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呂布說自己尋得一個大才,心中微驚,連忙轉頭望去。看到門外走進來的卻是一個僅二十餘歲的青年,臉上輕視之意頓生。在所有人中,尤以陳宮最為明顯。他雙目仔細上下打量著魯肅,猶如在欣賞一個商品,神色之間極是無禮。


    魯肅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跟著呂布的介紹,朝在堂的每一個人都認真拜了一拜。動作恭謹有禮,言語更是飽含敬仰之情,讓人無可指摘。等到拜過所有人之後,他才找了一個最末位的座位坐下。


    呂布暗自點了點頭,心中對魯肅的好感又升騰了一些。在自己手下的這些人中,他們雖然各有各的才能,但他們的棱角太過明顯。而魯肅樸質無華,內秀其中,且性格獨好。不僅智商高,情商也不一般。如果充分發揮他的作用,他也許可以成為自己手下眾將的粘合劑,不斷增強全軍的凝聚力。


    呂布看他已經落座,沉聲說道:“文遠,那日我中箭之後,由赤兔馬帶離了戰場。後麵接著發生了什麽,你簡單給我說一下。”


    張遼應命,將那日從遇到重傷的成廉講起,直到最終擊敗張繡。從頭到尾給呂布簡單的介紹了一番。張遼口才極好,說話言簡意賅,並不難懂。


    呂布聽後,歎了一口氣道:“賈詡此人確實詭計多端,此次的事怪我粗心大意。不僅損失了近一千精騎,連我自己和成廉的命都差點丟在那裏。好在現在兩人都平安無事,以後我們再遇到他一定要小心在意,此人謀劃之狠毒,天下少有。”


    眾人點了點頭。陳宮接口道:“主公,目前已經得到消息。張繡他們突圍之後,直接奔向兗州投靠曹操,賈詡此時已是曹操的座上賓。”


    呂布頓時一愣,按照曆史記載,張繡歸順曹操應該是在赤壁之戰之時。沒想到自己費勁千辛萬苦,差點把命丟在那裏。最終不但沒有得到賈詡,反而便宜了自己的敵人曹操,讓他這麽輕鬆就收服了張繡、賈詡二人。想到這裏,呂布一股悶氣上湧,如吃了蒼蠅般難受。過了好一會,他才懊惱的擺了擺手道:“這個賬我們以後再找賈詡這老賊算,先解決眼前的事。”


    呂布四周望了望,突然發現少了一人,開口道:“正方呢,怎麽沒有看到他?”


    張遼眉頭皺了皺道:“那日之後,蔡中感覺李嚴騙了他。對他大加指責,卸了他的兩軍聯絡使一職。而且主公又消失不見,蔡中按照劉表吩咐,仍舊陳兵穰城,隻不過此次是為了防備我軍。為了避免引起兩軍紛爭,李嚴此刻也不敢再明目張膽的來我們這邊。據最近傳過來的消息得知,說李嚴最近在那邊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呂布驚異道:“莫非蔡中已經知道正方有歸順我們之心?”


    張遼道:“這個倒沒有。他現在遷怒於李嚴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李嚴最初答應說服張繡歸順於他,但最終卻沒有成功。而且因為李嚴的許諾,導致他麻痹大意。最後張繡又從他營地突圍而去,害的他損兵折將而一無所獲,心中有一些怒氣罷了。”


    呂布歎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是我對不起正方。這樣吧!稍後,你派人前去通知正方,說我已經安全返迴宛城。兩天之後,我就會到蔡中那裏討迴他,讓他暫且忍耐片刻。”


    高順心中猛然一驚,忙問道:“主公,你是說你準備親自去蔡中那裏去?”


    呂布點了點頭道:“蔡中此時陳兵穰城,如果不向他展示一下我軍的軍力,依照他的性格,肯定會得寸進尺,不斷試探我軍的底線。一旦到時候兩軍矛盾兵戎相見,那將直接影響我們和劉表的關係。而此刻我們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劉表,所以這一趟我必須去。到時候伯平,由你率陷陣營全體將士隨我一起進城。而由文遠率領所有騎兵駐紮城外,最好這一次能嚇的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高順拱手迴道:“主公放心,到時候陷陣營將士拚死也會保護你的安全。”


    呂布點了點頭。轉向陳宮道:“公台,這段時間你統籌全軍,一定操勞不少,辛苦你了。說到熟知我軍情況,我相信無人能出你其右。所以此刻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你說目前我軍應該怎麽辦?”


    陳宮臉色抽了抽,他一直追求的實用主義,不像高順那樣想法簡單。在呂布消失的這段時間,他心中確實有過呂布一旦死去,自己將何去何從的考量。雖然說提議歸附劉表,大部分是出於為穩定全軍軍心考慮,但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私心,不願這支軍隊最終落到曹操手中。他本以為呂布得知自己做法之後會有所疏遠,但沒想到呂布卻首先開口向自己諮詢意見。這起碼說明他對自己仍然信任,陳宮心中瞬時湧出一股感動。


    陳宮收起了自己的激動,振奮了一下精神。站起來拱手向呂布道:“主公,此刻我軍麵臨的主要問題有兩個,一為軍心渙散,二為糧食緊缺。既然主公此刻已經迴來,那麽第一個問題也就不成問題。我提議先將主公您安全迴來的消息通知全軍將士,然後抽出時間大張旗鼓的巡視全軍。隻要全體將士看到主公仍然安好,軍心必然會迅速穩定。”


    呂布點了點頭,轉向張遼道:“文遠,這件事交給你去辦,通知全軍將士我下午就會去視察全軍。”然後他仍轉頭迴陳宮道:“公台,你說的糧草短缺又是怎麽迴事?”


    陳宮道:“我們從陳留出來之時,糧草已所剩無幾。雖在舞陽征了一些,但也是杯水車薪。本以為和劉表結盟之後,可以先從他那裏借取一點。但因為主公戰後消失,劉表心思改變,他不再想要與我軍結盟,而是想讓我軍投降於他。因而此刻他不僅不資助我軍糧草,甚至嚴禁我軍從他那裏購取糧草,這才導致了此刻我軍的困境。”


    呂布愣了愣道:“宛城怎麽也算是一個大城,為何不就地征糧?”


    陳宮苦笑道:“之前張濟在南陽郡作亂,劉表隔壁清野,將宛城百姓大部分南遷,此時城中百姓僅為最初的十分之一。且這些百姓困窘異常,不讓我們出糧救濟已經很不錯了,更不要想從他們那裏征糧。”


    呂布聽後,心中頓時一涼,問道:“公台,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等於得到了一個死城,連糧草都無法保障自給自足?”


    陳宮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主公,我越來越感覺我們好像上了劉表的當。他最初之所以那麽大方把宛城讓給我們,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早就看到了宛城此時的困境。他隻要嚴格限製糧草流入,就等於控製住了我軍的命脈。而我軍又不可能歸順曹操,所以隻能替他守住宛城。如此看來,我們最初都大大低估了劉表此人的能力。在不知道宛城情況下輕易答應幫他擊退張濟,確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呂布對劉表最初的印象就是曹操評價的“自守之賊”,而在羅貫中三國演義的描寫中,也沒有見他有什麽特別出彩的表現。所以,在內心裏,他確實也對劉表有一些輕視之意。甚至產生過占據宛城之後,趁機攻取荊州的想法。但此刻聽陳宮如此一說,呂布頓時感覺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劉表能長期占據荊州,豈是弱者?


    想到這裏,呂布心中頓時有點迷茫,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走?


    陳宮看呂布臉色難看,拱了拱手道:“主公,實際上此事暫時也不必太過擔心。現在劉表之所以截斷我軍糧草,是因為主公消失不見,他對我們能否守住宛城心存疑慮,這才有了收服我軍之心。此刻既然主公已經安全返迴,隻需派一個使者向他言明利害。他既然想要我軍幫他守住宛城,就必須為我軍提供足夠的糧草。”


    呂布點了點頭道:“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先解決眼前的糧草問題再說。公台,你覺得以誰為使者前去求見劉表比較好?”


    陳宮笑道:“主公不是說遇到了一個大才嗎,何不派這位魯賢弟前往?正好也可以讓大家見識一下這個大才的本事。”


    呂布聽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文人相輕,謀士之間何嚐不也是如此?隻因為自己以“大才”稱唿魯肅,沒想到陳宮卻因此而上了心,較量之意如此明顯。呂布連忙替魯肅推辭道:“子敬剛來到此地,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這件事還是另外派人前去吧!”


    呂布還未說完,隻見魯肅頓時站了起來,拱手道:“呂將軍所言的大才,魯某實不敢當。但是既然投靠將軍,必然應該有所貢獻。此令,魯某願意接受,請將軍下令?”


    陳宮撫了撫自己的短須,滿臉讚賞的看著魯肅,雙眼之間閃過一沫亮色。


    呂布低頭沉思了片刻,抬頭看魯肅眼神堅定,最終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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