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希月懷疑,李元芳是不是要這樣抱著她,從天亮到天黑時。突然身子一涼,他放開了她,一陣風似的卷走。


    他留在她肌膚淺表熱熱的溫度,迅速消散。


    而他走時的身影,看起來像逃。


    這是做錯事的小屁孩,害羞躲避的模樣!


    林希月拍拍胸口,心想李元芳這孩子如果是在她那個年代,還在爸媽的羽翼下為做作業而苦惱吧。


    在這裏卻要行軍打仗,在屠戮與被屠戮間,一次又一次的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也許是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經曆了慘烈,用盡了勇氣。倦鳥歸巢後,才得以宣泄他埋藏心底的一絲軟弱。


    他,需要一個溫柔的人給他安慰。


    也許沒找到,就來到了她這裏。


    房門沒關,小玉在外張頭望腦。她沒看見屏風後的林希月,就小心地朝裏問道:“小月,你,你還好吧?”


    林希月深吸一口氣,說服自己把剛才那一遭忘了,慢慢繞過屏風,走了出去。


    小玉看見林希月還好好的,就摸摸耳朵,嗬嗬傻笑道:“原來沒事啊!那是我剛才眼花了,我剛才看到一個人影飛一樣跑出……呃,一定是看錯了!小月,你休息吧,我幫你把門關好。”


    小玉以為門是被風吹開的,還暗暗怪自己不細心。


    “小玉。”門將合上時,林希月突然叫喚。


    “嗯?”小玉把小腦袋鑽進門縫,眨了下眼睛看林希月。


    “你去打聽下,李大人這麽早來狄府是為了什麽事。”


    “嗯。”小玉的腦袋縮迴去,門被關好了。


    過了好久,小玉才探到消息迴來。說是李大人有要事找狄大人,可是狄大人還在休息,於是李大人就坐在會客廳等待。


    小玉接下來吞吞吐吐,有些話沒敢講出口。


    “怎麽了?還有什麽,你照實說。”林希月催問。


    小玉說:“他們都在說,李大人,李大人……是為了接走小月你,才來找狄大人的!”


    小玉前麵半句猶猶豫豫,後麵半句吐字飛快。講完,就像撿了一條命般,舒出口憋了許久的氣。


    “為了我?”林希月重複。


    “嗯。”小玉點頭,“小月你不會忘了吧,李大人離開長安時就跟狄大人要走了你。狄大人當時同意了的,隻是暫時將你留下,說好了李大人一迴來就將你送到他府上。”


    小玉沒再說了,見林希月也沒再聽,於是一個人默默走出房,到外麵去唿吸相對自由的空氣。


    她們做丫鬟的,身如浮萍,飄到哪是哪。命運不掌握在自己手裏,是留是走不由自己決定,願不願意都不重要。


    晌午時分,小玉給林希月送來午膳。林希月問:“李大人,他走了麽?”


    小玉搖搖頭,“沒有呢,還在會客廳等著。家丁去送了飯食,可據說他一筷子都沒動。”


    “狄大人還沒醒?”


    “……沒有。”


    到了晚膳時分,林希月又問送餐來的小玉:“狄大人去見李大人了麽?”


    小玉搖搖頭,她也覺得有些奇怪了,“狄大人都睡了一天了,每次李大人去問,家丁都迴說‘大人還在休憩,不見客。’李大人也是,照理說他該先迴府,改天再拜訪,可他一直等著,不等到狄大人見他就不罷休的樣子。而且,李大人都沒吃家丁送去的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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