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太史慈敘述完事情的經過,呂布哈哈大笑,舉起右手拇指稱讚道:“子義,你這穩重、智謀比著飛將軍李廣真是絲毫不遜,真把那顏良狠狠戲耍了一番。”


    漢武帝時期的大將李廣,有一次,他親率近百士卒追殺三名匈奴騎卒。在將他們全部俘殺過後,遇到了數千匈奴騎兵。當時兩軍相隔很近,如若逃跑,全軍必定立即招致對方射殺殆盡。李廣當機立斷,命令士卒前進,在距離匈奴戰陣二裏處停下,下馬解鞍,就地休息。匈奴兵看到漢軍如此鎮靜,以為他們必定設有伏兵,在天色漸黑時,率部撤離。而李廣得以保全,率部安全返迴大營。


    這個戰例和太史慈此次有很大的相似之處,而李廣是受後世敬仰的漢朝名將。呂布以此作比,顯然是很大的讚揚。


    太史慈聽完,微微拱手道:“多謝將軍稱讚。此次確實驚險,但顏良之表現卻有點出乎為將之意料。昔日沮授曾評價顏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今日觀其此次行為,不但對我處處以言語試探,而又能強壓憤怒,最終選擇沒有進攻我軍。這個耐心完全不同於沮授口中那個性格促狹的顏良,這倒是令在下感覺奇怪萬分。”


    呂布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昔日人人稱讚的冀州第一名將被關羽一戰而擒,又被曹操關了大半年,如果沒有絲毫長進,那倒是奇了怪了。好在他性格變的謹慎起來,如若依他以前的性格,必然一衝而至,你也不會如此順利的返迴大營。”


    太史慈沉思了片刻,默默的點了點頭。


    侯成在旁插口問道:“主公,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此刻顏良在垓下設下大營,我們要不要立即出兵,趁他們立足未穩,先滅了顏良的這股騎兵。”


    呂布轉頭向太史慈道:“子義,你覺得呢?”


    太史慈拱手道:“主公,屬下歸來之時,便派出斥候時刻監視顏良所部的行蹤。他們確實在垓下設下營寨,而且暫時沒有發現其他的曹軍。但垓下的地理,主公想必也十分清楚,那裏地域廣闊,隱藏一些兵士也有可能。而且顏良此時謹慎,派出不少斥候四處巡視,想要瞞過他們到達顏良營寨會十分困難。”


    呂布輕輕一笑,向太史慈說道:“子義,依你這麽一說。顏良不但有可能在垓下隱藏了一部士卒,而且還為了防備我軍偷襲設下了種種預設。這哪裏是一個猛將所為,分明是一個能力出眾的智將?”


    太史慈臉色略顯尷尬的說道:“另有伏兵的那個,真的有可能是屬下多慮了。但顏良派出多股斥候,這個卻是事實。如若我們此刻率部前去,人多,顏良必會立即率部散去。而如若人少,又不足以擊潰顏良。所以,屬下以為此刻不適宜前往垓下與顏良交戰。”


    呂布點了點頭道:“顏良是作為援兵而來,我們不去,他亦會過來。派出斥候,時刻監視他們的行蹤。等到明日天亮,如果他不來,子義隨我一起前往垓下。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顏良將軍的風采。”


    太史慈拱手道:“諾!”


    呂布點了點頭,轉向高順道:“伯平,龍亢這邊的戰事如何了?”


    高順拱手道:“外圍的十數個小營壘已經被全部被掃除了,隻剩下兩個副寨和一個主寨。三個營寨成三角之勢,彼此支援,短時間恐難攻破。”


    “兄弟們死傷如何?”


    高順猶豫了一下道:“曹軍營寨堅固,敵方士卒都是堅持到最後時刻,實在堅守不下去了才行撤離。我軍兩日猛攻,士卒死傷已愈兩千。戰死兄弟們的屍骨,受傷的兄弟此刻已通過淮河運迴壽春。”


    呂布臉色微變,士卒的損失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眉頭微蹙,思考了片刻道:“伯平,你心中是不是怪我沒有將陷陣營投入攻壘,而導致兄弟們死傷慘重。“


    高順連忙拱手道:“屬下不敢。隻是心中覺得,如果主公及早將陷陣營投入,攻打營壘會順利很多。”


    呂布沒有否認道:“你所說的我都知道。但你也知道,即使我們攻下龍亢,越過淮河而堅守此地必然會十分困難。陷陣營將士我留有重用,此刻還不是該你們發揮作用的時候。明日就讓他們扮成傷兵,秘密返迴塗山暫作休養,準備隨時登船。”


    高順道:“屬下一會就去辦。但主公,我們明日拿剩下的那三個曹軍營寨怎麽辦?剩下的三個營壘是最堅固的,攻下去損失必然更加慘重。”


    呂布沉思了片刻道:“伯平,進攻不能停歇。但是強度可以稍作減弱,讓兄弟們不必顧忌殺傷多少敵軍,最主要的是保護自己的性命。”


    高順拱手道:“諾!”


    曹軍營壘。


    於禁身穿金色鎧甲,端坐在一個火盆之前,身旁還坐著一臉平靜的李典和臉色異常難看的趙儼。


    趙儼年約三十,身形修長,一副美髯光潔亮麗,看起來瀟灑而俊逸。雖然身在軍中,但他卻隻穿了一件黑色長袍。本十分好看的臉龐,此刻卻有幾分愁色。他看著平靜如常的兩人,最終有點忍耐不住,朝向於禁道:“於將軍,呂軍連破我方十數個營壘。趙某心驚,敢問您準備如何應對?”


    於禁淡淡一笑,朝向趙儼道:“趙護軍不必擔心。那十數個營壘不過是前序,丟了就丟了,沒什麽大礙。隻要剩下兩個副寨和主寨還控製在我軍手中,龍亢就完全無憂。”


    趙儼臉色微變道:“將軍,恕趙某直言,之前那麽多營寨都丟失殆盡,剩下這三個營寨我們又豈能長久?依我之看,我們何不趁呂布連勝數場,士氣驕縱,出兵夜襲呂軍。即使不勝,亦可少壯我軍的聲威。”


    於禁笑道:“之前便聽主公說趙護軍文武全才,今日之論確實讓於某見識了一番。但趙護軍今日剛從許都趕來,可能某些事情未必了解,容於某稍稟。”


    趙儼聽於禁說的客氣,不敢無禮,連忙拱手道:“將軍請講。”


    於禁停頓了一下說道:“此次呂布三路進軍,以進攻龍亢這一路的士卒最多,為兩萬之眾。而因為之前淮河防守的士卒和這兩日的猛攻的損失,我軍目前所餘兵力已不足七千。如若出寨偷襲,而要確保營寨不失,能調用的兵力不過兩千。如若真如趙護軍所言出城偷襲,如若成功,唯一所得或許真如趙護軍所言,壯一下我軍的聲威。”


    於禁看趙儼低頭沉思,繼續說道:“而趙護軍可能不知道是,城外的防守是由高順負責,他是典型的穩重,謹慎,絕對不會讓我們偷襲成功這種事情發生。到時候一旦失敗,我軍不僅會損兵折將,士氣更會受到極大打擊。”


    “那將軍的意思,是我們什麽都不做,看呂軍一個個的拿下我軍營寨。”趙儼心中隱隱有點生氣,說話也有點指責的意味。


    長久不語的李典突然開口道:“趙護軍,之前丟下的那些營寨,如若全力支撐,呂軍未必能拿的下來。那本就是我們提前設下的計策,以營寨消耗呂軍兵力。您難道沒發現嗎?我軍雖然損失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營寨,但這兩日,我軍和呂軍的損失基本上是一比二。而剩下的這三座營壘,堅固異常,如果呂軍來攻,損失必將更大。”


    “但是……”


    於禁擺了擺手道:“我知道趙護軍是擔心剩下的三座營寨,但我敢向您保證,以我軍目前的兵力,堅持月餘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就我軍而言,也不必堅持那麽久,半月足矣!”


    趙儼臉帶疑惑,朝向於禁道:“將軍這是何意?”


    於禁道:“趙護軍,主公雖然忙於與袁紹的戰局,但對於淮南的局勢也十分關切。淮南多水,不利於我軍行動,而在龍亢、垓下則是廣闊的平原。因而主公設下一條計策,就是以龍亢為誘餌,引得呂軍來攻。我們故意示弱,讓呂布看起來旦夕而下,讓他舍不得後撤。十日之後,豫南,許都,乃至兗州,青州悄然集結的士卒,就會到達。到時候呂軍疲憊,我軍必將一舉殲滅呂布主力。”


    趙儼臉色微變,疑惑的望著於禁道:“於將軍,這是何時定下的計策,為何我卻不知?”


    於禁笑道:“這個計策為主公所設,由大公子具體負責實施。趙護軍今日奉大公子之令來此,想來大公子的意思是由我們告知於你,而防止外泄。此事事關重大,還望趙護軍不要外傳。”


    趙儼聽到此處,臉色稍解,拱手道:“屬下明白。”


    於禁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告訴趙護軍一個讓你心安的消息。顏良已率兩千騎兵到達垓下,維護我軍側翼安危。想來明白,呂軍必然引兵西向,我方的壓力或許會減少許多。”


    趙儼點了點頭,說道:“顏良為冀州名將,英勇善戰。隻不過主公這次讓其單獨領兵,卻有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概是用人不疑吧!主公的眼光,豈能是我們能隨便猜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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