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艾克猶豫著,還是上前去打了個招唿,“請問有人在嗎?”


    機械女孩卻仿佛沒聽到般,仍是自顧地擺弄著自己的手臂。


    艾克大膽地踏進了這家小店,整個身子剛跨入門內,突然感覺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麵而來,艾克猛吸了一大口,這家店裏應該是裝上了清新空氣的裝置,艾克覺得自己的唿吸變得暢快了許多,習慣了祖安那濃重的霧霾後,再吸入如此潔淨的空氣倒還是有些不適應。


    小店雖然不大,卻打掃的非常幹淨,還放置著些許的綠化植物,這在祖安可是很難得的,畢竟因為祖安嚴重的汙染,即便是盆栽也無法在這濃重的霧霾下存活很久,即便是勉強活下來,也是病懨懨的,還需要主人的精心照料,否則很容易就死去。


    看這裏的盆栽如此青翠欲滴,那麽這家店的主人肯定是廢了不少的功夫,難怪會有蝴蝶在小店裏流連。


    這個小店有秩序地擺放著一些機械玩偶,艾克突然想起,在他還為脫離那個小團體的時候,曾經聽一個同伴說過,祖安的城南有一家專門製作機械玩偶的小店,店長的手藝十分厲害,製作出來的機械玩偶能表演許多滑稽的動作,很容易就能把人逗得捧腹大笑。


    艾克記得他一直是那種非常內向的人,不願意向別人訴說,習慣著把壓力都埋藏在心底,所以看上去整天悶悶不樂的,毫無生氣。然而好像就是在他購買了機械玩偶之後,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愛說話了,也愛笑了。很難想像僅僅一個機械玩偶就能有這麽大的魔力,艾克本來一直惦記著這個事情在的,卻因為海克斯科技水晶,然後製作z型驅動的事情耽擱了,後來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導致他徹底遺忘了這個製作機械玩偶的小店,直到今天登門了才想起來。


    客廳裏的機械玩偶都十分乖巧,應該是老板拆掉了玩偶身後的電池,否則一起吵吵嚷嚷的話,製作的再精良都不會有人喜歡。


    “老板,老板。”艾克懶懶散散地撐在櫃台上大聲的唿喊著,過了好半天,機械女孩才施施然地從後麵走了出來。餘喬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女孩,雖然全身罩在一件寬大泛黃的工作服中。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麽?”女孩發出的是一種生硬的機械音。艾克沒有急著迴答女孩,反而撐著腦袋,仔細地打量著。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全身上下都是由機械構成的“人類”。“沒想到瓦羅蘭大陸上竟然有這樣高超的技藝,這個女孩兒的思想到底是設定好的程序還是可以自主思考進化的?能發明出這樣精妙的機械的,肯定是有名的大發明家吧,難道是傳說中的黑格莫丁?若是他的話,倒還不算是稀奇。或者說……這裏是曾經是那個皮城的格林的工坊,難道說是他製造出來的?”艾克就這樣盯著女孩的臉胡思亂想著。


    女孩也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就這樣大方地任由艾克看著她,並且自己也耐心地等待著。艾克一直看了好久,最後才看膩了似地反應過來。


    “哦哦,那個……不好意思,一時想其他的事情去了。我想問問這些機械人偶都有些什麽功能。”艾克一邊說著一邊不露痕跡地擦了擦嘴角。“真尷尬啊,剛剛看女孩的時候居然一不小心口水都流出來了,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沒有,自己這是單身太久了嗎,即便是一個機械人都讓自己把持不住了?不過雖然這麽說著,這女孩的身材還挺好……呸呸呸,艾克你在想什麽呢,別人是機械人當然是怎麽好怎麽設計來的,怎麽你連一個機械人都不放過?”


    不過女孩沒有察覺到艾克的小動作,她拍了拍手,店裏的機械玩偶仿佛被同時按下了開關,一起活動了起來,一瞬間,本來靜謐的小店卻熱鬧地像菜市場一般。有翻跟頭的,表演雜技的,唱山歌的,鞠躬的,什麽種類的都有。


    “怎麽樣先生,您喜歡哪一款的?”機械女孩問道。


    “我喜歡,喜歡……我喜歡這一款的。”艾克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指向被高高束在櫃台頂上的,一個不停旋轉的金色舞娘。


    這件物品艾克在剛一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不僅做工精細,而且還特地在外層鍍上了金色,顯得高貴典雅,更何況,憑借著自己極好的目力,艾克仿佛還看見舞娘的頭頂上戴了一定若隱若現的王冠,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


    “對不起,先生,這是本店的非賣品。”


    “喲,還這麽高貴啊,非賣品,這是你自己做出來的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某個非常重要的人留給我的,我隻記得這件東西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哪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還動不動就不賣,這不賣那不賣,你們還開什麽店啊,叫你們老板出來,我要投訴你,真是的!”艾克佯裝發怒。


    “對不起客人,我們店裏沒有老板,隻有我一個人。”


    “那還真是奇了怪了哈,沒有老板?那還賣是從哪來的?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是我做的。”女孩老老實實地迴答到。


    “哦?那手還挺巧的,可惜啊,比那個舞娘還是差太多了,不過既然沒有老板的話,那我就不難為你了,哦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奧莉安娜。”


    “奧莉安娜……”艾克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怎麽好像在哪裏聽見過。不管了,我跟你說呢,做生意呢,別動不動就這不賣那不賣的,生意人嘛,若是都不賣的話還做什麽生意?”


    “但是這件東西對我很重要,多少錢我也不賣,更何況,我也不缺錢。”


    “不缺錢你開什麽店?”


    “我也不清楚。”奧莉安娜像人一樣揉了揉腦袋,“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那時候我似乎是在旅途的路上,我突然忘了自己要去幹什麽,認識誰,隻記得自己的名字,以及這家小店。似乎是很久以前我就住在這裏,工作在這裏,和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一起,可是我忘掉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樣忘掉了那些過往,若是我維持這家小店的正常運轉,那他迴來的那天,就不會和我一樣,麵對的是一間冷冰冰的,毫無生氣的小店了。”


    艾克現在有點尷尬了,本來他隻是想套點話出來的,誰知道這傻姑娘一股腦地全倒出來了,艾克倒是沒有懷疑奧莉安娜說謊,畢竟她是一個機械人,機械人怎麽會說謊呢。


    “是……那個把你製造出來的人嗎?”


    “製造?為什麽要用這個詞語,難道奧莉安娜是一件物品嗎?”


    一時間,艾克也不知道該怎樣迴答,畢竟總不能當著她的麵說機械人不算是人吧,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奧莉安娜自言自語道。


    “奧莉安娜是個女孩兒,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所以用製造是不對的,雖然我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名字,但是他對我來說,大概是父親的存在。”


    “???”艾克現在有點懵,這個是設定好的程序嗎?對於真理比較執著的艾克腦子一熱,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明明就是一個機械人啊。”


    “你是機械人,你才是機械人,你全家都是機械人。”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平靜的奧莉安娜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有這麽大的反應,難道是生氣了嗎?可是機械人怎麽會生氣?這不是隻有人類才有的情感嗎?


    “你看你,沒有血,沒有肉,甚至連骨骼都沒有,全身上下都是有軸承和零件拚接起來的,還說你不是機械人。”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奧莉安娜一激動,連語速都變得連貫了,她伸出機械雙手推搡著艾克想把她趕出去,“奧莉安娜是一個好女孩兒,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才不是機械人,父親也不會把我一個人丟下獨自離去的。”


    艾克非常懷疑若不是奧莉安娜全身都是由機械零件組成的,這會兒恐怕得委屈地掉眼淚了吧。不管怎麽說奧莉安娜還是機械之軀,使出的勁兒可是比餘喬大多了,不一會兒就把餘喬給推了出去,並且重重地關上了工坊的大門,看來連今天的生意都不做了。


    艾克揉了揉鼻子,沒想到自己被一個機械女孩討厭了,不過他還是會再來的,剛剛他看過了,那些機械玩偶還是很精巧的,並且他也跟奧莉安娜卯上了一定要讓她認識到自己是一個機械生物,和真正的人類有著本質的差距。


    每每想到這裏艾克的嘴角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微笑,仿佛是找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終於能有點事來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一點衝擊了,整天呆在實驗室裏自己都快瘋了,有這個機械姑娘當做生活的調劑還是非常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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