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陰森至極,眉宇緊緊鎖著,任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悅。


    趙聿嬉笑地舉起雙手,“不說了,隻是好奇。”


    “再不走就晚了,我先走了。”


    江晝“嗯”了一聲,他看了趙聿匆忙的背影一眼,又收迴視線,不知道想起什麽,垂眸遮掩了眼中的情緒,突然問了一句,


    “是他幹的麽?”


    066不知道江晝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它,但它沒有出聲。


    也不知道這個宿主在矯情啥,讓牽讓抱,態度在某人麵前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連它都要說一聲離譜。


    現在到底在磨嘰什麽,直接衝啊。


    如果不是看在任務進度條有進展的情況下,066早就揍他了。


    什麽毛病。


    江晝不知道066豐富的心理活動,他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江父熟悉的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兔崽子,把你爹忘了是吧?”


    江晝麵無表情地把手機拿遠了些,並猶豫要不要掛斷。


    “過幾天裴老爺子大壽,你跟我一起去。”


    江晝一愣,想起前世宴會上發生的事,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第31章 現代


    裴老爺子功高望重,a市各界名流幾乎都到場,幾乎沒有人敢不給他麵子。裴度坤一家三口的事情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沒發酵多廣很快就被人處理好,根本不需要等到裴老爺子親自動手。


    因此這次雖然裴家內部鬧得挺大,讓不少人看了熱鬧,但這件事其實對根深本固的裴家沒有多少影響,來的人也不會沒眼色提起這件事情,平白惹了裴老爺子不快,得罪了裴家。


    沒了裴大少,還有裴二少,裴鬱迴歸裴家已然數月,雖然他一副溫和無害的樣子,但在旁人心裏早已上演了一出大戲,畢竟古往今來兄弟鬩牆之事並不少見,因而沒有人敢小瞧他。


    裴大少在失敗後就銷聲匿跡,裴老爺子這麽重要的宴會上也沒出現他的影子,難免讓人多想,紛紛揣摩裴老爺子的意思,但眾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裴鬱的身上。


    可以說,裴鬱近日風頭正盛,連平時不露聲色的裴老爺子眼裏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可以看出心裏對裴鬱定是有幾分滿意的。


    隻是當管家穿過人群在裴老爺子耳邊低語時,他淡笑的眼睛凝固一瞬,目光沒有在觀望的眾人身上過多停留,似乎並未過多在意,但管家依舊能感知出他的不滿。


    “裴二呢?”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


    管家也不清楚裴鬱為何會在這種重要場合晚來,正準備開口,暫時安撫裴老爺子幾句,就見一個身材修長、氣質溫潤的青年從遠處走了過來,動作略急促但不失穩重,嘴角勾著笑意,忙低頭提醒,“少爺來了。”


    管家此時也拿不準裴老爺子對裴鬱的態度,以往對裴鬱不假辭色可以說是親緣關係薄弱,畢竟剛帶迴來不久,可現在隻剩下裴鬱一個小輩依舊沒怎麽放在心上,不過主家的事情和他沒什麽關係。


    他目光不自覺投向已經過來的青年,隻見青年先是對裴老爺子說了幾句吉祥話,拿出的禮物也能看出來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一舉一動慢條斯理,可見穩重,行為得體,禮數周全,不失貴氣。


    腦中想到青年這段時間在商場上使出的手段,狠辣果決,能力不輸於任何青年才俊,不知為何心中極為複雜。


    裴大少被裴老爺子勒令前往國外的公司時,千方百計請求承諾,也隻是讓裴老爺子多了不喜,連這次宴會也沒讓他有露麵的機會,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也沒有,被培養了幾十年的人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放棄。


    隻要這孩子聽話,裴老爺子未免沒有一直扶持他的想法,隻是……他看了裴鬱一眼,隻怕這條路行不通。


    裴鬱注意到管家的眼神,微微衝他點了點頭,隨後又看向裴老爺子,神情恭謹,儀態儀表完美得任何人都挑不出錯。


    裴老爺子與旁人談話間睨了他一眼,也沒再交代些什麽,就有些人有意無意與裴鬱交談,身份都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裴鬱都有禮地一一迴應,但許久沒有看到江晝的身影,想起來時發生的事,就有些心不在焉,但麵上依舊挑不出錯,隻是平添幾分淩厲,讓其他人不由得心中感歎人不可貌相,外表再溫和也掩飾不住心中狠意,竟都多了幾分慎重。


    裴鬱眼角餘光總是忍不住看向別處,但宴會廳光影晃動,觥籌交錯,遲遲沒有出現那個熟悉的人,隻能收斂越顯煩亂的思緒,專心應付眼前的事情。


    而此時的江晝剛跟著江父來到宴會廳不久,他被江父逼著做了造型,穿著一身高定西裝,心裏早就不耐煩,隻是強自忍耐,但麵上的冷峻掩蓋不住。在應付了幾波人後,終於擺脫了人群包圍,尋了一個清淨的地方。


    像這種宴會,江晝參加了不知道有多少次,但這次明顯比之前的要盛大許多,他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圖一個清淨,視線掠過宴會廳的眾人,目光在裴鬱身上定格許久。


    但很快他又緩緩垂下眸,白皙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轉動手中的酒杯,就將要遞在嘴邊的時候,想到喝酒誤事,最終還是放下了。


    裴鬱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恐怕宴會期間抽不出時間去做其他事……,換而言之,是他動手的可能性很小。


    江晝按照重生以來發生的一樁樁事件來推算,下藥的時間最大的幾率是在今晚,但真相具體如何誰也說不準,他也不想妄加推測。


    或許他曾經也想過自己是不是錯怪了裴鬱,但裴鬱從沒正麵否認過,同時也不顧自己意願做了太多的事,很難讓自己完全相信他,讓他心裏有了鬱結。


    萬千思緒在腦中飄過,江晝黝黑的眸子輕轉,身形漫不經心地靠後,眸子微微眯起,想起許久未出聲的066,語氣慢吞吞的,說不清是什麽心理,閑聊似的開口,


    “066,你被坑過麽?”


    【沒……沒吧。】


    “嘖。”


    066也不懂江晝什麽意思,心想誰會沒事坑係統,又沒什麽好處,它在空氣中慢慢現身,有些遲鈍地伸出翅膀,安慰似的拍了拍江晝,聲音軟軟糯糯的,暗含糾結,很快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江晝沒再理066,也不知道在和什麽較勁,亦或者在想什麽難以抉擇的事,眸子沉鬱一片,半響才移開目光,不知道看到什麽,又突然頓住。


    一名侍者端著托盤來到他麵前,托盤上放著一杯酒,在玻璃杯內泛著鮮豔的色澤,行動間微微晃動。


    “先生,您要的酒。”


    江晝心想這場景還真是該死的熟悉,隻是太過小兒科了些,他饒有興趣地看著莫名緊張的侍者,狹長的眼微眯,眼尾挑起,嘴角勾著一抹笑,可說出口的話讓侍者心裏一咯噔,


    “哦?我怎麽不記得我要過酒?”


    “先生,可能是您忘記了。” 侍者避開江晝的視線,似乎變得更緊張了,眼睫不住顫抖,連托盤都在微微晃動。


    江晝盯著這個所謂的侍者看了半響,不知為什麽突然想笑,疑惑前世自己怎麽沒看出來這麽拙劣的算計。


    真是蠢透了。


    江晝像是沒發現侍者的不對勁般,抬手拿過酒杯,在侍者若有若無瞟過來的視線中,手中的酒杯輕晃幾圈,卻遲遲沒有遞到嘴邊。


    066有些著急,江晝明明知道酒裏被下藥,還喝什麽喝,之前天台上不是還念叨著下藥這件事麽。


    怎麽現在這幅樣子?


    江晝不知道066是怎麽想的,他看著死死抱著酒杯的066,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066一眼,唇瓣輕觸酒杯杯沿,應付過侍者以後,過了片刻裝作不舒服去洗手間,餘光卻時刻注意著那個不懷好意的人。


    到洗手間的路上人很少,江晝假裝藥效發作,狀似無力地閉上眼睛依靠在牆上,果不其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靠近,裝作失去意識被那人帶到了一個房間。


    那人把他放在床上也沒多餘的動作就要離開,江晝忍了一路,哪能如他所願,察覺到到房間裏沒有其他人,直接睜開眼睛揍人打暈扔在角落一條龍服務。


    把人處理好後,江晝沒做多餘的事,直接站起身觀察這個房間,房間擺設簡單倒是看不出什麽,隻是裝修風格隱隱有些熟悉。


    他目光落在對麵的櫃子上,片刻後從裏麵發現一份厚厚的牛皮袋,被仔細密封保存好,看出來對主人極為珍重。


    江晝不自覺皺眉,猶豫片刻,想到如今的處境還是選擇打開,緊接著一疊照片映入眼簾,他手中的動作一頓,神情變得古怪,空氣一時陷入凝滯,連066都睜大了眼不自覺屏住了唿吸。


    裏麵全都是江晝的照片,跨度長達幾年,有些照片的場景甚至連江晝自己也記不清了。


    在他不知道裴鬱的時候,裴鬱早就注意到了他……


    有些事突然就說的通了。


    等裴鬱終於把所有事情處理完找到江晝時,卻發現自己要找的人沉默地坐在房間內,臉上灑落一片陰影,轉過頭來眼瞳漆黑無物,眼尾隱隱發紅,整個人明顯不對勁。


    他手邊散落著數張照片,每一張裴鬱都看過千萬遍。


    裴鬱終於意識到什麽,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無措和恐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抿緊唇,琥珀色的眸子逐漸黯淡,配上因趕過來而淩亂的墨發看著竟有些狼狽。


    一片靜寂中,他下意識向江晝伸出手,下一刻卻被毫無猶豫推開,


    一道低啞的聲音在寂靜空蕩的房間內響起,嗓音壓抑又隱忍,“裴鬱,你騙了我。”


    江晝頓了頓,微微側過頭看向裴鬱蒼白的臉,神情平靜無波,


    “現在又在裝可憐麽?”


    第32章 現代


    時間迴到半個小時前。


    裴鬱處事向來麵麵俱全,在裴家的這段時間不僅沒有使他萎靡,反而成了他登高的階梯,進一步成就了他。他自然明白裴老爺子的意思,也清楚這次宴會的意義,提前來到宴會布置事務,避免出現差池。


    也就是這個時間段,他注意到一個人行跡鬼鬼祟祟,此次宴會賓客身份貴重,就連侍者也是經過層層審核的,讓人混進來的可能性很小,不會給任何人危害賓客人身安全的機會。


    但事實上就是讓他碰上了,他冷眼看著那個侍者避開其他人,往酒杯裏偷偷下料,電光火石間想起江晝那日在天台上說過的話……


    “你和我爸算計我。”


    “你對我下藥。”


    下藥……


    裴鬱一下子頓住了,他沒有花費過多心思去猜想江晝是如何提前得知這件事,也沒有任由幕後的人得逞。


    從在天台聽到那些話起,他就提前做好了準備。


    他一向把江晝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記在心裏。


    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讓他近乎窒息,裴鬱垂眸看著坐在地上的江晝,垂在身側的手輕顫,臉白紙一樣。


    江晝狹長的眼睛漆黑,眼睛裏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像是早就料到了結果一樣,眼裏不是以前可以輕易看出來的心軟和別扭,看著裴鬱時神情平淡得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恐怕現在不管做什麽都不能讓江晝轉變此時的想法。


    亦或者是說江晝從來沒有信任過他。


    裴鬱向來城府深沉,貫會使心計,心眼兒比身邊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可以說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經過他精心算計的,連臉上的每一幀神情都是經過設計,以最合適的方式呈現在別人眼前。


    他做事向來縝密,早就習慣利用身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來達到他的目的,不擇手段,不論代價。


    可就算如此,他最終還是沒有將他想要的人抓在手裏,反而招來厭棄。


    裴鬱神情晦澀,腦子裏有千百法子可以讓他從這件事中擺脫幹係,讓江晝心軟,甚至讓他……愧疚。


    ……計劃本來就是這樣不是麽?


    江晝在天台上的言行都昭示著他尤其在意這件事情,他既然能確定具體的時間地點,那麽他自然可以通過這件事情,化誤會為讓江晝接受他的契機。


    因此他沒有徹底阻止那個人,僅僅把下藥的酒換成普通的酒,想要利益最大化。


    裴鬱沒覺得自己做的不對,反而認為自己做的萬無一失,不會讓江晝真的中計受到傷害。


    隻有這樣才能得到想要的人不是麽?


    可他還是讓江晝承擔了這份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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