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要怎麽迴答萩原研二的問題?


    事實上無論怎麽迴答,都不會對現實產生任何的幫助了。世理現在的身份證明上依然還是寫著「安部結月」這個名字,而組織也不會允許她擅自做出什麽決定,哪怕琴酒數次告訴她說,如果她願意配合,他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在不違抗組織命令的前提下解決「這對不知好歹的監護人」。


    世理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鬆口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安部結月這個身份如果被人仔細追查,其實是有可能找到「鬆田世理」身上的。


    她自從被迫加入組織後就再也沒使用過這個名字。那些改變她命運的傢夥隻是簡單地把她從母親身邊扯開、送進實驗室、再帶出來,帶到一個銀髮少年麵前,而少年遞給了她一把刀。


    「名字。」少年問道。


    六歲的世理張了張嘴,很多混亂無意義的文字充斥著她的大腦、大量的信息被翻來覆去地拆碎又重組,舌頭就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


    她發著抖沉默了很久,最後才像個即將報廢的生鏽機器一樣,不連續地吐出兩個音:「……ゆ……い……」


    yui——祐衣,母親的名字。


    於是銀髮的少年點了點頭,拉起她的手腕,拽著她往外走去。


    當年的黑澤陣、後來組織裏大名鼎鼎的殺手「琴酒」,在她第一次動手殺人之後,語氣平靜地告訴她,找到你的信念,然後抓住、不要放手。


    「來到這裏的人都不會再有機會離開。認定一件事情,」還是少年的琴酒聲音遠沒有現在那麽低沉,「最好是一件永遠實現不了的事情,認定它,記住它,然後拚盡全力去實現它。」


    「祐衣。」他用緩慢的語速念出這個名字。


    那時還沒滿七歲的鬆田世理記得母親已經被人劃破了肚子、紅色白色的東西流了一地,而母親帶她出門前嘴裏念叨著父親該怎麽辦、他不能永遠呆在那樣的地方。世理那個時候不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她大概知道的是,父親和母親好像都不會再迴來了。


    世理拿著刀,看著麵前的屍體,渾身上下忍不住地顫抖。


    鬆田世理好像也再也迴不來了。


    認定一件事情——小女孩在恐懼中記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迴家。


    七歲之後組織把她送到了安部夫婦那裏,讓她成為了安部家的養女、給了她一個明麵上的身份,但實際上世理依然還是組織暗中培養的殺手,跟著琴酒學習。


    越是長大、越是在學校中和正常的同齡人接觸,世理就越發意識到自己的不同和不正常。她經歷過組織的實驗改造、從小就慢慢地被迫習慣了冷漠地剝奪他人生命、同時又在安部夫婦高壓、高權威的監控下生活。她已經距離六歲的「鬆田世理」很遠了。


    世理這個時候明白了黑澤陣當時告訴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十歲那年,世理趁著養父母出差,每天都會在放學後去到當年她印象中鬆田陣平就讀的國小旁邊的街道拐角去——她知道自己從自己就讀的小學走過來需要數十分鍾,她見不到人的。


    如此半個月後,琴酒帶著任務來到這裏,問她看夠了嗎?


    她沒迴答,隻是上了車。


    十歲的鬆田世理放棄了自己的願望,過後十年再也沒來到過這附近。


    現在的鬆田世理隻能沉默地用手臂環住腿,把腦袋靠在膝蓋上,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早就從受害者變成手中拿著刀的罪人了。


    ……如果鬆田世理在六歲時就死去了該有多好啊。


    第12章


    可是萩原說了,可以不迴答,但是不要說謊。再不迴答幾乎就等於默認了,世理不知道該用什麽措辭、她也確實是很久不和人交流什麽了,隻能沉默地點了點頭。


    其餘五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尤其是鬆田陣平,即使沒有開燈也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繃緊了,顯然有些生氣。


    諸伏景光輕聲打破了沉默:「那麽,第二個問題,請問世理小姐願意治療語言障礙嗎?」


    欸?話題轉換得好像有一點快。世理點了點頭:「叫名字、就好。真名、假名、都可以。不用,敬語,小,兩歲、我。」


    景光笑著歪了歪頭:「好的。」


    「你的語言障礙,」鬆田陣平突然開口,「是不是和母親的事情有關係。」


    其餘四個人齊齊瞪了他一眼,無聲地質問著——剛剛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些的嗎?!


    而鬆田陣平皺著眉,閉了閉眼睛,就當沒看見。


    世理也心態平和地點了點頭,隻是語言更加混亂了一點:「是。我、看、母親,被、剖開。」


    說話時世理雙手不自覺地有些用力,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雙臂,指節發白,用力到幾乎有些發抖。鬆田陣平深唿吸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坐在自己身邊的妹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世理搖了搖頭,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怎、麽,治?」她有些磕磕跘跘地問道。


    「那個不急,」鬆田仍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你的聲音呢?怎麽啞成這個樣子。」


    ……這個也不好迴答。親哥怎麽總是提出關鍵且不好迴答的問題。世理思索了一下措辭,最後隻能小聲迴答道:「……哭啞、的。」


    她的嗓子確實是哭啞的——在實驗室裏哭啞的。世理沒說謊,隻是沒說明具體原因。組織不需要她說話,更何況聲音啞了之後也不是沒有好處,比如現在的臥底任務中就沒有人能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什麽不對、完美地掩蓋了她的性別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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