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飛無視話中言外之意,「一起啊。」又做作地指了指座位席,故作恍然大悟:「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座位應該在後麵。」言畢,越過施慕程,背影寫滿趾高氣揚。


    施慕程無奈搖了搖頭,這個圈子就是如此,即使你不想樹敵,但不妨礙被人視為對手乃至對家。


    會場被主辦方布置成一個巨大的冰雪世界,秀台縱貫整個會場占去右側一半麵積。


    觀眾席前排逐漸入座明星和高層等名流,後排則是該品牌的vip客人和自媒體時尚博主之類。


    左側觀眾席上,施慕程隔著幾排座位,看著任飛此刻已然換上一副新麵孔,忙著附和鄰座的幾位高層。


    隨著開始時間的接近,原本空蕩蕩的觀眾席,逐漸被填滿。在媒體人的長槍短炮下,相熟的三兩成群聊天寒暄,不認識的也跟身邊人應酬幾句,裝熟蹭合照的也不是沒有,場麵看起來總是熱鬧活潑且和諧的。


    隻有施慕程百無聊賴,既沒有人意圖上前結識他,他更沒心思應酬誰,幹脆低頭看起產品宣傳圖冊來,仿佛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


    周遭的各類交際聲漸漸隱去,變成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正要抬起頭一探究竟時,一雙熟悉的黑皮鞋映入眼簾,這是他幫著選的款式,來人不是晏遂安還能有誰。


    仰起臉,晏遂安單手插兜,即使在眾目睽睽下姿態仍是漫不經心的從容。


    在施慕程眼裏,連他禮服在腰側堆疊出的褶皺都是特別的,是賞心悅目的。他克製地抿著唇,嘴角還是跟著彎了彎,聽到晏遂安說:「走,去前麵,帶你見見austin。」


    周遭的議論聲譁然一片。austin是誰施慕程不知,卻讓他更進一步成為議論焦點。身為藍血奢牌的設計總監,很少參加除總部以外地區的新品發布會,卻名聲在外,無數富商闊太是他忠實擁躉。


    眾目睽睽之下,晏遂安相當自然地搭著施慕程的肩,將人帶去第一排。


    原本與左鄰右座應酬正烈的任飛,花孔雀似的到處開屏,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幽森妒火冉冉,搭在膝頭的手不自覺捏緊成拳頭,輕微顫抖。


    待人走遠,周圍的議論不再壓著聲音竊竊私語,而是大膽又直接。


    「austin來了嗎?事先竟沒一點風聲,這是他第一次出席華夏區的發布會吧。聽說在物色新代言人,不是什麽子品牌哦,集團最高title的那種哦。」


    「不是吧,晏遂安不是向來不出席這種發布會的麽,還幫新人引薦,來真的啊!」


    「真真假假誰知道呢,也許圖個新鮮,各取所取唄。」


    「能攀上也不錯啊,別的不說,晏遂安這腰,嘖嘖嘖。」


    再往下,就更露骨了,嘻嘻哈哈著又聊了幾句,話題這才淡去。


    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閃光燈頻閃,不比秀台關注度少。


    加之這次集團設計總監親臨,連賀鳴這個華夏區區域總裁都要讓出c位。閃光燈下表情清淺,其實內心洶湧波瀾,之前的那段代言騷操作的主角,齊齊坐在他身邊,看晏遂安時不時撇向他的眼神,總覺得犀利又危險。


    發布會看完秀後,有場after party,這才是說話的好時機。


    品牌方包了宴會廳頂層的旋轉餐廳,重新布置,連鮮花都是早上剛空運而來,橘粉奧斯丁隻為這一夜綻開。


    角落裏的卡座上,四人相談甚歡。


    嚴欽在秀結束後剛到,他與austin是大學舊識,這次出席發布會一半因著他的麵子。另一半則是austin看過施慕程照片後,對他相當感興趣,覺得很符合自己秋冬一個係列主題設計的氣質。直到見到真人,心裏的想法更加堅定。所以說在這行,掌握最新信息與自身實力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存在。


    事情談到差不多的程度,餘下部分不是現場就能敲定,需要迴到辦公室由經紀人法務繼續跟進。


    嚴欽與晏遂安交換一個眼神,晏遂安放下手中的香檳,附在施慕程耳邊低語:「小朋友自己去露台上玩會,我這邊好了就去找你。」


    說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上,怎麽明明是把人支開,也搞得像在調情,施慕程一顆心不爭氣地狂跳,趁著耳朵還沒紅透之前起身告辭。


    支走小朋友,話題變得嚴肅,嚴欽從身後助理手中接過一個牛皮檔案袋,丟在茶幾上,「都在這了。」


    檔案袋順著慣性正好滑到austin手邊。


    解開纏繞著的白線,檔案袋裏是幾張照片和一疊經濟調查資料。照片每一張都是賀鳴和新晉子品牌代言人任飛的親密照。無一例外,親密程度早超越朋友的界限。


    austin隻看了幾眼,就將照片塞迴去,「謝了,接下去的事情交給我。」


    在時尚界,資源給親近的人其實也無可厚非,但不能被人拿住經濟把柄,更不能是利用職務之便而得來的經濟把柄。這將不僅僅是失去工作那麽簡單。


    東西給到了,晏遂安沒有再留下打擾別人敘舊的道理,更別說他心也不在這,麻利地起身閃人。


    推開玻璃門,迎麵而來的是進口玫瑰的獨特香氣,每一把米色遮陽傘下,都是巨大的一捧。


    隨之而來的是自家小朋友,帶著點氣唿唿又有些得意的說話聲,他說:「你是你,少把你那套髒思想往我身上套。與其眼紅別人,不如提高自己,晏老師也是你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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