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在普濟院本來是想請小梅施主幫忙的,但是沒想到這裏還有一個王中也沒走。


    早先他得到匯報,此人是和那名為惠景博的捕頭是一路人,還以為他也跟著惠景博一起離開了呢。


    讓他意外的同時,也更讓他欣喜了,此人雖然不懂什麽武功,但至少行動無礙,比之一個重病未愈的女流之輩,自然好上無數倍。


    隻是他才同王中講明白所為何事而來,屋裏的小梅卻率先搶先應下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小梅裹著青藍色的棉襖,外麵套著一件白色的大鬥篷,手裏還提著一把鐵劍,全副武裝的走了出來。


    這身行頭還是前兩天王中委托院裏的小沙彌在此處不遠的集場上買迴來的,就是怕這姑娘再給凍著了,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這些天承蒙貴寺師傅們的收留與治療,小女子才撿迴了一條命,如今惡賊韋無患行兇,我又與之照過麵,大師需要人幫忙,小梅當仁不讓!”聞聽惠明大師是來請人幫忙,指認兇殘惡徒韋無患,小梅立刻義正言辭的說道。


    王中眉頭一皺,這姑娘傷還沒好完全,該不會又出事了吧。那到時候豈不是更麻煩?一想起惠海和尚責怪的眼神,王中頓時有些氣喪,他沒有辦法好吧。


    對小梅的自告奮勇,惠明有些猶豫,但一想到韋無患此人的兇殘,他立刻點了點頭:“既然這樣,兩位施主便都跟貧僧走一趟如何?小梅施主隨貧僧前往燕子台,防止韋無患混在人群中脫逃。”


    “而這位王衝施主,則跟著清退外人的武僧一起搜查,或許能更快的將韋無患搜出來也不一定,不過這樣一來,直麵這惡賊的時候,可能會有些危險,施主還需小心為上,不過我寺僧眾會竭力保證施主安全,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惠明原本想的是隻有一個人認識韋無患,那就隻能在唯一的出口燕子台去守著,但現在有兩個,便可以雙管齊下,能夠從源頭將韋無患找出來就更好了。


    一旁的小梅剛想說什麽,不料王中卻已經脫口便答應了:“沒問題,咱們最好現在就走!那個人下手可不簡單。”他至今都還記得那個跪在東順碼頭大道中間的那個六扇門捕頭,死狀奇慘無比,純粹是被折磨虐殺所至。


    惠明也不婆媽,當即便帶著兩人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王中卻在心中暗念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屬性麵板沒什麽變化,他著重看了一下任務列表,發現幫助惠明這一次不算任務時,心頭也長舒了一口氣,就連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很多。


    隻是出了後院,來到普濟院的前邊,王中卻發現這裏的僧眾個個如臨大敵的同時,還有一股悲怒之意在眾人身邊徘徊。


    似乎是作為玩家的本能,他有些超乎尋常的敏感,他覺得今日不少僧眾看向自己與小梅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似乎帶著淡淡的敵視,這是之前所沒有的。


    甚至就在昨天,他都還和小和尚們打過招唿,沒發現有這樣的情形啊。


    帶著心裏的一點疑惑,王中跟著惠明出了普濟院,普濟院外早有僧眾等候,甚至還準備了一輛滑竿,這是專門給小梅準備的,由兩個武僧抬著。


    “施主快上轎吧,我們趕時間!”


    小梅本想拒絕,但惠明和尚這樣一說,她就不便再糾結這些小事了,畢竟兩個武僧抬著她可比她自己走路快的多了。


    “我帶這位小梅施主前去燕子台布置,惠齊,你帶這位王衝施主前往知見院,交給惠靜師弟,他知道該怎麽做,如果有事需要我布置,就說我在燕子台。”


    事情緊急,惠明急衝衝的吩咐之後,帶著幾個僧眾立刻離開,那抬轎子的兩個武僧,一步跨出便是好幾米的距離,幾乎就像是草上飛一樣,緊跟著惠明的身後。天色陰沉,幾個唿吸的功夫,這一行人就消失在了王中的視野之內,


    名為惠齊的和尚方麵大耳,年約二十許,一副忠厚老實的麵相,挺年輕的,但看向王中的目光卻有些不善:“王施主,咱們也抓緊時間吧!”


    他似乎知道王中不會武功,話一說完,蒲扇一般的大手徑直朝著王中後領一撈,拖著他便是一步躍出,動靜之間,王中感覺自己的眼睛好像花了一般,這和尚明明就在他身邊,但楞是讓他看出了重影。


    唿唿的狂風陡然急促,淋眼灌耳,王中這才發現,這和尚提著自己大步流星朝前跑,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比之他當初真氣在身時全力施展靈猴拳中的招式身法騰挪都要快。


    不過他那隻是打鬥時候的小範圍扭轉,但這可是長途奔襲,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知見院他雖然沒去過,但幾日下來,也了解了大致方位,就在大佛蓮花座下的西麵不遠,距離普濟院,以他的腳程,走過去的話估計和到菩提院用的時間差不多。


    但在惠齊和尚的一路狂奔之下,他們楞是隻花了一炷香多的時間,便遠遠看到了連綿起伏的佛殿群落。不論地位,單看建築規模,知見院也是大佛寺內外院中比較大的一處了。


    看到大群的建築之後,沿途結陣把守巡邏的武僧也越來越多,不時還有一群一群的武僧手持長棍,護持著香客離去,氣氛十分凝重。


    惠齊和尚帶著一個人一口氣狂奔數十裏,似乎也有些吃不消,離著知見院還有些距離之時,不得不慢了下來。不過這人卻不怎麽喘氣,隻是臉色脹得通紅,看得王中嘖嘖稱奇。


    這惠齊和尚看樣子就是惠明和尚身邊一個跑腿傳話的,居然都有這樣的本事,這大佛寺武學繁榮昌盛,簡直罕見。


    但讚歎過後,他心裏卻十分憂鬱,空有寶山在眼前,欲求不得,這讓他怎麽能平衡。他不止一次想過,是不是去死皮賴臉的求一求弘法和尚,讓他看在“老鄉”的麵子上把大佛寺的高深秘籍送他一本得了?


    不過這種念頭,也隻是偶爾想想罷了。


    “走吧!”稍微停歇了一下之後,惠齊和尚再次開口,推著王中就往前走,動作極不客氣。似乎剛才這一陣疾跑,耗費了他的體力的同時,也耗掉了他的一些耐心。


    王中身子抖了一下,一邊朝前走著,一邊有些不明所以,這和尚態度怎麽變得有些奇怪:“惠齊師傅,我哪裏得罪你了嗎?怎麽好像你對我有偏見似的?”


    王中不問還好,問了之後,惠齊和尚卻是低喝道:“哼,得罪?你們得罪的不止是我,而是我整個大佛寺的師兄弟們。”


    “我們?”王中心頭有些不好的預感。


    惠齊撇了撇嘴:“裝的還挺像,那無眉賊人害我寺長老,此仇不共戴天。別人不知道他是和你們一起上山的,我在功德院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不是看在你們還能幫忙搜查韋無患,又是掌尊所吩咐,你當我願意理你!”


    王中對惠齊的不客氣倒沒有很大的不滿,隻是有些奇怪,大佛寺的僧人一向挺好說話的,怎麽今天好像都變了一個人一樣。


    聽到惠齊說起無眉和尚,王中心頭頓時一跳,難不成又是這貨闖禍了?什麽?還害了人家長老性命?這家夥到底想幹嘛?


    “這人竟然如此大膽?他害了哪位長老?怎麽不早說,早說的話我們也幫著找這家夥,說不定就將他抓起來了。”


    惠齊卻是上下看了他一眼:“哼,算你還有點良心,不過誰知道你是不是裝的,要是你和這賊人是一夥的,暗中通風報信,豈不是更加枉然。少說這些有用沒用的了,趕緊走,當下抓到韋無患才是正經,那無眉賊人,本寺上下自會為弘法長老討迴公道。”


    王中腦門一震:“你說什麽?弘法長老?”


    無眉和尚居然殺了弘法大師?


    王中登時驚得說不出話來,繼而憤怒跳腳:“這個殺千刀的,原以為隻是口舌討嫌一點,心應該還是好的,沒想到還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弘法和尚可是惠遠的師傅,當日若不是惠遠,碼頭上的所有人估計都會被韋無患這個變態大卸八塊,人家救了他,他轉手就害了人家的師傅?


    而且王中進了這個遊戲之後,迷茫了這麽久,頭一次摸到一點頭緒,便是因為弘法和尚的無私信任與指點,現在居然就這麽被無眉和尚殺了,怎能不讓他驚怒起來?


    王中怒意勃發,甚至有絲絲殺意外泄,想要反身去摸背後的狼牙刀,這般神態將惠齊和尚看得眉頭大皺:看這情形,不像作假,看來還真是錯怪了他不成?


    兩人各自驚疑交加之時,卻也沒忘了趕路,此時知見院大門已在望,但忽然平地一聲驚雷炸響,前方寺院之中頓時亂做一團。


    “賊子安敢!欺我大佛寺無人乎!”一聲厲喝,從知見院深處傳來,怒震四方。


    王中有些愕然,不知道這裏頭發生了什麽,惠齊和尚卻是大驚失色道:“這是惠昌師兄的聲音,難不成找到韋無患了?”


    話還沒說完,惠齊和尚也顧不得王中了,徑直朝裏頭衝了過去,王中也慌忙跟上,直奔聲音的來源之處。


    不多時,兩人先後來到知見院的香客院所在,場中情形亂成一鍋粥一樣,讓王中腦門一痛。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先不說地上躺了十數個僧眾,哀嚎不斷,還站著的數十個和尚,組成了兩個大陣,將一名長相妖冶,眉目如畫的女子正圍在中間,此人一身大紅綢裙,手中揮舞著一把碧玉色的短刀,鋒利至極,切金斷玉。


    麵對十幾個武僧的組合攻擊,雖然被壓製得隻能在丈許方圓騰挪,但神兵之威,讓武僧們的齊眉棍動輒被砍斷,所以即便是麵對十幾個人的圍攻,也絲毫不顯敗像,隻不過這女子幾次左突右衝,想要衝出去,每次都被武僧們攔了迴來,看來一時半會掙脫不得。


    而另外一個大陣,則是圍成一個大圈,將中間正在爭鬥的兩個僧人和一個富態老頭圍的水泄不通,顯然這些武僧是在為那兩個僧人掠陣,目標便是那富態的老頭。


    不過看他們這拚命的架勢,好似連命也不要的打法,這老頭又是哪裏來的賊人?因為這人並不是追風劍韋無患啊。


    另外場上還有一個最詭異的,一片廢墟的房頂上,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眼神清冷,腰懸長刀,氣勢淩然。而另外一個,則是一個無眉的小和尚,隻不過這和尚雖然沒有眉毛,但麵相卻讓王中大吃一驚。


    “遲少恭!?”


    雖然隻是兩麵之緣,但遲少恭與惠景博給他的印象一直都很深刻。


    惠景博就不說了,武藝高強,他是第一個讓王中最直觀的感受的到這個世界武人的風采之人。


    而遲少恭則不同,這人從最開始便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起初遇到是覺得他囂張跋扈,純粹的二世祖,再次在東軒樓見到,此人樣子沒變,但整個人的精氣神卻頹廢了很多,完全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現在再看他這無眉的臉孔,豈不是說,他就是無眉和尚?那瘋瘋癲癲的口無遮攔的樣子,哪裏與他之前的形象聯係的起來?


    此刻這兩人各據一方,如同大眼瞪小眼一般,隻不過遲少恭手上卻拿著衣服畫軸一般的東西,王中立刻瞳仁一縮,難不成又是什麽鬼崇元寶藏不成?


    不過轉瞬之間,那被兩個僧人圍攻的富態中年人開口,便否定了他的猜測。


    “遲少俠,葛某是個實誠人,你將甲子神功交給老夫,老夫立刻就帶你出去。”


    這富態老者看著就像是個附近的地主員外,但一身功夫著實不弱,麵對一個穿豔麗袈裟手持禪杖的僧人以及另外一個黃袍僧人的圍攻,竟然還有餘力朝著遲少恭喊話。


    黃袍,王中知道這一般都是一院掌尊的服飾形製,也就是說,這老頭竟然一個人對上了兩個大佛寺的院主。


    這老頭遊刃有餘,那兩個掌尊僧人便是力不從心了,饒是他們的功夫在王中看來,或許與惠景博差不多,但舉手投足之間,已經被這老頭的一雙拳頭死死壓製,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遲少恭手拿紙軸,聽到老頭的這番喊話,卻是冷笑一聲:“我看葛前輩還是自求多福吧,您老自個兒都不一定能夠脫身。”


    富態老頭也不惱,反而哈哈一笑:“哈,老夫隻不過是不想傷了這兩位小師傅,與大佛寺結仇而已,老夫要走,他們能攔?”


    話說到後半段,場中氣息一滯,王中頓時感覺心頭一堵,隔著這麽遠都覺得有些不妙。


    “給老夫鎮!”


    富態老頭大喝一聲,忽而拳掌連環而出,場中忽然多了無數個老頭的人影,轉瞬之間合而為一,一雙肉掌朝著兩個僧人一齊拍下。


    這兩個僧人齊力上擋,但勢不如人,技不如人,一者雙腿直接就被拍進了青磚之中,另外一個拿禪杖的稍微好一些,也是被一掌震開丈外。


    逼退兩個僧人,葛姓老者腳步不停,直接衝向遲少恭,手掌更是毫不掩飾的朝著他手中的紙軸奪去。


    “嘿,小子,剛剛突破,根基未定,是不是不能動彈?哈哈哈,這迴沒有人攔了吧,東西你就給老夫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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