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苦娃沉浸於識海之中的時候,莊東旭也一點沒閑著。她一個人在書房中,將父親莊洪的私人手機內容進行了一係列的分析和整理。


    其中幾個私人賬戶中,那足以讓尋常人幾輩子都衣食無憂的巨額財富,都不曾讓這個莊家大小姐心動。


    而通過一些合同、協議、行程信息,以及父親和一個叫做陳劍的人,那滿是暗語密語的聊天記錄,再加上手機裏留下的一些坐標信息,讓莊東旭不由得將目光聚焦於一個名叫龍牙半島的地方。那裏很可能就是莊家最大的遺產,那個神秘莫測,旁人知之甚少的莊氏研究所的所在之地。


    龍牙半島位於通州東南方,在地圖上就如同一顆牙齒嵌入海麵。這個占地一萬多平方千米的半島,雖然其隸屬通州,可是卻是一片荒無人煙的空地。


    近百年來,官方都想開發此地,可是這龍牙半島猶如人間地獄,充滿了邪性。來到此處的人輕則重病一場,重則慘遭橫禍,從此殞命歸天。


    而史書上對此地的記錄更是所言甚少,隻知道此處是一個曾經經曆過曠世之戰的古戰場,甚至連交戰雙方的任何信息都未曾提及。


    然而再向前追溯幾百年,隻能知道這裏曾經是一個名叫仙萊的古國,除了史料上的隻言片語,便再無此島的資料。


    因為此島的神秘和邪性,所以莊家祖輩以極低的價格獲得了整片半島的地契,然而百年來都未見莊家勢力在此有過任何建樹。


    莊東旭整理好手頭的資料時已近黃昏,她蹙眉緊皺,沉思許久,終於長舒一口氣,雖然和父親有關而又充滿神秘氣息的龍牙半島,勾起了她強烈的探索欲望,但是她眼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


    “莊伯?”莊東旭在走廊裏叫了幾聲都不見莊伯答複,她便獨自一人來到苦娃休息的房間。


    看到苦娃臉上滿是幹涸的血跡,她先是心頭一驚,但是看到苦娃麵帶微笑的睡容,她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他為何能睡得這般安然?是做了美夢嗎?也不知道這般美夢裏是否有我……”想到這,莊東旭歎了口氣,心道:“哎,細細算想下來,和你也就相識一天,卻一同經曆了這麽多的變故。我自幼接受科學教育,根本不信鬼神,可是你卻讓我大開眼界,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如今我的爸爸也沒了,同父異母的哥哥還那麽壞,我應該也算是和你一樣孤苦伶仃了吧……”


    莊東旭此時思緒萬千,竟是以淚洗麵,如同梨花帶雨,畢竟她還是個年僅十四的小女孩。


    可是當她站起嬌軀、擦去臉上的淚水時,楚楚可憐的委屈狀態隨之退去,竟換上一副剛毅堅決的麵容。她並未叫醒苦娃,而是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莊東旭終於下定了決心,撥通了她一直想要逃避的號碼。


    電話一接頭,就傳來了莊東陽的謾罵之聲:“臭丫頭,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而莊東旭則是顯得異常平靜:“哥,我們見麵談談吧。”


    “嗬嗬,好呀,既然你都不演了,那我們正好把所有的話都嘮清楚。時間地點你定。”


    “就現在吧,你在哪?我去找你。”


    莊東陽聞言一驚,這個小妹的膽識著實讓他大為震撼,隨即他便狂聲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老爺子的種,我這就給你發位置。”


    莊東旭拿到位置後便準備出發,此行她並未帶上莊伯和王旗,僅僅是帶了一名王旗的手下充當司機。剛剛策反的王旗如果和她一同出現在莊東陽的麵前,反倒是容易激怒他,屆時局麵恐怕難以控製。


    而王旗也被她安排執行一個更為重要的任務——尋找陳律師的下落。


    王旗雖然反水,但是他以前畢竟是安保部的一把手,而且和原來的“同事”私交也頗深,一張感情牌,外加威逼利誘之下,還真就打探出了陳律師的下落。畢竟莊東陽和林維文手底下幹髒活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王旗向莊東旭匯報情況的時候,莊東旭已經來到了莊東陽的府邸,她隻向王旗交代了一句話——“盯緊陳叔叔。”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讓隨行的保鏢一個人留在車裏,她自己則是下了車,大步流星的走向莊東陽的豪宅。


    宴會廳內,莊東陽早已設下鴻門宴,廳內兩側站著八名彪形大漢,而主座兩側坐著的分別是老道黃運昌和秘書林維文。


    黃運昌本想接到師父後一同宰一宰這個莊家大公子的,可是苦等一天卻沒等到師父的音訊,等到的卻是莊東陽的熱情邀約。


    莊東陽之所以邀來黃老道,無非是忌憚那個邪童苦娃,雖說黃老道實力一般,但是有他在場,自己的安全起碼能夠有一絲保障。


    就在莊東陽和身旁二人汙言穢語之際,宴會廳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鋥亮的小皮鞋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徑直走向莊東陽對麵的位置,泰然坐下。潔白的絲質襯衣,包裹著那對剛剛發育隆起的酥胸,被小皮帶紮在修身褲內,盡顯纖細的腰肢。


    白皙的脖頸之上,是一張英氣逼人的俊美麵頰,高高的馬尾辮束在腦後,仿佛將其整個人的氣場都吊了起來。


    莊東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霸氣外漏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相識十四年的那個呆萌蘿莉妹妹。當他看到已經被手下關閉的宴會廳門時,更不敢相信這個妹妹居然是孤身一人前來赴宴。


    黃運昌看到莊東旭時也是一驚,心道:“如此處子,可謂尤物啊!”隨著他的邪念一動,他竟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饞涎。


    林維文看了看泰然自若的莊東旭,又看了看旁邊大驚失色的莊東陽,心感不妙,連忙清了清嗓子,試圖幫莊東陽化解尷尬。


    莊東陽聞聲,瞬間領悟,連忙搖頭嘖嘖稱奇:“真看不出來啊,妹妹你還有這樣的一麵,影後!這演技當影後絕對是當之無愧,要不哥送你去通州藝大吧,哥絕對能把你捧到紅的發紫。”


    他的這番言語換來的卻是莊東旭的一個大大的白眼。


    “哥,我來不是和你談這些的。”


    “嗬嗬,老爺子沒了,你也藏不住了?不玩扮豬吃老虎那套了?說吧,你想要多少?你要是獅子大開口的話,也就別怪當哥哥的我不講情麵了。”說完,他還煞有介事的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彪形大漢。


    “通源集團……”


    “好你個臭丫頭片子!”莊東陽聞言站起身指著莊東旭就要開罵,卻被一旁的林維文拽住了衣角。


    莊東旭露抿嘴微微一笑,“哥哥,你急什麽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莊東陽剛剛被林維文那麽一拉,就知道沒有沉住氣,他坐迴椅子,平複了一下情緒,目光死死的盯著莊東旭,說道:“你繼續。”


    “通源集團,我是絕對不會和你爭的……”看到莊東陽的表情從驚訝變到貪婪,她才繼續說道:“第一,小妹尚且年幼,第二,我也未曾在集團任職,集團管理什麽的遠不如哥哥,那些煩心瑣事我也懶得管,第三,這雖然是一塊大蛋糕,但是也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小妹我即便想吃,也得有命能吃。”


    莊東旭煞有介事的掃視了一下圍立身旁的彪形大漢,又滿臉笑意的看向莊東陽,問道:“對不對啊?‘哥哥’?”


    莊東陽雙目微眯的看著莊東旭,腦海中思量著她剛剛的話,完全被帶入到了她的節奏當中。


    “說不要就不要了?”


    莊東旭聞言,笑道:“看來哥哥還是不信任我啊!我可以和你簽個協議……”


    “什麽協議?”


    “不管爸爸的遺囑裏給我留了多少股份,我都會連同我手裏現有的股份,全部的、無償的、贈予哥哥,從此通源集團,就是你的集團,與我再無半點瓜葛,你看怎麽樣?”


    莊東陽沒有答話,而是和一旁的林維文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


    莊東旭也不心急,在桌上玩動起了纖纖玉指,耐心的等待著。


    不一會兒,莊東陽笑著說道:“哈哈哈,既然妹妹你這番豪爽,哥哥也不能虧待了你,告訴哥哥你想要什麽?哥哥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莊東旭心裏有些緊張,心道:“終於輪到我談條件了。”


    可是她卻麵不改色,佯裝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既然咱們兄妹倆已經握手言和,想必哥哥以後也不會再找小妹的麻煩了吧?”


    “妹妹你說的哪的話?這麽多年哥哥有多疼你你還不知道嗎?”


    莊東旭將哥哥的虛偽嘴臉盡收眼底,繼續說道:“既然我們都達成協議了,還想請哥哥幫忙找到失蹤了的陳叔叔,畢竟他手上可拿著爸爸的遺囑,等遺囑一公開,哥哥掌權集團可謂是名正言順了。”


    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陳律師正在莊東陽的手中,而莊東旭卻不願點破,以談條件的形式為陳律師解了圍,還點到了莊東陽“名正言順”的這個痛點之上,這讓莊東陽心裏大爽,自然是痛快答應了下來。


    “還有……”莊東旭繼續說道:“小妹身無長處,總得需要營生糊口,我想要莊家的所有不動產,以後我就當一個快樂的包租婆,也能衣食無憂了,不知哥哥你是否願意給呢?”


    莊東陽倒吸口涼氣,本來想著一毛不拔的將眼前的黃毛丫頭拿下,可是不曾想,這丫頭想要拔他一顆牙。


    於是他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林維文。


    林維文手扶眼鏡,沉思了一會兒,湊到了莊東陽的耳邊,低聲說道:“大部分不動產都在集團名下,莊家的不動產就是幾塊地皮、幾個樓盤、幾處宅邸別墅、還有一些不值錢的車子。”


    “總價值是多少?”


    “以現在的行情,幾億倒是有的。”


    這一次輪到莊東陽陷入了沉思,林維文有些看不下去了,又湊到他耳邊說道:“董事長,這都是小錢,真正值錢的是股份啊!等你坐穩現在的位置,還犯得著心疼這些東西嗎?”


    莊東陽點了點頭,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那研究所呢?”


    “董事長,研究所的事都是遙傳,這丫頭應該都不知道這迴事兒,我們提都不要提,即便是老爺子遺囑裏有交代,迴頭你的江山穩固下來,再去研究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遲,到頭來還不全都是您的囊中之物?”


    莊東旭見二人嘀嘀咕咕不做答複,眼珠一轉,便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哎,既然哥哥你舍不得,那我們還是別談了,我還是拿著手裏的股份安度餘生吧,也不知道集團的股份值多錢,不過我估計省著點花應該餓不著。”


    “開什麽玩笑!當哥的哪能讓我妹妹餓著啊!你想當包租婆,哥就讓你當就完了,天大地大,還不是我妹妹開心最大。來來來,咱們邊吃邊聊。”


    莊東陽說完,給旁邊的林維文使了個眼色,林維文心領神會,起身離席而去。


    莊東旭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看著眼前這一桌子豐盛的鴻門宴,她還真就有些餓了,她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動了起來。


    莊東旭剛一吃飽,林維文便已折返迴來,手上還拿著兩個文件夾。他將文件遞到莊東旭麵前,說道:“大小姐,這是我剛擬好的協議,請您過目。”


    莊東旭輕笑一下,心裏感歎著林維文的辦事效率,手上還是翻開了文件,直到她將兩份協議都檢查無誤,才接過林維文遞過來的簽字筆,大筆一揮便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哪曾想林維文又遞過了印泥,說道:“大小姐,簽字的地方請印上手印。”


    莊東旭雖然有些慍怒,但是依然照做,完事之後,竟將手指上殘留的紅印全都抹在了林維文的西裝之上。林維文也不生氣,像個沒事人一樣,又將協議拿給了莊東陽。莊東陽看到剛剛被簽過的協議,臉上是樂開了花,其他內容他連看都懶得看,直接就簽了。


    莊東陽心想事成,端起酒杯,得意的說道:“妹妹,合作愉快!”


    莊東旭此時已經懶得搭理他,接過林維文送過來的協議起身便走。


    看著莊東旭這番無禮,莊東陽不怒反笑,狂笑著說道:“完咯!完咯!覺得自己吃虧了!後悔了,開始耍上小性子了,哈哈哈!可是後悔你也來不及咯!來來來!咱們喝!”


    席間三人舉杯同慶,一飲而盡後,莊東陽才向林維文問道:“協議上你沒挖點坑?”


    林維文搖頭苦笑,答道:“不是不想,而是沒敢,以現在大小姐這個精明勁兒,我怕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啊。”


    莊東陽聞言點了點頭,覺得不無道理。他望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黃運昌,問道:“黃道長怎麽沒什麽興致?”


    黃運昌端起酒杯,一臉愁容的答道:“不瞞董事長,恩師說今日即可抵達通州,可是至今全無音訊,我有些擔心啊。”


    黃老道嘴上一套說辭,心裏想的可是和他的恩師半毛關係都沒有。自從今天見到莊東旭,他那顆陳年老春心便開始躁動了起來,一直就在想象著如何能將這十四歲少女納入閣中,實施采補之術。


    而他的話倒是提醒了莊東陽,讓他想起了那個讓他頭疼的少年——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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