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玩了會兒手機,眼睛有點累。岑一清看他精神不佳,道:“累了?睡會兒吧,到了叫你。”“行。”車裏放了點純音樂,聽著舒緩靜心。到目的地,岑一清找地方停車的時候,段已經醒了。段這人睡覺一向很死,在哪都能唿唿大睡,這迴沒要人叫就自己醒來,岑一清一眼猜出:“沒睡好?”“迷迷糊糊的,”他下飛機後的精氣神全沒了,眼皮子重,“還真有點困了。”“還不如直接送你迴家睡一覺,”岑一清又問他,“迴嗎?”他不嫌麻煩,把人真送迴家睡覺也不是不行。“迴什麽,”段安全帶一拔,下車動作毫不含糊,“來都來了,我去畫室躺會兒一樣的。”他以前來意繪空間可比迴家還勤快。順便從行李箱裏把禮物拿出來,給岑一清和章丘的,還有一些從國外帶迴來的吃的,很適合放在畫室大家一起分享。段十分嫻熟地帶著東西進去,再跟人嫻熟地打招唿,章秋,薑嚀,潘佳文,一個不落。因為有客人在,所以他們聲音也壓得低,不打擾人家。章丘看他一臉疲憊,不禁調侃他沒休息好就跑迴來了。段讓沙發上一癱,“可不是嘛,想你們想的。”“別來這套。”“好好好,不說,晚上喝酒。”段不跟他們貧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休息。章秋給他找了個薄毯蓋一下。岑一清在忙別的。今天人都在,天氣也好,畫室就顯得格外有生氣。段這一覺睡了挺久,醒來還懵著,自己晃悠著去隔壁咖啡館點了杯咖啡提神,又在那跟咖啡店老板寒暄了陣。迴來搬了個座椅反著坐岑一清旁邊,邊看他擦畫框邊說,“咖啡館之前那兼職的女生走了啊。”“嗯,不是在重新招人嗎,牌子擺了好久。”“招到了,換成個男生了,我剛去點咖啡,那男生剛來的樣子,林老板教他呢,”段忽然道,“我覺得林老板是有點顏控在身上的。”岑一清側目看過來:“怎麽說?”“這新來的男生長得怪帥,之前那個女生不也很好看嘛,林老板自己還不承認。”“你就去看人家長相了?”“哪能,我讓他推薦了家酒吧,他說認識的人開的,新開不久,氛圍還可以。”段把手機摸出來,點開和林老板的聊天記錄,有張酒吧招牌的圖片,給岑一清看,“fix club,看著還行吧,咱去這家?”“行。”岑一清沒什麽意見。晚上他們仨先走了,照舊把畫室交給薑嚀打理。他們到的時候酒吧不算吵鬧,挺安靜的,估計也是剛營業不久。直到台上有樂隊表演,唱起歌,氛圍才完全起來,燈光也搭配得好,別說,還挺有格調的。酒吧老板也在,聽說是林老板的朋友來,還特地過來打了聲招唿,給他們安排了個二層位置不錯的卡座,方便能看台上表演,也推薦了幾款酒。“幾位有什麽需要隨時說,想聽的歌可以隨意點。”“謝了啊。”老板隨和地笑了笑,讓他們自便,先離開了。大家開始點酒。岑一清看菜單上的名字,挑了個順眼的點,叫了小吃打算墊墊胃,不想空腹純喝酒。段點得多,誇下海口:“給你們露一手,我學了點調酒,有一款最拿手的,簡單但絕對好喝。”特別囑咐讓人家多拿幾個杯子和冰塊過來,見還差點東西,也不客氣,直接去吧台找那酒保借,整得挺像那麽迴事。岑一清看他一頓操作,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把幾款純酒混在一起加果汁加冰塊薄荷,還有點其他不知道是什麽的都混進去。顏色有點渾,難評。“真能喝?”章秋實在不相信他手藝。“騙你幹嘛,你試試。”“我不,”章秋推給岑一清,“你喝一口。”段“嘖”了下,寄希望於岑一清,“趕緊嚐嚐,快。”岑一清很給麵子地嚐了下,酒汁滑過喉口,“還行吧。”段給他解釋度數是有點高,但口感不錯,挺清潤的,讓他多品品。這酒味道難形容,微澀,但幾口過後味覺習慣了,岑一清竟然覺出好喝來,有點上癮,又讓段再調了杯。段把玩手裏的杯子,忽然想起來個事,說道:“忘記給你們說了沒有,我這次還遇到了那誰。”章秋應著:“誰?”段抬頭,看向岑一清,“秦頌。”岑一清手裏動作一頓,臉上表情沒變,隻是輕抬了下眉頭,淡淡道:“沒說。”段自己又迴想了下,“沒說嗎?我好像在電話裏提了一嘴,你肯定是沒注意聽,敷衍我。”“我哪有敷衍你。”章秋問:“你怎麽遇到他了?”段迴憶道,“還挺巧的,就在一個餐廳碰到了,我都沒想到。他之前出國留學,又在那邊工作,是有幾年沒見了,看起來成熟了好多。”“然後呢?”“當時一起喝了杯咖啡,稍微聊了會兒,他說他準備迴國發展,正好公司有個名額,啊對了,他跟蕭荷分手了,還跟我問起你了。”岑一清聽著,點了點頭,“這樣。”段盯著他的表情看了會兒,從中沒看出任何的波瀾,他不理解道,“不是,你怎麽沒反應啊?”岑一清聽他這語氣,立刻就笑了,也問:“那你說我應該有什麽反應啊?”段悶了口酒,問:“你...真不喜歡他了?”這話一出,立刻被章秋碰了下,示意他別提這事。岑一清倒是覺得沒什麽,隻是心裏情緒有些複雜,也沒別的想法,他揚了唇角,笑意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苦澀,“我已經放棄了。”岑一清大一時就和秦頌就認識了。秦頌要大他一屆,是學長,主學設計。學習好,長相性格沒得挑,待人處事也很不錯,當初在美院就挺受歡迎的。兩人當朋友相處,岑一清知道他是直男,所以那份暗戀一直沒主動說。大三,秦頌談了女朋友,後來畢業兩人一起出國留學。岑一清那時候就打算放下這段感情了。他想起點以前的事情,再度解釋:“再說了,人家是直男,沒有結果的。”“...性別不會卡那麽死,直男被掰彎也不是沒有,”段明顯是醉了,說話沒個把門,“我意思呢,他反正也分了,你要還放不下唔唔...”段話沒說完,被章秋捂著嘴手動閉麥,拽著離開,“走走咱倆去點歌。”岑一清看他倆在那鬧騰,心裏沒什麽別的想法,自己說的話也的確是事實。以前心動是真的,現在沒想法也是真的。隻是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時心裏還是會控製不住地泛起波瀾,有點心酸。岑一清仰頭把段調的酒喝完。卡座後方傳來一陣吵鬧,聽那聲音是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喝酒,正起哄呢。岑一清的目光被吸引過去,有光束正好打過去,看到了角落裏一張熟悉的麵孔。意外發現沈朝也在這。對方本來在玩手機,這會兒驀然抬眸,隔著不遠的距離兩人視線就這麽對上。岑一清喝完酒反應也有點慢,偏了下頭衝他淡淡笑了笑,當作打招唿。沈朝剛想起身,幾個朋友跟他搭話。“...不是吧哥,你把我們叫出來喝酒,自己滴酒不沾啊?”元凱提著一瓶酒到沈朝跟前。“朝哥,這你不夠意思了啊。”旁邊的人跟著起哄,把酒杯遞過去。這地方是他找的,人也是他叫的。結果他自己沒怎麽喝。沈朝沒吭聲,冷靜的目光看過去,“你們隨便喝,我請客。”“你不跟我們一起喝,挺沒意思的。”元凱是另一個校區的,兩人其實交集不多,沈朝以前幫過他一迴,元凱就直接認沈朝叫哥了。之前喝酒也叫過沈朝好幾次,一直沒答應。這迴沈朝主動把人喊出來請喝酒,也是滿足一下他們的心願。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吵鬧,沈朝接過杯子,大家才停止。“這就對了嘛,來來,碰一個。”“光喝酒也沒勁,玩個遊戲吧咱...”沈朝跟著他們喝了點,沒發表意見,目光卻時不時往前方看,心思不在這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