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人類社會變得完美,除非人類不再有感情存在。」


    說到這裏,辻井鏡突然又是一笑,他這一笑有如冰雪消融,無生機的人偶被注入靈魂,美麗的讓人挪不開眼:


    「但我愛著的,正是人類的感情。」


    「勸說的話就不必再說了吧,現在告訴我你的上級,我可以在這裏給你一個痛快的結束。」


    間諜小姐定定的看著他,就當辻井鏡都認為她會選擇投降的時候,她卻突然搖了搖頭:「我拒絕。」


    她臉上並沒有太多對於死亡的恐懼,看著辻井鏡的目光甚至有些憐憫的意味在其中:「或許我今天確實會死在這裏,但是我真可憐你。」


    辻井鏡眨眨眼,「何出此言?」


    「你愛著人類的感情,但是你永遠也不可能真正擁有人類的感情,你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人類,這還不夠可悲嗎?」


    「或許我確實不夠理性,但這不正是我身為人類的體現嗎?」


    「而你,能夠說出這樣話語的人,是絕不可能作為一個人類存在的。」


    她的視線投向辻井鏡身後的不遠處,突然露出一個微笑來,她毫無徵兆的掏出一把□□,沒有指向辻井鏡,卻指向了自己的頭。


    「辻井大人,小心!」


    終於趕到現場的屬下向辻井鏡全力撲來。


    「再見,怪物。」


    她長大了嘴,子彈穿過口腔和喉管,最後從腦後射出,彈殼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然後是軀體摔倒的聲音。


    辻井鏡沒動,他就這麽站在原地,看著血液從傷口的位置不斷的流出,淌到遊樂園的地磚上,縫隙中。


    看著原本明亮的眼眸一點點變得昏暗,失卻了活著時光亮的色彩。


    她死了。


    「辻井大人,我們······」


    辻井鏡眨了眨眼,然後幾不可聞的輕輕嘆了一口氣,終於向來人露出一個儀式性的微笑:「把這裏收拾一下吧,要是一不小心嚇到小孩子就不好了。」


    「是。」


    芥川銀收拾起現場來,辻井鏡也沒動,就這麽繼續站在原地看著她的動作,眼神空洞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直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才驟然迴頭:


    「綾辻老師。」


    「想什麽呢?」


    辻井鏡又眨了眨眼睛,是了,他在想什麽呢?


    他一時之間甚至也有些無法說清,他並不是一個擅長思考複雜問題的人,況且他正在思考著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人類的終極問題。


    即便天才如太宰治也被這個問題困在其中,更何況他一個人類都算不上的迷茫怪物。


    「我······」


    電話突兀的響起來,打斷了辻井鏡原本想說的話,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停下了原本已經準備好的掛電話的動作,對綾辻行人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走到稍遠處接起電話來:


    「森先生。」


    「死屋之鼠的事,你先不要查了。」


    辻井鏡心下略有些驚愕,他還有點沒有從剛剛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但是潛意識裏也沒有什麽對森鷗外的任命抵抗的意識,下意識迴答道:「是,森先生。」


    「不問問我為什麽嗎?」


    辻井鏡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微笑道:「如果森先生想讓我知道的話,我自然也會知道的,不是嗎?」


    「鏡君果然很了解我。」


    森鷗外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格外的冷:「這件事就交由幹部a來處理吧,前幾日他剛剛同我抱怨過沒有符合他實力的任務。」


    讓幹部a來處理死屋之鼠的事?


    就算辻井鏡現在腦子有點亂也知道這絕對是不靠譜!ace的能力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知道嗎?那個幹部的位置純粹就是他靠著自己能生錢的異能力砸錢買出來的,他的能力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強,偏偏本人實在扶不上牆,偏偏野心又大的驚人,自視不凡。


    看來他真的踩到森鷗外的底線了。


    「是,森先生,迴去之後我會同幹部a先生進行交接。」


    「嗯,處理好資料泄露的事就早點迴橫濱吧。」


    「當然,森先生,那麽我先掛了。」


    「行了,去吧去吧。」


    辻井鏡又重新走迴去,這會兒芥川銀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很是有些尷尬的站在那裏和綾辻行人四目相對,好在辻井鏡的返迴拯救了她:「你們先迴吧,我同綾辻老師說幾句話。」


    「電話打完了?」


    「嗯。」


    「走吧,迴家。」


    綾辻行人理所當然的轉頭準備走,但他走了幾步也沒聽到背後跟上來的聲音,於是有些疑惑的轉迴頭去:「怎麽?」


    「綾辻老師剛剛說的,是一起迴家吧?」


    「看來你聽力沒什麽問題。」


    「綾辻老師把我當做家人嗎?」


    綾辻行人怔了一下,然後理所當然的挑了挑眉:「那你希望是什麽?」


    辻井鏡也愣了一下,他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隻是有點開心。」


    是不是人類,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即便他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人類,但是有人願意對他傾瀉感情不就好了嗎?


    他有個亦師亦父的黑心老闆,有個像長姐也像母親一樣的前輩,也有乖巧可愛的弟弟,還有半個勉強算是朋友的前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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