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李小墨打的一懵,臉上卻感覺不到疼。


    她兩隻眼睛烏沉沉的,陰冷的視線打在我臉上,咬牙道:“我恨你……我弄死你……”


    “你他媽有病是不是?”雯雯對她可沒那麽好的脾氣,直接將我拽起來,甩了她一個白眼,嘲弄道,“別把我們當聖母,也別動不動就把弄死誰掛在嘴上。”


    李小墨沒料到她會這麽無情,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像個破碎的娃娃一樣,可憐的讓人心疼。


    雯雯根本不吃這一套,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說:“你要恨,就恨你那個中風的爹,要不是他做了那麽多的孽,你也不會是今天這個下場!”


    李小墨駭然地睜著眼,不知道想起來什麽,剛剛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流了出來。


    我碰了碰雯雯的胳膊,示意她少說兩句,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恰好這個時候,許老板折了迴來,站在門口喊她。


    雯雯臉上就像裝了控製器一樣,不屑的表情登時一變,笑的像朵花一樣。


    她捏了捏我的手指,示意我小心點,然後挽著許老板的胳膊走了。


    我站在一邊,等李小墨哭夠了,才說:“你先起來吧,要不要我幫忙?”


    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用不著你假好心,你跟她們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我喉嚨裏噎了一下,不禁有些氣悶,沉聲道:“我也從來沒說自己是個好人,你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她估計沒想到我會嗆她,一雙眼睛立刻紅了,眼眶裏蓄滿了淚水。


    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我看到她用力將裙擺朝下麵拽了拽。


    然而她胳膊上、大腿上的痕跡實在太多了,連擋都擋不住。


    我微微偏開頭,不忍心再看她。


    李小墨有點難堪,看我站在一旁,惱羞成怒地衝我吼道:“你給我滾,別讓我看到你!”


    “喲,好大的脾氣啊。”我正跟她僵持住,冷不丁聽到春姐的聲音。


    春姐手裏夾了一根煙,慢悠悠地從門口走進來,目光將李小墨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看到她的一瞬間,李小墨明顯顫了一下,兩手緊緊抓在裙擺上,顯然在害怕。


    “幹得不錯。”春姐朝我使了個眼色。


    我頓時被堵了一下,想說不是我幹的。


    可我不敢提出雯雯的名字。一來雯雯是怕我被春姐趕走,才幫我動的手。二來,李小墨已經恨上了我,再拖一個雯雯下水,根本沒有意義。


    果不其然,聽到春姐的表揚,李小墨憤怒的視線立刻甩到我身上,恨不得現在就手撕了我。


    春姐抬手點了點她的鼻尖,笑著說:“都是自家姐妹,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李小墨眼眶紅紅的,不甘心道:“我要迴家。”


    春姐神色一冷,淩厲的視線投射在我身上。


    我深唿吸一口氣,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就算我想當縮頭烏龜也沒用,李小墨早就認定我是罪魁禍首,哪怕我什麽都不做,她也不會覺得我是個好人。


    我輕咳一聲,板著臉說:“你想走,還清那五萬塊再說。”


    李小墨震驚地抬起頭看著我,淚水漣漣道:“剛才……剛才我都那樣了,你還讓我還錢?”


    春姐冷笑一聲,不耐煩道:“人就交給你了。”說著轉身出去。


    我用力閉了閉眼,盡量不去看李小墨的眼睛,冷漠地說:“你以為你陪一次客,就值五萬塊?”


    李小墨神情一滯,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麽無恥的話,整個人搖搖欲墜,一隻手撐在牆壁上,才勉強站穩。


    她不甘心地望著我,咬牙切齒道:“我……我還是第一次,你怎麽能這樣?”


    我狠狠閉了閉眼,心中忽然一陣刺痛,啞著嗓子道:“誰又不是第一次?”


    我剛剛進入公司的時候,被陸然灌了酒送上宋城的床,稀裏糊塗就什麽都結束了,連找個人理論的地方都沒有。


    “既然進了這個地方,你就別想輕易走出去,死了那條心吧。”


    “你不能這麽對我,我要去報警,我要告你!”李小墨激動地大叫起來,揮舞著手臂朝我撲過來。


    我一個閃身,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剛剛被趙總那樣,身上根本沒什麽力氣,直接被我按在牆壁上,無力地哀嚎著。


    “你要報警,盡管去,看看有沒有人願意管你!”


    她什麽證據都沒有,事情就算捅出去了,到時候說一句你情我願,警察也管不了人家床上的事。


    李小墨崩潰地大哭起來,在我手底下不停扭來扭去,忍無可忍地大叫道:“我要告訴宋少,你欺負我!我要見宋少……”


    她的哭聲忽然戛然而止,我按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一鬆,讓她逃了出去。


    她身體縮成一團,害怕地望著我,而我也怔怔地望著她。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我們都意識到,宋城死了。


    如果他沒死,春姐不至於對我步步緊逼,李小墨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一步。


    可他真的已經不在了。


    我眼眶一熱,慌忙抬手擦了擦。


    李小墨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腦袋垂的低低的,一聲不吭。


    “總之,你好自為之。”我涼涼的看了她一眼,心裏泛起一陣酸痛。


    如果不是她給宋城打那個電話,一切又怎麽會變成這樣?


    臨走之前,最後提醒道:“這裏真正恐怖的地方你還沒見識過,要是想少吃點苦,就老老實實聽春姐的安排,等到身上的債還清了,再出去好好做人。”


    也不知道她聽進去沒有。


    估計是體諒她第一次接客,之後的幾天,春姐都沒有安排她上樓,隻讓她在休息室裏熟悉熟悉環境。


    李小墨徹底把我恨上了,我們兩個人總有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時候,一旦眼神相遇,就能感覺到她眼眶中的怒火。


    有時候我故意不去看她,可她炙熱的視線已經凝聚在我身上。


    雯雯看我膽怯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我後背上,恨聲道:“沈右宜,你可真夠給我丟人的!”


    我訕訕的笑了笑,還是努力不讓自己礙了她的眼。


    轉眼就到了八號,宋城舉行葬禮這天。


    大清早起床,我就感覺胸口悶的難受。


    雖然唐笑支支吾吾,隻跟我說了在今天,不過上迴陸然跑過來堵我,倒是意外的讓我知道了地點。


    我不清楚葬禮的具體時間,起床以後就開始收拾東西。


    從衣櫃裏拿了一條純黑的長裙換上,頭發用心地梳起來,在腦袋後麵綁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雯雯從臥室裏出來,看到我這幅樣子,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驚唿道:“你發什麽神經?”


    我尷尬地攏了攏頭發,不自在地抬手擋住發髻上的小白花。


    她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了,連忙走過來,震驚道:“你到底鬧的哪一出?”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半天囁嚅道:“今天宋城葬禮,我……”


    “宋城葬禮,你打扮成這樣幹什麽?”雯雯無語地望著我,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我臉上一僵,有種被人戳破心事的難堪,想要解釋兩句,又覺得沒有必要。


    人都死了,我還做賊心虛的解釋什麽?


    “你別管了,總之你今天看到春姐,幫我跟她請個假。”我推了推雯雯,換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挎著包出了門。


    雯雯追了出來,在我身後大喊道:“沈右宜,我看你就是吃錯藥了,宋城死了,什麽時候用得著你替他戴白花?”


    我匆忙跑下樓梯,心裏一堵一堵的疼。


    宋城死了,我確實沒那個資格戴白花,可是什麽都不做,我又覺得心裏空蕩蕩的,特別難受。


    打了出租車,不過一個小時,就到了城南墓地。


    墓園門口冷冷清清的,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看樣子也不像宋家這邊的。


    我抱著胳膊縮在角落裏,清晨的霧氣很大,打在胳膊上涼颼颼的。


    等了好一會兒,忽然看到一整排的黑色轎車開了過來。


    看那架勢,我陡然站直了身體,猜測那就是宋家的人。


    最前麵的車門拉開,沈悠悠下了車,懷裏抱著一個骨灰盒,神情冷肅,朝著墓園門口走去。


    不知道怎麽的,我額頭的青筋忽然蹦了一下,下意識抬手,將頭發上的白花扯了下來,緊緊攥在手心裏。


    明明宋城已經死了,裝在小小的盒子裏,我卻覺得一陣心虛,好像他會看到那朵白花,會毫不客氣地嘲笑我自作多情一樣。


    可現實卻是,他再也不會說話,不會用不屑的眼神打量我,安安靜靜地躺在骨灰盒裏,永遠地沉默下去。


    我心中一痛,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下來。


    抬手擦了擦眼淚,正想默默離開,後背忽然感覺到一個危險的信號。


    我甚至來不及迴頭,脖子上驀然一疼,被人用力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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