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一路逆流而上,三個少年終於在快要窒息時迴到了海牢。


    寧紅豆最先爬出地河,然後趕緊將花桔梗跟陳餘生拽上來,隨後死死的捂住兩個人的嘴巴,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裏可是被魔山占領的海牢,能迴來是運氣,能逃出去才算本事。刻意的放緩唿吸節奏,三個人緩了好久才算恢複了正常臉『色』。


    “慢點走,別發出聲響,如果遇上魔山看守,盡量一擊斃命。”寧紅豆悄悄地說道。


    “放心,姐姐可不是幾個月前的姐姐了,一定讓他們好好嚐嚐我的三把刀。”花桔梗咬牙切齒的說。


    “啥?你說啥?你叫什麽來著?”陳餘生剛出水麵,再次犯病,他可不懂小聲說話,差點嚇死人。


    “嗚嗚……”


    陳餘生的嘴巴直接被死死的捂住。


    “砰!”


    為了不引來敵人,寧紅豆隻好一掌將其打暈。


    “還好,還好,沒人聽見。”花桔梗拍了拍胸口,方才的囂張模樣早就消失不見了。


    “好安靜啊?”寧紅豆忽然問了一句。


    她的耳朵一向好使。


    可是她用力聽,很用力聽,卻隻能聽到地河的水聲。


    這裏是海牢,她們三個逃出來時,周圍的牢房裏可還關著一群人呢,還有不時巡邏的看守。


    人呢?


    沒有哀嚎聲?


    沒有交談聲?


    沒有走動的腳步聲?


    什麽聲音都沒有,這裏仿佛一處死地!


    “有問題!”寧紅豆悄悄湊到花桔梗耳邊,“你先照顧一下生魚片,我上去看看,這裏有些古怪。”


    “小心點。”花桔梗沒跟寧紅豆客氣,她們三個之中,寧紅豆的實力境界是最高的。


    鑄劍草廬遺址很大。


    寧紅豆一圈走下來,一個多時辰就過去了。


    “這裏好像沒人了。”


    “一個人都沒有,沒有魔山的看守,也沒有囚犯。”


    話剛說完,陳餘生就咳嗽著醒了過來,但是依然在犯病,因為衣服是濕的。


    “我覺得應該盡快離開這裏,很危險,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兒。”寧紅豆緊鎖眉頭。


    “那就走,現在就走,我一刻都不願意再待下去,搞不好就是那些魔山弟子把人都送到魔山上了,過段時間還會迴來。”花桔梗附和道。


    至於陳餘生。


    好吧,他繼續犯病,繼續不記得大家是誰,口口聲聲的吆喝著:“你們是誰?你們要把我帶到什麽地方?你們放開我!我可是……”


    花桔梗故意逗他:“你可是什麽?”


    陳餘生一句話憋到這裏,結巴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那我到底是什麽來著?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去幹什麽?腦殼兒好疼!”


    ……


    鑄劍草廬遺址靠近盛唐北境,藏匿在梅山深處。


    春末被抓入海牢,出來時已經是初冬,站在草廬外的半山腰處朝著遠處眺望,一望無際的冰雪大山。


    這裏是北境,初冬氣溫就已經很冷很冷了,寧紅豆三個人全都裹著從鑄劍草廬順出來的厚大棉衣,嘴裏吐著一口一口的哈氣:“這到底是哪兒啊?”


    她們三個隻是十三四歲的少年。


    對疆域地理全都是一知半解,沒人腦海裏有清洗的地圖,就算她們知道腳下是曾經的鑄劍草廬,可是沒人知道這鑄劍草廬在哪兒啊?


    來的時候是倒吊在魔師的黑蝙蝠腳下。


    寧紅豆嚐試著記過路線。


    可距離實在太遠,眼下這北境又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周圍的環境跟記憶根本對不上號。


    “走吧,先走出這鑄劍草廬遺址,離它越遠越好。”


    “朝哪邊走?”


    “看太陽啊,有太陽的地方就是……”


    “那……現在是早晨,還是中午,還是傍晚?”


    “別管那麽多,這兒這麽冷,肯定在唐國的北麵,咱們朝著太陽走,肯定沒錯的。”


    “機智。”


    “哼,不看看姐姐是誰!”


    山路難走。


    一步一滑。


    這路必須走,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走啊。


    可是,隻要你想的美,老天爺就不會讓你過的太美。很快,頭頂就開始飄起了雪花,臉頰冰涼,剛開始下的時候還隻是細細密密的小冰晶,不一會兒就成了大朵大朵的雪花。


    太陽的身影分分鍾消失,雲層厚的仿佛一層棉被,雪花砸下去,就像是在天穹之上的雲層間撕開了一道口子。


    雪花兒飛揚。


    有些雪拍在臉上,連路都會看不清,又過了一段時間,別說走,路都被雪直接蓋住了。


    寧紅豆遙望四周,大山深處,滿眼都是雪白,東南西北根本分不清楚。


    逃出了魔窟。


    總不能被凍死吧。


    使勁裹了裹身上的棉衣,就算是穿甲境的寧紅豆,身體的皮肉筋骨血都經過了淬煉,可是也不能長時間被冰雪摧殘啊。


    風雪中。


    梅山的北側,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抹赤紅,赤紅由遠及近,看方向竟是直接朝著寧紅豆這邊墜下來。赤紅越來越近,原來是一隻獨腳的荊棘鳥,隻是這隻荊棘鳥的半邊翅膀似乎受了重傷,胸口也有好幾處血痕。


    荊棘鳥晃晃悠悠,淒厲的哀嚎幾聲,似乎想著再飛遠一點,可傷勢不容許,最終直接墜在距離寧紅豆幾步遠的地上。


    鳥頭著地。


    當即就沒了氣息。


    不是這鳥沒機會救自己,隻是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背,走近一看,原來背上馱著一個小姑娘。


    鳥背上的姑娘,穿著一整身的紅『色』貼身錦衣,一頭血紅的齊腰長發,長的猶如瀑布。長發很隨意的束在身後,一雙腳丫白白嫩嫩,沒有穿著鞋,此時被凍得通紅。小姑娘的臉頰棱角分明,眼眸緊緊的閉著,似乎處在昏『迷』之中,並且很是痛苦。


    寧紅豆費力的踩著雪挪過去,伸手『摸』了『摸』紅衣姑娘的額頭,滾燙。仔細觀察,胸口還在微微起伏,嘴唇幹裂,渾身上下都在打哆嗦。


    寧紅豆:“她受傷了,而且染了風寒。”


    花桔梗:“不能把她丟在這裏。”


    寧紅豆:“那就要趕緊找個避風的地方了。”


    寧紅豆望了望遠方的黑雲:“可能會有暴風雪,再往前走就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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