚了!”麥小苗興奮的拍著巴掌,小臉上都是開心。


    “我們帶的鐵絲籠子,還真裝不下這麽大的魚。”


    “我來我來!”男孩們看到這邊上了大魚,爾呷直接從栓羊樁子上解下來一根麻繩,從鯰魚腮下穿進去,又從另一邊穿出來,熟練地打了個結將鯰魚丟進水裏,繩子一端綁在海竿架子上:“這樣就可以了!”


    “爾呷你幹什麽!”麥小苗被爾呷將魚丟迴水裏的動作嚇了一跳,過去牽了一下繩子,感受到了水下傳來的掙紮:“你確定不會跑掉”


    “應該不會,爾呷是老釣手了。”周至向一群娃子問道:“罐頭瓶子呢”


    “這裏。”另一個叫日色的男孩遞上了空罐頭瓶子。


    “爾呷守竿子,其餘幫忙找找南紅的水子兒。”周至給大家安排任務道:“剛剛退水,應該新衝出來不少。”


    “這個我們穩拿手的蠻!”日色信心滿滿的道:“走嘍,撿石子兒換糖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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