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孤眸色一凜,對波波道:「你讓他神魂歸位,你讓他看緊神域那幫人讓我們有時間在下界轉移人員。」這一刻的久孤胸腔因情緒而起伏激烈,他衝著波波吼道:「你去問他,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是誰?虛耗神軀護著那塊沒有生靈、沒有希望的土地,給誰做高姿態!是不是他當神當得太久,受不了自己居然能有失算的時候。神是什麽?神也不過是萬靈之一,神也會犯錯,他窩在北海幹什麽?他躲著這些事,他躲著所有人,就當是贖罪了嗎?我們所有人因為他當年的一念而起虛耗百年!讓他現身善後啊!」


    久孤,不管是過去的林久孤還是如今的東陽神君,不管在下界興風作浪還是上神域收拾殘局,都不曾有如此失控的一刻。澤浣想要開口為無邪辯駁就聽見波波沉聲說道:「事情得一樣一樣的辦。他不要神軀,自然有他不要的理由,畢竟從另一層含義上來講,軀體代表魂魄在世身份的同時也代表了束縛。」


    久孤:「你就這樣毫無底線的支持他?」


    波波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信任他,就像信任我自己。」畢竟,從他們融魂的那刻開始,他們就是一體。


    一旁觀戰的風厲威盯著波波那波瀾不驚的臉和久孤強忍壓抑的表情,腦海裏浮現出舔狗二字。這一刻,他已經開始考慮放棄和這個孿生妹妹完成家族使命的打算。


    澤浣起身打哈哈說道:「誒,我們肯定都是彼此信任的嘛。隻是當下情況特殊,溝通不到位而已。」


    波波補刀:「你相公剛剛才陰了我!」


    澤浣尬笑:「你跟他一般見識幹什麽?等他化神之後,你再好好收拾他。」


    波波聽到化神二字,悵然化為動力遂起身道:「哥哥,事不宜遲,我們速去北疆…」


    風厲威:「去什麽北疆,久孤先生不是讓我們迴南召清野嗎?我們不該先迴去辦這件事?」


    波波嘆了口氣,兩年時間改造林氏商船用於運輸,徒耗人力物力。「哥哥,剛才我們所說的那個南域危險地還有神人在監控,不著急我們過去。在南域危機解除之前,你帶出來的南召男兒不能迴去。」


    風厲威唇齒微顫,臉色慘白,艱難地道:「為什麽?」


    波波:「因為…要保留南域生靈傳承的星火。」


    風厲威:「你可別嚇我,就到要留種的地步了?」他沖向久孤拉著他的衣袖道:「你是神人!」他又望著澤浣:「你是國師,是人間行走也來自神域。你們告訴我,書中所記有沒有錯?一百年前,神域夷平妖界還不夠,這次還要向我們人族開火?」


    澤浣著急辯解:「神域沒想過要打擊妖界,那幾場天戰都是被人設計的陰謀。神域更不會向九州開火,你不要著急。」


    風厲威冷睨著他道:「被人設計?誰人設計神域?還是你們把下界選為化解神明紛爭的場地?就像萬萬年前的大荒時代,萬物生靈隻是下界向你們表達敬意的祭品?」


    澤浣心想獻祭都是大荒時代一代神治下手段,現在的神域早不幹這些事兒了。「你扯那麽遠幹什麽?!你不要隻顧宣洩不良情緒,我們策劃一二解決危機就好了。」一百年前,他們不也是攜手走過無數難關,解決無數危機了嗎?!


    久孤不想任由澤浣和波波慣著妖皇,他走到驚風麵前沉聲道:「既然你提到百年前神域打擊妖界的舊事,那麽我告訴你,事實比文字更為殘酷!四次天戰中的前三次的確是有神利用妖界轉移神域的注意力。但是最後一次,也就是直接導致妖界覆滅的那次,根本不算天戰,那隻是一場來自神域小股非正規軍事力量的偷襲打擊,在神域出手阻止前的短短六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八萬裏妖界淪為焦土。我之所以說它是偷襲而非天戰,是因為當時妖界沒有還擊,不算交戰。」


    風厲威唿吸漸急,愣怔道:「為何妖界不反擊?」


    久孤盯著他的雙眸,冷酷地道:「因為時任妖皇把妖界的存亡放在對時任神域儲君的信任之上。」


    「久孤!夠了!」波波喝道。


    久孤迴頭睨著她,嗤笑一聲:「難道不是事實嗎?還是要我告訴他,之所以沒有抵抗的原因是三場天戰讓妖界靈力枯竭,讓妖界無兵應對?!曾經的妖界不是與現在的南召很相似嗎?北疆之戰耗盡了精魄,萬裏疆域隔絕了兵力。你們還在給他希望?還想讓他無條件地信任那個躲在北海的人。神域有沒有底線就看對方有沒有能力反抗。」久孤嘴上說的是妖界,實際上是在講他自己,神域行事就是如此,有能力反抗地就把天地端到你麵前跟你談道,讓你識大體聽話懂事。沒能力反抗的直接碾壓幹淨,眼不見心不煩。


    「我沒有讓你們無條件地信任他!他不過是在做他該做的事情,當年之事,他也沒有錯!」波波嗬斥道,背後的檮杌刀隨著她的情緒燃爆再度亮出真身,她直愣愣地盯著久孤:「他隻是想趕在磁極倒置之前把那股我們無法掌控的能量處理了。你們太小,你們不曾經歷過天火降世、不周山倒塌、山海移位,大洪水席捲天下的。」


    你們太小……風厲威看看波波,實在是想像不到她能比眼前兩位神人還老。久孤和波波剛才在樊樓還相親相愛,這一刻就開始針鋒相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相愛相殺?!


    久孤恨波波如此維護無邪,更加妒忌無邪,卻還是隻能按照他製定的計劃做事情:「是,我沒站在他那樣的高度自然沒有他那樣的眼界。你說的對,事情得一樣一樣的辦,我這迴去做他交辦的事情。」遂撤掉結界,迴了舊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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