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也太慘了吧。”何之安已經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眼睛瞪圓:“臻哥的課簡直是地獄級別,你受得了嗎?”


    喻沉喪著巴掌大的小臉:“還行,我隻跟著上部分課,老大才辛苦呢。最近又加了一節公共管理課,每天很晚才能睡覺。”


    肖鈺嘖嘖搖頭:“真慘。”


    “是啊…所以每天睡覺前,我都要給他捏肩捶腿,伺候他睡覺。”


    “啊?那你也挺慘的…”


    方景饒對喻沉的遭遇非常同情。


    賀臻也太過分了吧?居然還奴役喻沉?


    肖鈺聽完,不禁又開始多想。


    喻沉又跟著賀臻上課,晚上又伺候賀臻,不會正在被賀家培養成童養媳吧?


    “喻沉沉。”肖鈺皺眉,“你覺得自己像不像童養媳?”


    “童養媳?”方景饒與何之安異口同聲道。


    喻沉托著腮,喃喃自語:“像唄。”


    其他三人直接驚呆。


    這是?直接承認了?


    這時,賀臻從老師辦公室迴來,坐下後,動作自然地拿起喻沉的作業本檢查,隨後指出喻沉的錯誤。


    喻沉小臉皺成小包子,一點一點記下。


    其他三人暗中交流,眼神意味深長。


    怪不得賀臻對喻沉這麽好。


    原來是童養媳?


    “困了?”賀臻見喻沉從書包裏掏出一瓶咖啡,攔了下來:“常喝咖啡不好。”


    喻沉眼裏全是委屈:“老大,我困。”


    自從喻沉開始高強度的課程後,幾乎沒什麽時間休息,隻能依靠晚上那點時間。對於習慣午覺的他,非常痛苦。


    “我一會兒帶你出去跑個步。”


    “哼,腿疼。”


    賀臻拿喻沉沒辦法,於是壓低聲音,“晚上我還幫你按摩,可以嗎?”


    說實話,喻沉最近確實迷上了那股滋味兒。


    賀臻力道適中,很有按摩師的潛力。


    喻沉點頭:“好吧。”


    另外的八卦三人組偷聽半天,隻聽見“夜裏”“按摩”幾個詞。


    幾人滿懷同情地盯著喻沉,覺得喻沉跟他爸爸真不容易。寄人籬下不說,還要給小少爺當童養媳。


    不,是童養夫。


    最關鍵的是,喻沉還是個男孩兒!


    禽獸啊!


    何之安對這件事深惡痛絕,發誓一定要抽空告訴自己的媽媽,向她揭露她那引以為傲的侄子是多麽的霸道!


    …


    日子一天天過去,喻沉在各種精英課程的磋磨下,各項能力飛速提升。


    但喻沉本人卻不那麽高興。麵對壓力,他甚至有點懷疑,這樣下去他還能不能長高。遙遠的寒假,是吊著他的唯一一口氣。


    喻沉就這麽盼啊盼啊,終於盼到寒假。


    隻不過,附贈一堆附加課程。


    比如遊泳、社交禮儀、華爾茲課程。


    不過,與平時上學相比,喻沉能睡懶覺的時間還是有的。所以這天賀臻和擊劍老師相約去擊劍館看比賽,他趴在被窩裏,死活不肯出來。


    賀臻沒法子,隻能獨自前往。


    結束比賽後,擊劍館門口,他見到一個熟悉的中年男人。


    “小臻,好久不見。”


    說話的男人叫秦謙,是賀臻媽媽的堂哥。


    “堂舅,您怎麽迴國了。”


    賀臻對秦謙有一些印象。當初他媽媽去世時,父親忙碌著照顧兩家老人,葬禮等事宜幾乎全都由秦謙操持。


    他聽外婆說,秦謙跟她媽媽關係很好,很疼她的媽媽。


    “最近迴國處理一些事,經過擊劍館時我覺得那個人好像是你,就進來了。”秦謙拍了拍賀臻的肩膀,“真高啊,有沒有180呢?”


    賀臻:“昨天量的,179。”


    秦謙感慨萬分:“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媽媽。”


    賀臻垂眸,默不作聲。


    “走,堂舅帶你去吃飯,咱們敘敘舊。”


    賀臻:“好。”


    餐廳包廂裏,秦謙不停地給賀臻夾菜。


    “這些啊,都是你媽媽愛吃的,堂舅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點了這些。”


    秦謙拿起一塊玫瑰開口酥,聲音幾度哽咽:“小時候啊,你媽媽嘴饞,天天纏著我給她買這個。你外婆疼你媽媽,就此練就了一身的廚藝。”


    “對了,你跟你外婆外公那邊常聯係嗎?”


    “沒有。”賀臻雙眼落寞。自從她媽媽去世,失去獨女的外婆外公一病不起,本就在癌症的恢複期,因為傷心過度,纏綿病榻。尤其是賀景樾剛把他扔下時,外公外婆麵對女婿的背叛,本想把他接走,不料急火攻心雙雙中風,至今說話都有障礙。


    賀臻定期會給外婆發消息,聊得不多,基本都是外公的病情。外婆的護工說,等過幾天兩位老人的身體好轉,就帶他們迴國定居,與賀臻團聚。


    “他們老兩口體弱多病,也沒辦法。”秦謙幫賀臻倒了杯果汁,自己則將一杯紅酒灌入口中。“這些年,真是苦了你。”


    說著說著,秦謙有些哽咽。


    賀臻一直對媽媽那邊的親戚抱有好感,更何況這是最疼媽媽的親哥哥。他緩緩抬起手,放在秦謙輕輕顫抖的脊背上,“堂舅,您不用擔心我,我過得很好。”


    秦謙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或許是醉了,眼裏突然升起一抹怒火,“他們賀家沒一個好東西!借咱們秦家的勢力起家,幾乎將秦家的家底全部吸幹淨,害得你媽媽被家族的人埋怨,才患上了抑鬱症。賀景樾那個混蛋,心裏裝著別人還向你媽媽求婚。你爺爺,縱容兒子偷情。害得你媽媽天天以淚洗麵。我現在懷疑,一切都是你爺爺的布局!賀家欠咱們的!”


    聽完這番話,賀臻渾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凝固。眼裏陡然失神,整個人恍恍惚惚。


    這些內容,從來沒人講給他聽過。


    他知道他爸混蛋。


    但他自認為疼愛他的爺爺,怎麽會是那種人?


    還有他媽媽的抑鬱症…


    “堂舅,你、你說的這些…”賀臻已經沒力氣說完,心裏帶有諸多疑惑。


    旁邊,秦謙久久沒有迴應。


    賀臻看向他,發現秦謙伏桌睡著了。


    他盯著麵前的空酒杯,漆黑的眸底沒有絲毫溫情,淩亂的思緒攪得他頭痛欲裂。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屏幕亮起。


    [喻沉:我親愛的老大,睡醒之後床邊沒有你甚是想念。請問你什麽時候迴來呀?]


    賀臻空洞地盯著屏幕,那些信息量讓他快要喘不過氣。


    又這樣靜靜地過了兩小時。


    他望著秦謙,打量著對方的醉態。


    真的是酒後吐真言嗎?


    這時,餐廳走廊突然出現爭執聲。


    被吵醒的秦謙緩緩起身。


    “小臻?”


    秦謙醉眼蒙,看了眼時間:“這麽晚了?我是,睡著了嗎?”


    賀臻聲音沙啞:“堂舅,你說的是真的嗎?爺爺這些年,對我一直很好。”


    “我說什麽了?”秦謙按了按太陽穴,疲憊地從口袋裏取出一罐藥衝水服用,一張名片順勢掉了出來。


    “您說,我媽媽嫁給我爸,都是賀家的局。她的抑鬱症也是”


    “我沒說!”秦謙連忙將賀臻打斷,“小臻啊,我剛剛是不是喝醉了?”


    見秦謙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賀臻蹙眉:“嗯,您說了很多我沒聽過的事。”


    “孩子,你聽我說。”秦謙努力維持清醒,“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要好好學習,將來當上賀家的董事長,給你媽媽爭氣!”


    “我該走了,堂舅還有事。”秦謙表現得似乎很著急,仿佛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小臻,我有時間再去見你。”


    “記住,今天的事千萬別讓其他人知道。賀家的手段…你根本不清楚。”


    麵對秦謙的匆匆離開,賀臻全身無力,所有的精力仿佛被抽幹,強大的窒息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這是真的嗎?


    從來沒人跟他說過相關的隻字片語。


    他準備等外公外婆明天身體狀況好時,向他們求證。


    他不願相信爺爺是這樣的人。


    如果舅舅在騙他,目的是什麽?


    這時,他注意到地上的名片。應該是秦謙剛剛拿藥時無意中掉落出來的。


    賀臻拾起名片,指尖落在秦謙三字上。


    隨後閉上眼睛,頭部一陣一陣的痛感讓他拚命想要過濾掉一切痛苦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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