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幫廚細皮嫩肉的,在大廚房裏陪伴他兩百多年。


    他不言,他也不語。隻在燈火闌珊處頻頻迴首,看一眼便知足。


    可這樣默契的感情,難道就要從此打破了麽。他們之間,不該有任何不相幹的第三者橫亙。


    鬼廚撂下殺豬刀,砍進厚木砧板三分。


    他不迴一眼,徑直走向在洗菜的小幫廚。


    “師父。”小幫廚抬起頭來,羞怯怯看鬼廚一眼,接著又埋首做他的活。


    “你聽說了嗎?你可能就要有一個師娘了。”鬼廚的聲音在顫抖,但他希望小幫廚能聽得出來。


    “哦,師父,我聽說了的。祝福師父,師娘……”他咬咬下嘴唇,那粉嫩的下嘴唇仿佛在隱忍著什麽。


    像之前無數次悸動一樣,鬼廚覺得這迴他也不會看錯。


    “我聽說你那個仙廚想招入贅的,她要我上天庭久住。”鬼廚都已經含著淚了,他不舍得小幫廚啊。


    小幫廚卻還是低著頭,慢悠悠洗他的菜,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用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哦,師父,我曉得的。恭喜師父了,上天庭,那是高升了啊。”


    “你,你真的為我高興嗎?”鬼廚卻不忍,想到要和他分開,他就覺得心裏難受。


    “我替師父高興。”小幫廚輕聲說道。


    “你言不由衷!”鬼廚突然很氣憤,重重暴喝一聲,把小幫廚揪了起來。


    小幫廚是那樣輕!雖然個子高高,賽他一個頭,可是小幫廚實在太瘦了。


    鬼廚忍不住摸摸小幫廚的胸肌,可惜那裏隻有排骨。


    這讓他憐惜。


    “你言不由衷,你不高興的,為什麽不肯說實話。”鬼廚的眼淚迷糊了雙眼。


    他看不懂小幫廚詫異地抬起頭,不知想了些什麽,竟然難堪地紅了臉。


    小幫廚眼睛裏閃著明亮的光澤,他本是隱含喜悅,卻刻意藏著,所以不敢抬頭。


    現在這份喜悅壓下去了,他被羞愧和恐懼浸沒。


    他不知道師父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可是他要忍,他不能在最後關頭失了分寸。


    “師父,您說什麽呢,我當然是為師父高興,而不是為別的。”


    可事實上,他真正高興的是,從此以後他就是地府獨一份了。他會取代師父,成為鬼廚。


    但這難道不應該高興麽,師父娶了嬌妻,飛升上天,也是大喜事一樁。


    師父自己歡天喜地了,還不容許他偷偷開心一下?


    非要臨走前撕破臉,讓彼此難堪才罷休麽。


    “你知道的,我隻會洗菜。”小幫廚幽幽地說。


    心頭的悲意漸漸轉為憤懣,他兢兢業業為師父洗了兩百多年的菜了,師父還是不肯教他煮菜。


    有一次他偷偷去炒菜,師父竟然馬上跑進來,用雙手緊緊握住他拿鍋鏟的手。


    師父假惺惺說油花會濺著他,可他知道,師父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哼,這個小氣的自私鬼!


    鬼廚抹了抹眼淚,由衷說道:“我要是走了,以後他們要吃的,不就隻能由你來做了麽。你跟了我兩百多年,我都舍不得讓你做別的。我這一走,你可怎麽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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