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浩等人趕迴秦王府,甫進外院,就看到一列英武的軍士,在隊伍的正前方正廳之下,站著一個二十歲許的俊偉青年。侍衛王紹正陪在一邊說話。


    那俊偉青年聽見腳步聲,扭頭看向楊浩等人,目光『射』出熱烈之『色』,撐開雙臂走上前來,抓住楊浩胳膊,用力的拍了幾下,長笑道:“少郎君吉人天相,有姑母在天之靈庇佑,化危為安,幸甚!”


    王紹在一邊趕緊接道:“少郎君,大將軍進宮麵聖去了。長風公子,已經等候少郎君多時了。”


    楊浩聽名字跟崔長芳一個輩分,估計是舅舅的兒子,當下反拉住青年手,笑著說:“見過長風大哥,舅舅還好吧?我亦甚是想念!”


    崔長風哈哈大笑:“爹爹身體好著哩,軍營裏還能舞三十斤的長刀——你的身體還好吧,前些日子你生病之時,我跟爹爹在太原駐軍,收到書信都十分擔心你。天幸你無事!”


    小鸞在旁邊『插』嘴:“少郎君現在習武呢,身體好多了。剛才在國子寺打敗了壞人呢,救下了婢子和石侍衛……”


    崔長風有些驚奇,問道:“怎麽迴事?少郎君跟人打架了?”


    楊浩笑著說:“沒什麽,別聽小丫頭誇大其詞。”當下簡單把事情說了一下。


    小鸞在一邊吐吐舌頭,小聲辯解:“婢子哪有誇大其詞……”


    崔長風聽楊浩講完,眼睛眯起,透著寒光,冷冷道:“哼,連這種人物居然欺到秦王府頭上了!還有那個李建成,多半不是什麽好東西!碰到我手裏,絕饒不了他們!”


    楊浩聽著崔長風的話,心裏很溫暖。不管什麽年代的軍人,都有特殊的氣質。像崔長風這種一言不合就護短的人,在後世他見過很多了,頓時生出難言的親切感。


    “長風大哥,不必了,說起來,還要謝謝那個李建成呢。今天要不是他攔著,那一刀把封言雄劈死,可就麻煩大了。”


    崔長風恨聲道:“劈死才好呢,這有什麽麻煩的——哦,對了,那一刀怎麽迴事?你說給我聽聽!”


    楊浩把自己當時感覺描述了一番。


    崔長風聽呆了,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道:“這……這……是天人合一啊?居然是這樣!習武之人最羨慕的天人合一狀態,居然讓你懵懵懂懂做到了!這比宗師還難得啊!”


    楊浩聽不懂什麽叫天人合一,聽到崔長風說比宗師還厲害,苦笑:“哪裏比得上宗師啊,很短的時間就過去了,現在又變成了普通人。”


    崔長風聽的搖搖頭,緩慢說:“那不一樣。做到過天人合一的人,即使是偶然間悟到的,那麽終有一天,他還能再一次做到,這才叫天賦。有的人武技純熟,哪怕熬到了宗師境界,也不一定能真正做到天人合一。”


    楊浩『摸』著鼻子,有些震驚:“有這麽厲害嗎?”


    崔長風正『色』說:“那當然了!這麽說吧,做學問的人,即便通曉所有經書成了大儒,他離著聖人的境界還有些距離。宗師和天人合一的差別,就像大儒和聖人的差距。”


    楊浩咋舌不已,要不是知道崔長風是自己表哥,一定會認為他是個大忽悠,聽他的話講,自己簡直是開了掛嘛,有潛力成為絕頂武林高手啊。


    而且比宗師還要厲害,這是要東方不敗的節奏嗎?


    一旁的石進喃喃道:“的確有些玄妙,我當時離著不遠的距離,感覺那一刻,少郎君似乎消失了,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少郎君用橫刀,還是我教給他的……”


    楊浩心裏有些嘀咕,難道自己穿越的外掛,終於郵寄過來了嗎?


    崔長風非常認可石進的話,點點頭道:“此事總歸是樁好事,先不要說出去了。如果見了我師傅,請他老人家指點一下少郎君,那最好不過。可惜師尊他行蹤縹緲,難以料定。”言畢神情興奮。


    楊浩有些好奇地問:“長風大哥的師傅是什麽人?並不在大興城嗎?”


    崔長風道:“我師父乃是法林禪師,常年雲遊天下,難得相見。”


    楊浩哦然,原來是個和尚啊,心裏有些可惜。


    他還想著崔長風師父可能是李靖啊秦叔寶啊之類的蓋世名將,哪怕是三板斧的程咬金也不錯,可惜都不是。


    至於指點武藝,估計自己身上怕是沒什麽用,識海內的“黑洞”不管消失了沒有,還有足底的熱流,都不能和別人說起。


    他旁敲側擊問過石進,石進等人練習步戰之法的時候,並沒有什麽熱流啊、氣感啊之類的東西,可見自己身上發生的狀況,不是步戰之法帶來的。


    這些事情不能與別人分享,還是要保守秘密的,免得被別人當成怪物,亦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陷害。


    所以啊,無論聽到石進說的頓悟,還是崔長風說的天人合一,他都覺得無所謂,反正你們猜不到我是穿越來的。


    ……


    大興城皇宮,大興殿上。


    早朝議事完畢,皇帝楊廣留下臣子們,宴請大家。


    楊廣在最上位上,下麵分坐著幾個大臣。左手第一個,是個長冉的俊美中年人,一身王袍在身,不知道是哪個王爺。


    其他座位上,赫然有宇文述、楊素、虞世基、曾文忠等人,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文臣和將軍打扮的武將。


    此時宴畢,內官和宮女們上來把殘羹撤下,清理好桌子,奉上了茶水。


    楊廣放下茶盞,對著諸位大臣道:“邗溝通渠之事,務必保證明天開春之前完工,此係國本所在,還需諸位愛卿通力協作,為天下千秋大計。”


    眾臣子稱喏。


    隻聽楊廣繼續說道:“今日還有一事,跟眾愛卿商議,還請諸愛卿各抒己見。秦王嫡子楊浩,自幼失怙,如今年紀將滿十四,對於封爵之事,愛卿們有何意見?”


    眾臣子一時間互相看了幾眼,並沒有搶著發言。


    楊廣似料到臣子們的反應,微笑著看向虞世基,問道:“虞卿,有何高見?”


    虞世基沉『吟』片刻,清矍的麵孔上,『露』出慎重思考的神『色』,緩緩道:“迴稟聖上,先帝對秦王府之事,所做裁決並無偏頗,依臣之見,當屬公允。然聖上仁慈,有所不忍,此乃人之常情,憐憫楊浩孤苦,可以酌情恩賜。留待秦王遺孤成人,日後若有功勞,亦可封賞。”


    楊廣不置可否,轉頭對著端坐在位上的宇文述,笑眯眯道:“許國公,覺得虞卿此言如何?”


    宇文述睜開渾濁的雙目,朝著楊廣躬身行禮,說道:“迴聖上,老臣認為當年之事,先帝已經懲罰過了。秦王俊忠厚早逝,其嫡子並無過錯,理應承繼秦王爵位。”


    楊素在一邊聽著,心中暗罵道:“真是個老狐狸!要不是你孫子宇文承基先行挑釁那楊浩,恐怕今日你便要落井下石,附和虞世基之語了。現在裝出讚同封爵的姿態來,純粹是以退為進。”


    楊浩打宇文如意和楊元豐一事,原本兩家是可以挺直腰杆的,對於楊浩封爵之事,可以稍微中立一些,甚至出一些反對意見都沒有問題。


    但現在,被宇文承基那麽一鬧,宇文述須得避嫌挾私報複,不好反對封爵。同樣的,他楊素也不能顯得小氣,更不適合站出來反對了。


    所以,在皇帝點名之前,他隻有裝聾作啞。


    一時間大興殿中有些安靜。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


    “陛下,楊浩封爵,臣以為不妥!”


    楊廣聞聲望去,發現說話的是一個枯瘦的國子寺學官,好像是姓夏。


    很多大臣也怔住了:“此人是誰,居然跳出來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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