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伽塔庫,這四個字完全是在場修士從黑衣女子古怪又古樸的發音中勉強辨認出來的,這個名字聽起來相當詭異,也不知是哪一族的語言。


    莫非是巫族?厚土巫族?


    這是他們的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念頭,畢竟,他們在這裏被困的幾天裏,接受了太多關於厚土巫族的事,甚至親眼見到了活的厚土巫族族人,而且還是身份不俗的厚土巫族卜靈。


    可若是這麽來說,這位神秘的黑衣女子也是厚土巫族的一員了?鬼蜮幽冥宮的這位左靈使,不也是厚土巫族的了?


    這三千世界的修士找了十萬年都沒找到厚土巫族的下落,怎麽現在一個一個地往外蹦了?而且每一個還都是不一般的人物?


    耳邊傳來鬼物陰靈的慘叫,鬼哭狼嚎,尖銳刺耳。


    但是對於飽受折磨的修士們來說,沒有什麽聲音比這更悅耳了。


    而青丘天狐姐妹中控製鬼物陰靈的四位也遭到了反噬,鎖靈絲上的鬼物陰靈不再,那如死靈觸須般的黑色死線便開始反噬她們,唯二幸免的羽墨和菁菁跪地懇求墨影高抬貴手,救救她們的姐姐,但墨影毫不動心。


    黑色的絲線輕易地切開了她們的皮肉,腐蝕著她們的妖骨,她們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人用亂刀砍,用劍刺,用鞭子抽,用木棍砸,一下一下又一下……


    在姐姐們的淒厲哀嚎聲中,羽墨和菁菁又向黑衣女子求情。


    黑衣女子一臉不屑,輕嗤一聲:“她能以德報怨,我卻看不慣。”


    羽墨臉上刹那間血色盡失,而菁菁卻是說出了真相:“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是……”


    “菁菁!”


    “六姐,你還要隱瞞嗎?你看看,大姐、三姐、四姐和五姐她們都這樣了!你忍心嗎?尤其是四姐和五姐,她們可都是跟你一胎長大的胞姐啊!”菁菁的情緒有些失控,“我們當初並不是因為知道阿九的身份才收留她的,大姐之所以這麽說,隻是因為……”


    “菁菁!”


    “六姐,你再怎麽攔我我都要說!”菁菁神色堅定,“你們總說我是彎彎腸子最少的,是最傻的,連阿九都這麽說我!可是我想不明白為什麽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要隱瞞,還要瞞著阿九!姑姑是我們之中最有可能飛升成狐仙的,可是現在,你覺得鬼蜮幽冥宮還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我們,讓我們助姑姑飛升嗎?姑姑、二姐、七姐是都在她們手裏,可是,可是我們說了謊阿九還願意救我們,我們實話實說,難道阿九還不肯幫我們了嗎?我們……”


    “啪——!”


    一聲脆響,羽墨一個巴掌扇在了菁菁的臉上,怒吼道:“我叫你不要說了!”


    菁菁捂著臉,不明白羽墨為什麽要打她這一巴掌。


    羽墨的手也是在發抖,目光扭過一邊,不敢與菁菁對視,可是另一邊又是經受痛苦折磨的四位姐姐……


    ※※※※※※※


    黑衣女子冷眼旁觀,似是在衡量這兩隻天狐妖修是不是故意演了一出戲給她看,半晌,漫不經心地說道:“做了選擇,就要付出代價,這個道理,你們活了這麽久,應該明白。”


    羽墨眸光黯淡,菁菁捂著臉,張口欲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但是下一息,卻又出現轉機。


    黑衣女子屈指一彈,褐色靈光一閃,那侵蝕瑾萱四人的黑絲和黑氣竟然都被控製住!


    “小丫頭把我從封印裏救了出來,我答應她從麽伽塔庫手下保下你們所有人,”黑衣女子神色倨傲,唯有看向懷裏酣睡的雲襄時,流露出幾分溫柔暖意,“孰是孰非,讓小丫頭自己判斷好了。”


    更何況,她跟這幾隻青丘天狐也算是有一段因緣。


    青丘狐妖們聞言,臉上都露出幾分錯愕。


    卻聽一聲冷哼想起,粗糲如枯樹皮摩擦般的聲音再度傳來:“麽伽沛然,你以為憑你一人之力,能保得下他們所有人?你別忘了,你剛從封印裏出來,又幫她擋了雷劫,你以為你……”


    話未說完,猩紅色的雙眼驟縮,眼睜睜地看著在那些修士的身影虛化,然後如水鏡般消失不見,僅剩下黑衣女子一人獨自麵對他與他手下的三名護法,還有那個被縛魔索捆綁著的寒岐。


    被墨影稱為“麽伽沛然”的黑衣女子嘴唇微動,那是囑咐了陸語歆暫時照顧雲襄,然後,她的目光就看向了寒岐:“小丫頭是要救你的。不過,我對你有幾分不放心。而且,你似乎對我很感興趣。我得解了這個疑惑。”


    寒岐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方才是篤定非常地認為這個叫“麽伽沛然”的黑衣女子,就是雲襄的母親,是鬼蜮幽冥宮的宮主雲嵐,是救了他並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嵐宮主!


    但是,從她冷漠地用他不熟悉的口吻,用那個陌生的名字來稱唿墨影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對方不是雲嵐,不是嵐宮主……


    麽伽沛然微微歪了一下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臉上的麵具:“你臉上這東西有點兒意思,我竟然沒法看到你的真容。”


    寒岐一愣,再次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麽伽沛然微微皺眉,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抬手,把人收入袖子中。


    “袖裏乾坤?!”青戮皺眉說了一句。


    紫月看著手中突然空了,愕然不知所措——不僅人沒了,連縛魔索都到了那長得跟雲嵐一模一樣的黑衣女子的手裏。


    麽伽沛然把玩著手裏的縛魔索,神色平靜地說道:“你的修為太高,若是把你一同送過去,怕是會生出事端;可若是繼續用縛魔索捆著你,你到了那邊就成了任人宰割的俎上魚肉。小丫頭對你挺上心的,我也就多照拂你一點。”


    這番自言自語,是對袖中的寒岐說的,眼中的戲謔,卻是對著墨影的。


    麽伽沛然似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似的,再三忽視,直到此時,才還擊道:“十萬年前,你設了個陷阱讓我跳,這才把我拘在這祭壇裏。如今,這封印已被毀去,你以為你還能奈何得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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