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事件後,林之浩被押送到洛陽,這可是朝廷的重犯,就讓李從珂父子去收拾他吧。


    隨後李晟基在佑國軍境內掀起了一陣以打擊黑惡勢力為主旨,順帶肅貪、反瀆職的淨化官場的運動,至十月份,整個官場被梳理了一遍,大部分原後唐違法、不合格的官員並清理掉了,全部換上了佑國軍的文官和橫刀都出身的將士。


    同時在佑國軍轄區所有州縣都適用李晟基讓元豐、吳巒等人編撰的律令,律令比後唐的寬鬆一些,但更細一些。


    這樣一來,李晟基的五百橫刀都現在隻剩下一百人了,各司文官也大為缺乏。橫刀都還好說,從各軍抽調再練就行了,文官方麵,李晟基卻並不想再招攬各處的文人直接用到各司了。


    雲中學院裏麵,又開設了民政一課,該課的教材除了節選曆史上各朝涉及民政事務的一些案例外,還加入了李晟基來自後世的一些思想,除了超過十五歲的孩童必須修習以外,又招收了三百三州及附近州縣的文人,這些文人不禁食宿免費,每月還有一些生活補貼費用,學完一年畢業後將直接進入各司辦事。


    時至冬日,雲中學院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為了鼓勵孩童們認真學習,雲中學院在住宿方麵采取了八人、十六人、三十二人三種住宿標準,實際上都是大通鋪,不過就是人多人少而已,就餐也分成了上中下三類食堂。


    由於雲中學院是按照一萬人來規劃的,第一年所有學童都住三十二人的大通鋪,少數人實在住不下暫時住在十六人間。


    第一年內過去後,根據各人的成績,特別優秀的進入八人間住宿,就餐也是在條件較好的上等食堂,次一等的進入十六間住宿,進入中等食堂就餐,其他人繼續住三十二人的大通鋪,繼續在下等食堂就餐。


    所有學童無論出身如何,都按此辦理。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派別,何況是這樣一所幾千人的大學堂,久而久之,學生們也分成了幾個小群體,佑國軍的家屬子女自然聚在一起,農戶子女聚在一起,工戶子女又是一堆,草原部族子弟則是另外一堆。


    不過這也就是閑暇時是這樣,上課、住宿、就餐還是嚴格按照學院的一係列規定來進行,比如說,八人間的各種出身的學童都有。


    大部分學童為了進入中等、上等房間、食堂住宿、就餐而拚命努力學習,但也有少數人是得過且過,甚至違規生事。


    事情就發生在某三十二人間的的宿舍,由於全部十到十五歲的孩童都是同一起點,一間宿舍裏必然有較大的孩子,也有較小的孩子。


    處月部李繼祖的老二、李處厚的弟弟李處溫就是在這間宿舍,由於是草原部族子弟,從小吃牛羊肉長大的,十五歲的他比宿舍裏絕大多數孩子高得多、壯得多,加上從小驕橫慣了,開始成了該宿舍的一霸,又收攏了幾個跟他情形差不多的漢人子弟後,慢慢地竟成了學院的一霸。


    既然是學院一霸,則威逼其它學童幫著洗衣服、寫作業就不在話下了,更有甚者,還威逼部分家在大同的學童將家裏的錢串、食物帶到學堂給他們用、吃。


    “學霸們”都是學渣,自然看著成績好的學童不順眼,其中幾個最好的便成了他們的欺淩對象。


    鄭則冠,天成軍的一戶農家子弟,還是目前學院成績最為優異的學童,今年十二歲,也是李晟基、元豐重點關注的幾名學童之一,自然便成了“學霸們”的眼中釘。


    下午晚飯前的半個時辰是學童們自由活動的時間,這個時間最能看出學童們的狀況。


    大多數學童都知曉目前的就學機會來之不易,都在利用這個時間繼續溫書,或者三五成群地討論學業,也有的利用這個時間洗衣服,還有的在草場上跑步。


    學院的一角,鄭則冠正坐在一塊蔚州特產的紅色花崗石上看書,上麵還有李晟基書寫的“業精於勤”四個黑體大字。


    李處溫則帶著兩個人在操場附近閑逛,看見正在溫書的鄭則冠就湊過來了。


    “臭罐子,此石是小爺我的,還不讓開”,李處溫喊了一聲。


    “此石是我先發現的,自然由我來坐,為何要讓與你等?”,鄭則冠年紀雖小,卻是個倔脾氣。


    一看鄭則冠竟然頂撞他,李處溫怒火中燒,一把將鄭則冠手裏的書奪過來扔掉,又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提起來。


    “還不向李爺認錯!”,李處溫的兩個“小弟”也在一旁幫腔。


    “是你等的錯,我為何要認錯”,鄭則冠被收緊的衣領勒得麵紅耳赤,不過他口裏卻不討饒。


    李處溫這下惱了,一拳便砸在鄭則冠的腦袋上,鄭則冠當場就暈過去了,李處溫幾人還以為他假裝的,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半響見鄭則冠沒動靜,這才害怕了,三個人趕緊跑了。


    節度使府,李晟基正在大發雷霆。


    “校園裏竟然有這種事情,你等怎麽不稟告於我,你這個院長是怎麽當得?!”


    元豐罕見地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學霸們的事情他也知曉一些,也勸誡過李處溫他們,不過他始終以為不過是小孩子們鬧著玩,出不了什麽大事,加上李處溫又是李晟基的“侄子”,雖然屢有學童投訴,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沒想到竟然發生了傷人以致重傷的大事!


    這時姚猛、李承基、劉繼思、歐陽浩、季無憂、李方穎等人都在,李晟基看了一眼李方穎說:“你等都知曉我對這所學堂的看重,甚至不亞於橫刀都和各司,現在倒好,成績好的學生被成績差的日常欺淩,現在竟然打成重傷,李方穎,你說說,現在該如何行事”


    “大人”,李方穎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此事元大人犯了失察、縱容、瀆職的罪過,按律當……”


    “當什麽,趕緊說!”,李晟基一聲大吼,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是是是,按律應該免去本兼各職,罰俸一年,降為普通書吏”


    李晟基聽了卻不甚滿意,不過律法如此,他也不能逾越,想了想便說:“這樣吧,橫刀都的普通士卒,學堂的普通教員,書吏,你任選一,為期一年”


    這時元豐才抬起頭來一字一頓地說:“大人,我願意做學堂的普通教員,以贖我失職之罪”。


    這正是李晟基所希望的,還正有些怕他選擇書吏或橫刀都而逃避此事。


    “好,就這樣定了,禮司和刑司暫時由李方穎負責,按察司吳巒挑起來吧”


    “立即展開調查,對參與學校欺淩事件的所有學員一律清除,免除的糧稅雙倍償還,其他人員的父母若是在佑國軍從軍、務工的,一律罰薪半年,考慮到他們的生活,每個月按照半薪發放直至十二個月”


    “參與毆打鄭則冠的三名學員全部發到靈丘采礦五年,鄭則冠的家屬就由劉繼思帶著禮物去撫慰一下,至於草原那邊,我會親自跟李繼祖說”


    一場毆打同學以致重傷的事件就這樣落下帷幕了,不過事情還沒有結束,處月部的李繼祖還需要李晟基親自去解釋,廣大正常上課的學童還需要學院去安撫。


    靠近雲、朔兩州的處月部、赫連部、白部、薩葛部其實實力不弱,處月部全部動員起來,可出五千精騎,赫連部與白部也有三千精騎,薩葛部略弱一些,也有兩千精騎,四大部落加起來也有一萬三千精騎,雖然武器差一些,但過萬騎兵在草原上也是一股不小的實力。


    陰山南麓的最強的部族還是韃靼部,全部動員的話可出動上萬精騎,加上他們還是西南麵招討司皮室軍的主要兵力來源,武器還不差,李晟基入主雲州後就盯上陰山南麓的河套地區了,聯合處月部、吐穀渾部落對付韃靼部是既定的政策,沒想到出了這麽一件事。


    處理完學院的事情後,李晟基趕緊迴到後院,現在他確實有些焦頭爛額——自己的姨母、赫連纓病了。


    赫連纓現在也住在後院,日常由三娘親自伺候著,可惜畢竟年事已高,前兩日偶感風寒,原本以為吃幾服藥,臥床休息幾天就好了,沒想到連續發了幾天的高燒,病勢漸漸轉重了。


    今天她稍好了一些,不過還是躺在床上不能下地。


    見到李晟基來了,赫連纓竟然坐起來了,“姨母,趕緊躺著”,李晟基見狀趕緊說道。


    “無妨”,赫連纓掙紮著坐好,一旁伺候的丫環趕緊給她背後塞了兩個枕頭。


    “晟兒,估計沒幾天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病”,赫連纓握著李晟基的手說,李晟基也是眼含淚花,像她這樣的病,如果放在後世打幾天針就完事了,可惜在這個世上隻能喝藥,運氣好的就能熬過去,運氣不好的就挺不過去了。


    不過李晟基也隻能安慰她:“姨母,無須擔心,再吃幾天藥就好了”


    “晟兒,我這一輩子就兩個願望,一是找到你們兄弟倆,你倒是找到了,可惜我那苦命的孩兒……”,赫連纓擦了擦眼睛,這幾天的生病讓她顯得異常憔悴,“二是我本就是草原上的人,從小在草原上長大,我去後就把我埋到草原上吧,我哥會安排好的”


    “姨母,別說了”,李晟基淚如雨下,半響平息後突然想到自己那位表兄弟,“姨娘,我那位表弟身上有何特征,您給我說說,我現在就安排人手到處尋找”


    “嗨,都幾十年了,還在不在人世也不一定,在洛陽時我就找了十幾年,估計……”


    “你兄弟左胸口打小刺著一個狼頭,本來也要給你刺的,可你當時身體孱弱,最終沒有刺成……”


    “狼頭?”,這狼頭草原上的民族最喜歡在身上刺,橫刀都裏就有好幾個,想到這裏他心裏猛地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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