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泰安手結乾元靈犀印,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劍指向那白昭裴身下的白色寶蓮上一點,一團由藍綠白三色糾纏著的魂火赫然出現。


    此時的師泰安魂力遠勝於兩年之前,這團火焰雖然不甚旺盛,但其大小也堪比尋常的篝火,兩年前煉製斷魂刀時的小火苗和他現在的魂火相比,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白昭裴隻感覺腿上、胯下,炙熱異常,卻不見火焰,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灼魂之痛。


    被魂火灼燒的疼痛讓他瞬間大汗淋漓,手上的勁道一鬆,那臂彎之中的紫龍便再次掙紮了起來。


    白昭裴不想前功盡棄,強忍著疼痛,在臂上加緊力道,妄圖將這紫龍活活勒死。


    可是一群鬼魅已經在胡鶯鶯驅魂鈴的驅使之下悄然而至,在白昭裴的身體之中竄來竄去。


    雖然這些鬼魅魂力淺薄,不能附上其身,但是在白昭裴的身體上每次穿行,都讓其不覺的冒出一團冷汗,身上也是一哆嗦,或許這就是老輩人口中所講的邪氣侵體吧。


    更有些鬼魅,在穿行的過程中,觸碰到了師泰安召出的魂火,便瞬間被這魂火點燃,化作了魂火的燃料,讓這白蓮之上的魂火燒的更加旺盛了起來。


    眨眼間,白昭裴腰際以下的身軀便已全無知覺,他也是被這紫龍掙紮的身軀帶了起來。


    紫龍仿佛痛苦異常,在空中不停的扭轉身體,想要將掛在脖子上的白昭裴給甩下去。


    師泰安見白昭裴已經脫離了魂火的灼燒範圍,便收迴了魂火,拾起了地上已經斷為兩截的拜月寶槍。


    當他再向空中望去之時,白昭裴已經是單臂抱緊紫龍,右臂竟已齊根沒入紫龍的身體。


    天空中龍吟不斷,振聾發聵,全是來自紫龍的痛苦嘶鳴。終於,紫龍似是力疲,掙紮漸弱,重重的從高空中摔落在地上。


    “茄子!”師泰安大叫一聲,便朝紫龍的方向奔去。


    他這一聲唿喚,讓已經生命垂危的紫龍精神一震,勉強的抬起龍首,向師泰安的方向望去,可是它視線中的身影越發的變得模糊了起來。


    這時,胡鶯鶯所喚來的第一批活屍已經抵達了戰場,數十具活屍朝著白昭裴的方向蜂擁而至。一個個如同餓狼一般,毫無顧忌的撲向了白昭裴,可是均被白昭裴護身的紫焰燒成了灰燼。


    白昭裴的右臂在紫龍的身體裏不斷的摸索著,不知不覺間,已在紫龍的身上劃出了一米多長的大口,紫紅色的血液流的遍地都是,如同涓涓溪流。


    師泰安跑到白昭裴身後之時,先是將手中的半截槍杆投了出去,隨後雙手握住另一半,如同持劍一般,向白昭裴的後心猛刺而去。


    白昭裴頭也沒迴,隻是在身後用真氣形成了一個紫色的漩渦,剛剛被師泰安投擲而來的半截槍身便沒入其中,難以再前進分毫。


    可是此時師泰安已經提槍向他右肋刺來,來勢洶洶,迅如閃電,此時若是用真氣,恐怕來不及抵擋。


    白昭裴無奈之下,隻好從紫龍身體裏抽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師泰安刺來的槍尖。


    隨著他用巧勁向後一拉一帶一鬆一立,師泰安便失去了重心,向他的方向撲了過去。


    此時師泰安麵前豎著一把手刀,直對咽喉,而他卻在這巨大的慣性之下,完全沒有躲閃的餘地。


    “嘭!”


    師泰安感覺一股巨力從側方襲來,他的身子便橫飛了出去,砸在了紫龍的身體之上。


    “噗!”


    尖銳之物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師泰安凝神一看,白昭裴的手刀已經沒入了孟子義的胸口。


    “師父!”師泰安驚唿一聲。


    孟子義滿嘴鮮血,沾滿鮮血的雙手牢牢的箍住了白昭裴的手腕,隻聽他喉嚨裏傳來一陣怪笑之聲。


    “哈哈哈,白老怪!你也有今天!血……吮……術!”


    話音剛落,孟子義身上青光大現,隨即,他的容顏,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衰老下去。


    白昭裴想要抽迴手臂,卻怎麽也掙不脫眼前那雙蒼老的大手。無奈之下,他不得不放開抱著紫龍的左臂,抬掌就向孟子義的頭顱劈去。


    “啪!”孟子義憑著僅存的真氣護住頭顱,硬挨了這一下,雖不至死,卻也落下了半頭白發。


    “啪!”孟子義的右顱塌陷了下去。


    “啪!”孟子義的右眼已經從眼眶之中垂了下來。


    可是此時他那已如幹屍的老臉上,卻露出了一臉笑容:“嗬嗬,晚了……徒弟……看你……”


    “啪!”


    “師父!”師泰安聲嘶力竭的哀嚎起來。


    白昭裴的麵前,孟子義的頭顱化作了紅色、白色的斑點,在夜空之中炸裂開來,如同是那生命引燃的煙火……


    不……


    是怒火!


    師泰安手持半截寶槍,一聲大喊,如同驚雷,聲音迴蕩在整個冪州上空。


    周圍的活屍、鬼魅,此時都已被這一聲呐喊之聲震懾在了原地。


    聲嘶力竭之後,師泰安雙目翻白,頭顱無力的垂了下去……


    白昭裴此時坐倒在地上,下半身全無知覺,右手之上還被孟子義殘存的軀體牢牢抓著。他翻開手掌,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上麵哪裏還有什麽紫焰,想要凝聚真氣都極為困難,誰能想到孟子義拚死釋放的血吮術,竟然將他的修為化去了十之八九。


    “哈……哈……”巨大的喘息聲由遠及近。


    師泰安低著頭,張著大嘴,大口大口的出著氣,其口鼻周圍,竟然冒起了一股白煙。


    “哈……”師泰安來到了白昭裴的身邊,抬起了頭顱,高傲的俯視著地下的白昭裴。


    白昭裴看著眼前的少年,整個身體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他所看到的,是一雙血目,這雙血目之中的瞳仁,是由白色和紫色的兩條陰陽魚匯聚而成。而這雙血目的主人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波瀾。


    “嗬嗬……”白昭裴苦笑了一聲,說道:“界人的血脈覺醒後,果真是了得……十八年前,你重傷於我,十八年後,我又葬送在你兒子的手中,或許這就是因果吧……”


    師泰安冷哼一聲,鼻孔間噴出了一團白氣。他手臂一抬一落,便看都不再看一眼地上的白昭裴。


    他轉過身,緩步的朝身後的紫龍走去。


    “噗。”


    鮮血包裹著的一顆白色球體被他無意踩爆,他卻全然無動於衷。


    來到紫龍身前,他又是一聲冷哼,抬腿一腳,向那紫龍的肚子踢去。


    紫龍“嗷”的一聲大喊,整個身體便被踢的倒飛了出去,在夜空之中,就像是被小朋友彈射出去的一根紫色橡皮筋一樣,遠遠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後它的龍軀挺了幾挺,便光芒大作,成為了一道奪目的紫光。


    最終,這團紫光從師泰安丹田的傷口處鑽到了其體內。


    師泰安再次轉身,這次他的目光,望向了胡氏大廈下方的胡家人。胡家人即便是在控製著強悍的活屍,都被他這一望,驚得打了個冷顫。


    胡艾斌看了看緩緩向自己方向走來的少年,又看了看遠處已經被劈成兩半的白昭裴。這時才迴過神來,叫道:“就剩他一個了!還愣著幹什麽?把他給我抓住!”


    纏綿手方清淼身子一矮,便朝師泰安的方向衝去。


    “當啷!”


    師泰安右手一鬆,寶槍便掉落在地上,而他依舊是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情,不慌不忙的向著胡艾斌的方向走去。


    一隻沒有皮膚包裹的手掌,已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直取其哽嗓咽喉。


    而他,卻像是影片裏被放了慢動作一樣,緩緩的豎起了一根食指,速度看似很慢,卻是不偏不倚的點在了對方的掌心之中。


    活屍方清淼整個人如同定格在師泰安的麵前一般,就那樣伸著長長的手臂,被師泰安一根食指推行數步後,終於如同沙袋一般倒在了地上。


    隨即其身上的血肉一頓鼓動,仿佛是被人注入了大量的空氣一般,最終“嘭”的一聲炸裂開來,隻剩下一灘血水,和一副白骨。


    胡家人全都傻了眼,此時雷霆手吳軍、和當初擒獲師泰安的金剛手曹磊,已經一左一右來到了師泰安的身側。


    師泰安左邊劈啪帶響,右邊勁風襲來,然而他卻依舊緩步前行,看似沒有任何閃躲,可是他的身體卻莫名其妙的突進了兩個身位。剛剛襲來的吳軍和曹磊,均是打了個空。


    二人想要從其身後再度發起進攻,卻見師泰安停下了腳步,迴過頭向二人看了一眼。


    兩個高手體內的胡家人魂魄,隻感覺一陣徹骨之寒,而自己所占據著的活屍身體,竟然全然不受自己的控製,開始互相扭打在了一起。


    吳軍切下曹磊一腿,曹磊扯斷吳軍一臂,二人你來我往,不一會兒,便都成為了地上的一個個肉塊,場麵甚為慘烈。


    胡艾斌所控製的龐然大物,肚子上的那張大嘴一頓攪動。


    “孫女婿!快!”


    已經在其肩頭看傻眼的高仕這才反應過來,雙手搭在了額頭兩側。


    隨著怪物肚中大口一張,一團黑霧向師泰安席卷而來。


    “臭小子,任憑你修為再深,在這吞噬真氣的真菌群下,你也無可奈何!”


    胡艾斌的狂言方畢,卻見包裹著師泰安的黑色霧團正在逐漸變小,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已經能夠看清裏麵的光頭少年。


    隻見師泰安胸前高高隆起,竟在做吸氣之狀,而他周圍的黑霧,竟然被他的鼻孔全都吸進了體內!


    一連三吸,黑霧盡除。


    師泰安清咳了一聲,便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黑糊糊的粘痰。


    胡艾斌這迴可是驚掉了下巴,連忙用一隻觸須卷住了肩頭的高仕,將其悄悄的遞送到身後的大廈之內。


    同時右臂之上的青黑色的蟹鉗高高舉起,朝著師泰安的方向砸了下去,掀起了無數的沙塵。


    沙塵散盡,巨鉗之下,端立一名少年,少年一指抵在鉗上,那巨鉗便再難下落分毫。


    師泰安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龐然大物,看著那顆小小的頭顱,看著一雙惶恐的目光。


    隻見他緩緩的抬起左手,指尖對準了那顆頭顱,指尖紫光繚繞,隨著那一小團紫光突然熄滅,破空之聲響起,龐然大物之上的頭顱便消失不見。眼前的大怪物也如同大廈將傾一般,轟然而倒。


    師泰安抬頭望向了胡氏大廈,目光鎖定在一個女人身上,同樣的伸出了左手食指。


    胡鶯鶯見下方少年看向自己,竟然愣在窗口,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想要挪動分毫都難以實現。


    這時一道白影飄身跪在了師泰安的麵前,擋住了他的指尖。


    “法爺!求求您手下留情!胡家人作惡可和鶯鶯一點關係都沒有!法爺!求求您了!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求您別傷害鶯鶯他們母子!”


    師泰安斜著腦袋看著半空中的亮哥,這個跪在半空中的魂體,嘴裏一邊求饒,一邊握著自己的頭顱,做著不斷向地上鑿擊的動作。


    師泰安指尖的紫色光芒一閃即逝。


    亮哥見狀一驚,連忙迴頭望向樓上的胡鶯鶯。


    “鶯鶯!”


    胡鶯鶯此時癱跪了下去,放聲痛哭。剛剛的她僅僅是與下麵的少年四目相對,便有一種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感覺。


    亮哥見望不到胡鶯鶯,連忙飄身朝樓上飛去,當他看到在癱靠在窗沿之下的胡鶯鶯時,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簡單的安慰了幾句受驚的女兒,便又飄身到樓外,向下一看,隻見師泰安已經倒在了地上,昏死了過去。


    他連忙飛下去查探其情況,見其鼻息平緩,如同熟睡一般,終於如釋重負。


    胡鶯鶯這時又爬到了窗口之上,看著亮哥的魂體守在師泰安的身邊,心中好不是滋味。


    “哼!我和你剛剛相認,你卻放下女兒不管,去幫那外人,那人剛剛可是想要了我的命啊!這種危險的人,就不在該存在在這個世上!”


    胡鶯鶯將左手伸出窗外,輕輕一搖,手腕上的銅鈴便響起了一連串催人性命的樂章。


    原來都怔在原地的活屍和鬼魅,一個個也都動了起來。一具活屍高高躍起,拳鋒之上一根潔白尖銳的骨刺,正對師泰安的頭顱……


    “鶯鶯不要!”亮哥大喊一聲,扔掉了自己的腦袋,一把將地上的師泰安推開,那根骨刺刺穿了他的魂體,大半根都紮進了地裏。


    亮哥的頭顱像是一個皮球一樣,麵帶痛苦之色,在地上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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