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一輛幾乎報廢的賓利suv,一個無關緊要的受傷司機,不管如何都與他無關。


    熱鬧原本看到這裏就該結束了,他應該迴到車裏,等待路麵暢通,然後趕上自己的試鏡。


    可施慕程鬼使神差般繼續往前走,視線越過四周圍繞的醫護人員。即使被血和汗模糊,即使有些腫脹變形,那張臉他還是一眼認出,是晏遂安!


    接著便是被無差別帶入係統,詢問是否願意成為誌願者npc。完成一次係統世界任務,即可得到善意碎片,三個善意碎片就能幫他實現一個係統內的任何要求。


    隻是做為npc不能擁有現實世界的記憶,施慕程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思緒拉迴。仍舊是空蕩的酒店房間,慌亂中坐直身子,仿佛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一截浮木。


    施慕程喉結滾了好幾下才找到聲音,一開口沙啞的不像話:我還能繼續參與任務嗎?


    【係統:可以是可以,就是......】


    施慕程:就是什麽?


    【係統:就是你還是會被抹去記憶,被植入npc的人生經歷。】


    再一次毫不猶豫。


    施慕程:可以,沒問題,我願意......


    -


    【娛樂呆瓜鴨爆料:遭遇車禍的某頂流演員日前甦醒,被代拍拍到病房內近照,引起醫院門口粉絲圍堵。經紀人斥責代拍行為,唿籲粉絲理智追星。】


    【娛樂吃瓜鵝爆料:某劇組因男一號車禍而擱置的男二選角工作,終於得以推進。家人們速速圍觀,哪個是你心中的男二。附圖一二三】


    偌大的vip病房內很安靜,即使病床上圍了一圈人。經紀人和助理靜候在一旁,醫生和護士正做日常監測記錄。


    自打甦醒以來,晏遂安意識仍是朦朦朧朧,明明隻是昏迷兩天,卻像是過了很長時間。期間做了三個夢,一切如此真實,就像親臨過一般,以至於剛醒的這兩天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一天裏睡著的時間比清醒時還多。


    「都挺好的,身體各項指標也都在慢慢恢復,今天開始可以吃點好消化的流食。」醫生交代完幾句後帶著護士離開。


    「言姐。」晏遂安剛睡醒的眼神還帶著迷離,一說話唿吸麵罩上蒙上霧氣。


    經紀人林言視晏遂安為親弟弟,雙手合十不停拜拜,「謝天謝地,可算認識人了。一會叫悅姐,一會叫佳佳的,簡直了,嚇死我們了你知道嗎?」


    「試鏡......」


    「打住打住,別操心了。」晏遂安剛吐出兩個字就被林言打斷,「導演聽說你醒了,想來醫院探視,被我擋迴去,現在天大的事兒都沒有養好身體重要。」


    被強製又在醫院住了三天,晏遂安終於得以出院。


    試鏡會被安排在出院的當天下午,林言對他這種工作的拚勁是又愛又恨,除了心疼就隻能悄悄推掉一些商務活動。


    劇組借了戲劇學院的階梯會議室,有個原木可升降大舞台。


    離下午麵試時間還有半小時,導演編劇出品方已就坐第一排,林言跟他們都是老熟人了,見了麵自是寒暄一番。


    來麵試的演員和學生,都在會議室外走廊上候場,三三兩兩紮堆對戲找情緒。


    晏遂安帶著口罩,從人群中穿過,有從身形猜出他身份的試鏡者小聲同身邊人議論,「是不是晏遂安?是吧是吧。」


    待眾人反應過來,他已從走廊轉角消失。


    沿著大片盛開的白色鳶尾花走進偏廳小花園,在醫院的幾天被林言管控著,別說煙,煙屁股都摸不著。晏遂安這會悄悄躲出來抽一支的願望強烈。


    周末的人很少,晏遂安扯下口罩,低頭抿住一支煙。室外風大,跟劇組工作人員要的打火機三番五次還沒點就被吹滅。


    「嘭~」眼前多出一隻火焰很穩的打火機。


    「謝謝。」晏遂安就著剛才點火的姿勢沒有抬頭,禮貌致謝後湊上前去,菸草味卷著熟悉的木調柑橘香氣。


    身側響起熟悉而又辨識度很高的清朗嗓音:「不客氣。」


    晏遂安錯愕地抬起頭,滿臉不敢相信,甚至忘了吸一口煙。


    眼前人白襯衫束進黑西褲,中規中矩的學生頭襯著深邃立體五官,是板正又朝氣的漂亮。


    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晏遂安在心裏問自己。


    施慕程手臂始終保持著給人點菸的姿勢,見他沒有動作,又往近湊了湊,「不點嗎?」


    晏遂安這才迴過神,再一次低頭對著火吸了一口,點燃煙。復又抬起頭瀟灑地吐出一個煙圈,不過幾秒鍾,臉上驚慌意外的表情已經蕩然無存,比煙圈消散在風中還快。「我們是不是認識?」


    施慕程把玩著打火機,有些調皮地迴答:「算,也不算。」


    晏遂安目光如炬地盯著人:「到底認不認識?」


    施慕程反問他:「重要嗎?」


    「不重要。」晏遂安笑得燦爛,煙按滅在垃圾桶上伸出右手,「晏遂安,重新認識一下。」


    「施慕程,愛慕的慕。」施慕程迴握。


    「很好聽的名字。有什麽故事嗎?」


    「其實是我媽媽姓程,倆人從小就愛叫我全名,每次被叫都有種強行餵狗糧的錯覺。」


    夏日午後的校園偏廳,施慕程眼神和笑容都純粹清透,沒有比這更令人心動的瞬間。


    晏遂安看在眼裏,也跟著揚起嘴角。他的小橙子、他的小畫家、他的施醫生,沒有那些曲折的令人心疼的經歷,有在愛裏好好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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