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頭發還未梳好,起身便往外衝。


    靜兮忙從衣櫃中取出一件淡藍色外披,趕忙跟著。


    靜兮跟上郡主後,便攔住了她的去路,氣喘籲籲道:“郡主,你的頭發如此淩亂,在宮中橫衝直撞,會被宮人指點,失了體麵的。”


    易清將靜兮拉開,愁容滿麵道:“靜兮,阿濯今日剛被受封太子,便被陛下責罰,本郡主甚為擔心,哪還顧得上體麵?”


    “郡主,奴婢先將郡主的頭發用簪子別上,一會兒就好。”靜兮將手中的外披給易清披在身上,隨後又從頭發上取出一支銀簪,將易清的頭發弄了個垂髻,用銀簪固定。


    簡單而不失大方,雅致而不失美麗。


    易清見靜兮已經收手,便要提起衣裙小跑過去,忽然想起一事,轉身拉住靜兮道:“靜兮,有一事要拜托你,去成徽閣請泫羅道長前來,泫羅道長的話陛下還是聽得信得,他不常在宮中走動,你將今日之事告訴他,也請他幫個忙,勸陛下寬恕太子殿下。”


    “是,郡主,奴婢這就去。”靜兮領命後匆匆離去。


    不到兩刻鍾,易清便已到了太宸殿,在宮門口便看到在皎白月光下照耀下,一抹挺拔的身影,筆直地跪著,絲毫沒有懈怠,而此時太宸殿內,燈火明亮。


    悄然走到宇文濯的身後,半蹲著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斜頭問道:“今日你和陛下說了什麽?本是個可喜可賀的日子,可惜了,你太衝動。”


    宇文濯依舊紋絲不動,答道:“若是今日不提,隻怕遲了。”


    縱然立於如此威嚴的地方,易清亦不忘打趣道:“我於你而言,當真如此重要?寧可被罰跪思過,也不願委屈了我?”


    宇文濯斜視著她,戲謔迴道:“你說呢?”


    易清麵上鎮定自若,心中確是七上八下:“太子殿下,今日你這一跪,明天你的風言風語怕是要傳的沸沸揚揚了,縱使陛下會下了命令禁言,但總有守不住口的,以訛傳訛,宮裏宮外還不知會如何臆測呢?說不定會被史官記下載入史冊,這下,太子殿下可要青史留名了。”


    說話間,泫羅竟倉皇趕來,看到他們後,隻對他們點了下頭。


    泫羅邁腿上了台階,太監總管趕忙迎上去,笑嗬嗬道:“道長,容老奴去通稟一聲,道長先在殿外稍等片刻。”


    “有勞了。”泫羅客氣迴道。


    片刻後,太監總管從內殿出來,俯身道:“道長,陛下有請。”


    泫羅一手執著手杖,一手整了整衣襟,隨後進入殿內。


    陛下此時正批閱著奏章,竹簡一個接一個地翻閱,神情十分嚴肅。


    “泫羅拜見陛下。”泫羅俯身作揖拜道。


    “起身吧。”陛下睥睨著泫羅,又想起殿外跪著的人,皺眉問道:“泫羅莫不是為太子求情的?”


    泫羅沒有承認,亦沒有避而不答,而是站在臣子的立場上迴道:“迴陛下,泫羅不是求情,而是為陛下分憂的。”


    陛下挑眉,反問:“分憂?你說朕有何憂?”


    泫羅依舊俯身作揖:“今日是我大磔王朝剛立儲君,本該可喜可賀,可陛下卻將殿下罰跪於殿外,明日隻怕朝野上下議論紛紛,流言蜚語不斷。”


    陛下端起桌案上的龍紋蓋碗,喝了兩口茶水,遂又放下,嗤笑道:“太子都無懼,朕又怎麽會擔心?”


    泫羅追根究底問道:“陛下,不知殿下因何事惹怒了您?”


    陛下未將事情言明,感歎道:“今日朕才發現濯兒竟如此任性,沒有分寸可言。”


    “泫羅曾隨殿下出征,殿下一向謹慎,泫羅猜測,此事定然事關郡主,才亂了分寸。”


    “泫羅猜的不錯,朕今日本有意將徐相的孫女兒賜給他做正宮太子妃,下午的時候他卻告訴朕,他求朕不要再將徐相的孫女兒賜給他,也向朕坦言,要娶嘉羲郡主為妻,朕本顧念著泫羅同朕所說的這個變數,允他可同娶二人,他卻不給朕顏麵,一再推拒,朕幾乎快要被這個逆子氣死。”說罷,陛下怒不可遏,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此時殿內侍候的宮人皆跪地哀求:“陛下息怒。”


    泫羅見此,關心道:“陛下何須大動肝火呢?此事商量不下,容後再議便是。陛下的身子本就不好,大可不必為了此事再著急上火。”


    陛下用力地咳了兩聲,隨後婢女奉上紅色拇指般大的藥丸,陛下服下後,緩解了一些,才道:“身為帝王,身兼太多責任,若是太子妃沒有母族可依,以後如何輔佐於他?”


    泫羅從容附言道:“陛下精心安排,隻可惜殿下年少輕狂,尚不能理解。”


    陛下歎了口氣,命令道:“先讓太子迴府吧,還有,今日之事,不準太宸殿的宮人以訛傳訛,一經查明,嚴懲不貸。”


    “是,奴婢奴才遵命。”殿內侍候的宮人異口同聲道。


    隨後殿內的一位太監便從殿內走出來,來到易清與宇文濯麵前,跪拜道:“拜見太子殿下,拜見郡主,方才陛下下了旨意,允太子殿下先行迴府。”


    易清聞言,喜不自勝道:“阿濯,陛下寬恕你了。”


    宇文濯在太監的攙扶下起身,跪了兩個時辰,膝蓋雙腿已然麻木,用手揉了揉雙腿膝蓋,緩解一些後,才慢慢起身。


    “清兒,咱們走吧。”宇文濯無奈地笑了笑道。


    他們從太宸殿剛走沒有多遠,便在半道上遇見了餘蘭姑姑,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此事剛平,母後應該擔憂不已,估摸著還在等著他們去解釋呢。


    餘蘭姑姑給他們二人請了安後,淺笑道:“殿下與郡主,想來還未用晚膳,皇後娘娘命奴婢將二位請到未央宮一同用膳。”


    易清點頭,莞爾一笑道:“也好,這兩日本郡主病了,還未向母後請安,阿濯,今日陪母後一同用晚膳吧。”


    宇文濯沒有拒絕,隨後他們二人跟著餘蘭姑姑,步履維艱地走到了未央宮。


    此時皇後娘娘在殿內正襟危坐著,看到他們二人來到,才舒了口氣。


    “兒臣給母後請安。”


    “清兒拜見母後。”


    二人一同跪拜請安,皇後娘娘從上座走下來,一左一右地拉起了行禮叩拜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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