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沙啞的嗓子幾度哽咽,抱著喻沉鼻尖酸得泛紅。


    喻沉哭得很兇,渾身髒兮兮的,小手一抹眼淚,直接成了小黑煤球,一看就是早晨沒洗臉。往常李煥每天送他去幼兒園前,都會給他穿上最漂亮的衣裳,肉嘟嘟的小臉抹上潤膚霜,又香又軟。


    “叔叔!老大!我想你們!”


    喻沉小手臂緊緊圍著李煥的脖頸,唯恐再次被壞人帶走,明顯被嚇得不輕。


    李煥心疼地掉著眼淚,雖然隻分開兩天,懷裏的幼崽輕了很多,完全沒有往日的活力,看著病懨懨的。


    “喻沉沉!”


    賀臻緊緊握著小拳頭,像個快要爆炸的小火山,奶兇奶兇地瞪著眼睛,打算去幫喻沉報仇。


    一定是那對夫妻欺負了喻沉。


    否則喻沉怎麽會這麽難過?


    “謝謝你們幫我找到孩子。”李煥拚命忍住情緒,不讓自己失態,彬彬有禮地和大家道謝。臨走前,他為了讓工作人員放心,將自己的身份證件拿出來。


    喻沉看到李煥的身份證,抽噎著鼻子,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小書包:“叔叔,我也有哦。”


    李煥好奇地打開書包,發現喻沉的戶口本和出生證居然全在裏麵。


    喻沉偷偷伏在李煥耳畔:“叔叔,我偷出來的呦!”


    “寶貝真聰明。”李煥凝噎著,努力擠出一抹微笑。


    他其實很想問喻沉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對居心叵測的夫婦去哪兒了。


    可四周都是工作人員,他沒辦法問。


    高大的背影輕輕顫抖。


    他再次朝工作人員致謝,一手將喻沉摟在懷裏,一手拉著賀臻:“走,我們迴家。”


    賀臻別扭地抽出小手,卻又暗戳戳抓住李煥的袖子:“走!我們迴家!”


    工作人員羨慕地看著一家三口,再次感歎這胖乎乎的寶貝實在可愛。


    …


    迴家的車上,向李煥講完前因後果,喻沉小腦袋搭在他的懷裏,咂巴著小嘴睡得香甜。


    賀臻伏在喻沉身上緊緊抱著他,朝李煥問出自己的疑惑。


    他很好奇。


    既然壞人都要把喻沉偷走了,為什麽不報警抓他們?


    在李煥聽到這個問題後,沉默一會兒。


    剛剛接迴喻沉時,他不是沒有想過報警,但他有很多顧慮。


    喻沉的堂嫂堂叔涉嫌拐賣,喻佑山又不見蹤影,如果他真的報警,喻沉未必能順利地跟他迴家,去福利院的概率更大。


    他思考很久,用賀臻能聽懂的語言向他解釋,起初賀臻還氣鼓鼓地板著臉,可聽到福利院的字眼後,瞬間蹙起小眉頭,緊緊拽著喻沉的小胖手。


    正巧這時,李煥托人辦事的電話打了過來。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賀老身邊辦事,還是有一點人脈的。


    “李哥,那個喻佑山是偷渡去的歐洲,未來申請避難的話,估計再也迴不來了。想聯係的話,也比較困難。不過我這裏倒有一張他打黑工的照片,現在給你發過去。哥們能力有限,隻能查到這裏。”


    李煥聽完心情很複雜,默默垂著疲憊的眉眼:“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賀臻一直盯著李煥的電話,似乎想聽取一些有用麽信息。顯然,他聽見關於喻佑山的事,於是急忙問:“他爸爸呢?”


    李煥沉聲迴:“估計不會迴來了。”


    賀臻:“那喻沉沉怎麽辦?我們可以養他一輩子嗎?”


    李煥聽到這句天真的話,啞聲笑了笑。


    剛剛賀臻說的是“我們”而不是“你”。


    他溫和地斂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沉沉的爺爺奶奶和祖父母都不在世了,我可以試著申請領養沉沉,這樣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再來搶他。”


    賀臻一聽,罕見地露出期待的笑容:“真的?”


    如果喻沉能被李煥養在身邊,他們將永遠不會分開。


    “真的。”李煥深邃的目光緩緩抬起,望向飛馳的汽車。


    如果想盡快領養喻沉,去求賀老是最快的解決方式。那對夫妻陰魂不散,未來繼續糾纏他或是鬧到報警,他定會跟他們魚死網破。


    等他拿到喻沉的監護權,這筆賬他再慢慢跟那對夫妻算!


    賀臻很開心,終於不再板著臉。因為喻沉的事,他暴躁了兩天,吃的東西不比喻沉多。


    “一定能領養成功吧!”賀臻眼睛亮亮的,抬起右手抓牢李煥的胳膊使勁晃了晃。兩人相處這麽久,好像還是頭一次這麽親密。


    李煥眼底的嚴峻少了幾分,在心裏掙紮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不告訴賀臻自己要去求賀老的這個打算。


    他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了喻沉拚一次。


    告訴賀臻,賀臻勢必會去求賀老,賀老點頭的概率也會大一些,但他同時也擔心,萬一賀老有拒絕的意思,賀臻衝動之下一定會鬧。到時影響賀臻與賀老的感情就不好了。


    …


    迴到賀家,喻沉還在耷拉著小腦袋睡覺。賀臻不放心,與李煥一同幫喻沉洗完澡後,三個人擠在一張大床上幹脆不走了。


    喻沉睡得特別香,就是半夜醒了兩迴。


    每次醒來,他都撩著濕潤的大眼睛往左瞧瞧往右瞧瞧,確定兩側都有人才會踏實地蓋好小被子。


    現在是淩晨三點。


    使勁兒想要睡著的喻沉因為肚子餓得厲害,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於是,他鬼鬼祟祟地爬下床,來到小餐廳的零食櫃前踮起腳丫,翹著屁股摸來摸去。


    李煥上次送他去堂叔家,零食都一同打包送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填補。


    喻沉費勁巴拉掏了好久,才掏出一袋小餅幹和一盒芝士榴蓮酥。


    但這些對於喻沉遠遠不夠,他的小肚瓜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隻大鵝!


    餅幹袋很難撕,往常都是賀臻幫他。正當他叼著塑料包裝皮齜牙咧嘴時,身後響起幽幽的聲音:“喻沉沉。”


    喻沉像隻小毛賊,慢吞吞迴頭:“老大。”


    賀臻穿著睡衣,緩緩走到他身邊:“餓了嗎?”


    喻沉委屈地點點小腦袋,嘟囔著將餅幹遞給他:“老大,打開。”


    賀臻輕而易舉便撕開袋口,遞給喻沉後,喻沉迫不及待地抓著餅幹就往嘴裏塞。賀臻盯著他,突然將他抱起,兩隻幼崽慢慢騰騰走了很久,才來到沙發旁。


    賀臻並沒有急著鬆開喻沉,而是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兩人麵對麵地貼在一起。


    喻沉此時眼裏心裏都是小餅幹,腮幫子撐得特別鼓,跟初次來到賀家一樣,吃得狼吞虎咽。


    寂靜的深夜,“哢嚓”“哢嚓”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著,仿佛有隻偷吃糧食的小老鼠。


    賀臻突然輕聲問:“喻沉沉。”


    喻沉撩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大。”


    賀臻像個小大人似的皺著眉眼,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他們有沒有虐待你?”


    喻沉塞著餅幹,搖了搖小腦袋:“他們沒有打我,可是不讓我吃東西。”


    “對了!蛋蛋哥哥搶我的玩具!”


    說起這件事喻沉就生氣。他的隱形衣如果不是被蛋蛋扯破,別人怎麽會看到他?那件隱形衣可是賀臻在某多多幫他買的。


    “你知道他們叫什麽名字嗎?”賀臻垂著眼,唿吸逐漸加快的同時,表情中蒙上一層戾氣,“等我長大,我會幫你報仇。”


    “不知道耶。”喻沉用小肚瓜拱了拱賀臻,黏黏糊糊地說:“老大,我沒吃飽。”


    賀臻鬆開堅硬的小拳頭,朝零食櫃望去:“沒了嗎?”


    喻沉:“是的!老大可以幫我去冰箱裏找找嘛?”


    賀臻想了想:“我的臥室裏有,我去給你拿。”


    喻沉伏在賀臻胸脯,小胖臉皺成奶黃包:“外麵很黑,我擔心老大,還是明天再吃吧!”


    賀臻自然不願意喻沉餓著肚子,琢磨片刻,踩著椅子從李煥的冰箱裏拿出兩顆生雞蛋,扔進煮蛋器中按下開關。


    他見李煥用過煮蛋器,方法簡單易操作,幾分鍾雞蛋就能熟。


    當喻沉摸到熱氣騰騰的雞蛋後,澄澈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欽佩和仰慕。


    賀臻忍著微揚的唇角,傲嬌地幫喻沉剝皮:“不就是煮蛋嗎?沒什麽了不起的。”


    喻沉咬著嫩嫩的蛋黃,彎起笑眼:“我的老大!是全世界!最厲害的老大!”


    賀臻摸了摸泛紅的耳朵,高興得差點將冰箱裏所有的雞蛋都煮了。


    吃完雞蛋,喻沉的小肚瓜沒那麽空了,摟著賀臻,熱熱乎乎地睡個好覺。


    天快亮時,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跟賀臻長得很高很高,一起學習,一起遊戲,一起寫作業,每天形影不離…


    …


    時光匆匆劃過。


    賀老看在李煥多年忠心耿耿從未開口提過要求,痛快地答應幫他。喻沉屬於被生父遺棄,加上喻沉當時機靈,偷走了自己的出生證明和戶口本,所以補辦各項手續非常順利。在賀老的加持下,不到半年李煥便成為喻沉名正言順的監護人。


    而賀景泰在得知李煥成功收養喻沉後,表現得非常不淡定,笑裏藏刀的模樣被李煥敏感捕捉,琢磨出幾分眉目。他老早就懷疑喻森達夫婦的突然出現是有人指使,這下更加印證他的猜測。


    賀景泰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當初既然會嫌喻沉拉著賀臻妨礙他做手腳,那麽今日必定會讓耍了他的喻森達與許茹付出代價,收的錢原封不動吐出來。


    李煥不屑一笑,繼續和兩個小朋友,踏踏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


    惡人自有惡人磨。


    那對夫婦會有報應的。


    …


    時間過得很快。


    賀臻得知喻沉的領養手續有爺爺的幫忙後,對爺爺非常感激。隔三差五就拉著喻沉去爺爺家給他做伴,爺孫關係越來越融洽。


    喻沉嘴甜情商高,經常把賀老逗得捧腹大笑,在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下,賀老的病逐漸好轉,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硬朗。


    農曆新年時,賀老特意邀請喻沉來家裏,給喻沉包了一遝厚厚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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