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道人楚臨淵,已經身死道消兩百餘年了,他們又能找誰去要答案呢?


    “就按師弟你說的辦吧……”玄音道人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三萬年了,三萬年沒有修士成功飛升了。如果……至少給我們這些老家夥,一點兒希望吧!”


    玄翊道人點了點頭:“時辰差不多了。”


    玄翊道人自嘲地動了動嘴角:“物有本末,事有終始。掌教師弟,請吧。”


    ※※※※※※※


    “掌教真人到!清虛首座玄音師伯到!”


    一聲傳音,碧玄道人和一眾長老紛紛站起,向此二人行禮。


    太上無極殿之內,共有十七名長老,分別列座左右。


    正前方首位,擺著三方座案,右側是碧遊首座碧玄道人的位置;左側是清虛首座玄音道人的位置,旁邊站著清虛一脈的大弟子田彥斌;至於正中的位置,無需多言,那是屬於玉虛首座、天玄宗掌教玄翊道人的,旁邊也站著一人,是玄翊道人的首徒,玉虛一脈的大弟子,傅文煥。


    天玄宗一宗三脈,清虛、玉虛、碧遊,但從來,碧遊的存在感是最弱的。從碧玄道人連自己的首徒顧暘都不曾知會前來,和其他長老同樣待遇,便可見一斑。


    玄翊道人和玄音道人落座,先言明了方才天玄山脈下所發生的事情究竟為何。


    聽說是鬼蜮高手前來,諸位長老皆又是震驚,又是氣憤。


    “這鬼蜮究竟打算做什麽?”


    “千年之前,派手下喬裝修士,混入我天玄宗門,闖入幽穀禁地!如今又跨世界而來,在天玄山脈下撒野,真當我們天玄宗不敢去跂踵大世界,搗了他們的幽冥宮嗎!”


    “鬼修術法陰險狠毒,千機百變,幽冥宮之人又是詭譎狡詐,此事要審慎考量啊!”


    左右列座的長老已經開始討論了起來。


    但這件事,並不是玄翊道人想跟大家宣布的重點,抬手,示意大家禁聲,然後宣布道:“諸位,鬼蜮派人來昆侖大世界的緣由,我與碧玄師弟已經查清。乃是為了捕殺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


    “正是,”玄翊道人點了點頭,“清玄道人楚臨淵,楚師弟的遺孤。”


    這個消息,更讓大家驚詫不已。


    “這,這怎麽可能!”


    “是啊,掌教師兄,清……楚師弟已經身死道消兩百餘年,怎麽會留有後人?”


    “怕不是幽冥宮想故技重施,再往我們天玄宗裏塞一個眼線吧!”


    往事之鑒,曆曆在目!


    長老們自然不願重蹈覆轍。


    他們都是天玄宗的核心人物,所以知曉楚臨淵當年的“叛逃”,不過是一場戲,一場迴敬鬼蜮幽冥宮的戲。


    但是,不能否認,楚臨淵確實改修了鬼道。


    這樣一個驚才豔豔的道修,在改修鬼道之後,同樣是個名動一方的人物,他的道心是否固守,誰都不知道,所以,除了玄翊、玄音和碧玄三人,其他人都不敢直唿清玄道號,而是以楚師兄或者楚師弟代替。


    就算對方是真的通過什麽他們所不知道的方式留下了一個女兒,再千方百計地用苦肉計把女兒送迴來,誰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


    蕭晧通稟入殿的時候,正是太上無極殿氣氛最沉悶壓抑的時刻。


    而玄音道人一番擲地有聲的話語,更是讓蕭晧心生驚訝。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清玄師弟雖被逐出師門,但那隻是一場戲!師弟蟄伏鬼蜮數百年,讓宗門能及時得知鬼蜮動向,功不可沒。吾等不能為其正名,甚至將其道號牌位置於千秋台上,已是虧欠。如今,我堂堂昆侖道修第一大宗,難道還容不下一個孩子嗎?”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蕩氣迴腸,但就是……不太像玄音道人能說出來的話!


    這位師伯從來都是凡事要跟玉虛一脈爭高低,想要壓一頭,怎麽會,就這麽幫著掌教師尊說話?


    蕭晧心裏剛腹誹了個開頭,登時打住!


    怎麽能腹誹師長呢?


    果然是跟萬師弟相處久了,受了影響……慎言,慎言!謹記謹記!


    整肅好心理,蕭皓趨步上前,恭謹地頷首作揖見禮:“弟子蕭皓,拜見掌教師尊,師伯,和各位師叔。”


    齊刷刷的目光,都投到了蕭晧的身上,讓蕭晧倍感壓力。


    玄翊道人抬袖輕輕一拂,替他化解了尷尬之境,問道:“傷勢如何?”


    “蕭師侄受傷了?”


    長老們被玄翊道人化去威壓,原本有些尷尬——畢竟那威壓是高修為者下意識不自覺地流露。此番倒是明白玄翊道人的用心,也意識到玄翊道人對這個座下的二徒弟的重視。


    相比於首徒傅文煥,蕭晧的單屬性變異雷靈根不知比傅文煥珍貴多少,同時,兩百餘年就晉升出竅期的資質,也是比傅文煥的六百餘年矚目了不知多少倍,何況,蕭晧又是劍修,尤其短短幾十年,蕭晧便隱約摸到了出竅中期的邊界,修為直逼傅文煥……


    首徒的處境,不可謂不尷尬。


    可是,傅文煥的口碑,卻在玉虛一脈中極好,和蕭晧的師兄弟關係也是極為融洽。


    這一點,倒是讓人羨慕的。


    蕭晧迴道:“多謝師尊掛心,弟子暫時並無大礙,稍事調息便可恢複。”答完,又向那幾位關切他傷情的長老作揖答複,“弟子慚愧,學藝不精,讓幾位師叔擔心了。”


    “嗬嗬,蕭師侄過謙了。”


    長老們訕訕地笑著,或是撚須,或是喝靈茶,把這一茬給跳過了。


    蕭晧要是學藝不精,那整個天玄宗,還有幾個人敢說自己學藝精湛了?


    田彥斌冷冷地向蕭晧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動,似是有些不屑。


    “對了,蕭師侄,怎麽隻有你一個人?萬師侄和那個阿九呢?”


    又一位長老提出了疑問。


    關於這一點,不僅是這十七位長老在意,玄翊道人、玄音道人和碧玄道人也很是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迴師尊、師伯和各位師叔的話,阿九年紀尚小,受了驚嚇,死裏逃生,難免心中憂懼,萬師弟此刻正在安慰她。弟子擔心師尊、師伯和諸位師叔焦急,故而先來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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