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樓中人煙鼎盛。


    桌椅上再不是從前的樣子,而是擺滿了菜和坐滿了人。


    樓中分上下兩層。


    底下一層是普通平凡人所吃飯的地方,上麵一層則是高檔貴客擺宴之地。


    店中小二忙的焦頭爛額。


    王田掌櫃數錢數的雙手發抖。


    “這名字改的真是妙,改完名沒幾天,樓裏就來了這麽多食客。”王田欣喜若狂地喃喃道,“而且這鹹菜也對客人胃口。”


    “嘿,那小子還真是我的福星哩。”


    當當--!


    王田掌櫃麵前的賬台被敲了一下。


    “不好意思,咱家已經沒桌子了,若您想吃,那就得請您稍微等一等......”王田堆滿笑容,抬起頭來說道,但是當他抬起頭看到眼前的這個人,突然話語一頓,言語中帶著喜色,“老二,你迴來了!”


    “你還知道我迴來了,我在你麵前站半天了,結果你的心思一直鑽到那堆錢眼裏,現在才瞅到我。”


    “還有那沒長眼的順子,瞎忙裏忙外的,我進來他都不知道,更別說給我端一杯茶水了。他媽渴死老娘了!”


    “呸,渴死老子了。”


    還是......


    熟悉的味道。


    王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擦幹臉上的唾沫,不能自已。


    這個人就是第一樓的二掌櫃。


    名字叫做葉遲。


    年齡都快奔四了,所以更年期提前也能理解。


    非常理解。


    畢竟從小就更年期。


    葉遲長相粗獷,但是聲音卻是極其的...


    悶騷。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衣品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性格。


    那葉遲袖子口的花邊便是透露出了他真實的性格。


    “阿巴,阿巴。”葉遲旁邊的一個小黑漢子,打著收拾說道。


    “啞奴,好久不見了。”王田迴道,“快點把書簍放下,幫順子端端菜結結賬。”


    “阿巴,阿巴,阿巴。”啞奴連忙點頭地應道,然後擼起袖子滿是歡喜地去幹活。


    “啞奴在路上風吹日曬,一迴來還得幫你幹活,我就問你一句,你良心上過得去嗎?”葉遲插著腰,罵道。


    “瞧老二說的,幹咱們這一行的哪敢有良心啊,就算是如今金盆洗手,良心也早就找不迴來了。”王田笑嗬嗬地遞過一杯茶水,說道:“渴了吧,快喝茶。”


    葉遲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沒想到這酒樓你還真幹起來了。”葉遲看著客人滿座,說道。


    “可不嘛,你大哥我可是經商天才。”王田拍拍胸脯,誇讚著自己。


    葉遲用一個白眼迴過去,譏諷道:“你就是一個殺人越貨的土匪頭子,裝什麽大尾巴狼。”


    “五十步不笑百步,小點聲,別讓客人聽到。”王田擺手壓低聲音說道


    “呦嗬,還學了一個經典語。”葉遲倒也壓低了聲音,道:“想當年咱們還是山頭上的土匪當家,每天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


    “糾正一下,是劫富濟貧,不是殺人越貨。”王田咳嗦一聲說道。


    “一碼事。”葉遲又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可能老天瞎了眼,竟讓咱們在自家山頭後麵挖出了一堆財寶,從此咱就金盆洗手了。”


    “然後,你就去京城趕考了,想改換頭臉做一個官,而我胸無大誌地又在山頭浪蕩了幾年,最後跑到這碭山縣開了一家酒樓。”王田唏噓地說道,“雖然這家酒樓最初建立時,你和啞奴並未在場,但是酒樓永遠有你們的一份。”


    “你他媽敢不給我和啞奴份子,要是不給,老娘罵死你。”葉遲大罵道。


    “噗嗤。”


    王田與如潑婦般的葉遲頓時相視一笑。


    “兄弟,好久不見。”


    “大老粗,好久不見。”


    氣氛突然搞得很傷感。


    “說點開心的事情,你考得怎麽樣?狀元還是榜眼,最不濟應該是個探花吧。”王田清清喉嚨說道。


    “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葉遲被提到痛處。


    這一次趕考,葉遲落榜了。


    其實很正常。


    葉遲雖有滿腹經綸,但是他長安城裏沒背景啊。


    像是狀元、榜眼和探花都被那些大宗大族的人給預訂了。


    三甲之內的名額亦是如此。


    “不過,我趕考時倒是遇到一個比較有意思的人。”葉遲細細說道。


    “哦?說來聽聽。”王田示意說道。


    “他叫黃巢,曹州人氏,也如我一般是一個趕考的書生。”葉遲緩緩道來。


    “黃巢...名字夠霸氣的。”


    王田拿自己的名字和黃巢一對比,不僅感歎道。


    “俗人一個。”葉遲哼道,“像你這種大老粗也就關注關注名字。像我這種讀書人,關注的是他的詩詞歌賦。”


    “我還記得,他落榜後與我痛飲三百杯,他杯杯喝過,吟出一首好詩。我給你對牛彈琴一下。”


    葉遲搖頭晃腦,輕字慢咬地念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嘶--


    就算王田這個大老粗聽完,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妙詩,妙詩。如此有才之人竟然不及第,真可謂是朝廷之失矣!”葉遲評價地說道。


    “並且,還是連續失掉黃巢與我葉遲兩位才子!”


    原來話在這接著呢。


    “其實我近幾日也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王田不甘示弱地說道。


    “哦?你也遇到了一個。”葉遲嘲諷道,“那肯定是哪個殺豬屠夫,哪個耍鋸木匠吧。”


    “都不是。我說的那個有趣的人其實是一個小子。”王田神秘地說道。


    葉遲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道:“你真的越來越年輕,都和小孩子一塊玩了,真是童真未泯。”


    “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王田連忙反駁道:“你看咱這酒樓的名字,就是他給取得。”


    “碭山縣...第一樓?”葉遲想起在門口看到的那一刻牌匾,“這是個小子取得名?”


    “大哥還能騙你嗎?”


    王田突然一指門口,說道:“說曹操曹操到,那小子今天來了。”


    葉遲聽聞,放下茶杯,立馬轉頭,看到門口站著兩個小子。


    “王田掌櫃,七日不見,甚是想念,您老生意興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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